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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师哪能想到,这才只是个开始呢,没一会儿,就频频有其他几位贵客,跟着出入了厨房,他们都是来打下手的。

到后面,厨师都麻木了。

这头江越端了菜出去后,就径直走到了顾雪仪的身旁,呵呵笑着说:“宴总不去帮忙吗?”

宴朝捏了下手腕:“有点累。”

顾雪仪想起他早早地就来了,给她做完食物后,他就又继续忙工作了。再想起前几天,他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雪仪皱了下眉,淡淡道:“宴总的确有些累。江总也坐下休息吧,交给厨师带来的助手就行了。”

江越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里。

宴朝就他妈是个纯种工作狂,他会累?谁看见他累过?

顾雪仪竟然还就吃这套?

“那宴总慢慢休息。”江越咬着牙说:“我去厨房看看,顾女士爱吃的菜做好了吗?”

顾雪仪惊讶道:“江总怎么会知道我爱吃什么?”

说起这个,江越那可就有点得意了。

科技啊!

科技改变人生啊!

江越说:“我特地翻过,百科词条上有写……顾女士爱吃炝炒秋葵,脆皮金狮虾……”

江越这话说得也不委婉了。

当着宴朝的面,甚至还故意强调了下“特地”两个字。

宴朝却依旧八风不动。

他挪走了顾雪仪手边的果盘,说:“少吃一点了,一会儿该吃正餐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透露出了点熟稔亲近的味道。

江越:“……”

他扭头看向顾雪仪。

顾雪仪这时候却更惊讶了:“嗯?这些不是我爱吃的。”

宴文嘉走过来,语气欠打:“哦,江总说百科词条啊,这东西都是瞎编的。我的词条里,还有人说我积极乐观、阳光向上呢。”

江越:“…………”

垃圾科技!

宴朝抬了抬眼,这下再看宴文嘉。

嗯,这个弟弟看上去也没那么蠢了。

顺眼了许多呢。

江越厚着脸皮问:“那顾女士爱吃什么?”

顾雪仪顿了顿。

她对过去在古代爱吃的那些菜,记忆深刻。而到了这个世界后,她反倒不太记得菜名了……尤其是宴朝亲手做的那些,她更不知道菜名了。

宴朝倒是大大方方地开口道:“蟹肉粉丝煲,小笼包,酸汤牛肉,煎银鳕鱼……”

江越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底嫉妒且不爽,忍不住开口:“宴总怎么知道?”

宴朝淡淡道:“是啊,我知道。我还知道她爱喝的茶是君山银针,她不爱喝咖啡。她会品酒……”

顾雪仪怔怔出了神。

原来在她自己不曾留意的地方,有个人细心地记下来了她的喜好。

从来都是顾雪仪去留心别人,这回却是新鲜了。

江越越听越觉得冒火。

这他妈不就变相秀恩爱吗?

不是都离婚了你有什么可秀的?

江越闷声说:“多谢宴总告知,我以后一定记得牢牢的。”

宴朝语气平缓:“江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脸皮厚啊。”

江越:?

江越觉得宴朝这人真他妈蔫儿坏到家了,到底谁脸皮厚?

顾雪仪轻笑一声:“江总倒也不必记这些,我不会因为一顿饭不够妥帖,就记江总的仇。”

江越张了张嘴,更觉得胸口闷得慌了。

他……他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顾雪仪看不出他的意思吗?

他不是都约顾雪仪去电影了吗?顾雪仪都答应了啊!他们还一块儿看了一场爱情电影啊!行吧,虽然事后顾雪仪评价拍得挺烂的。……但那不就是约会吗?

江靖这时候走过来,拍了拍江越的肩,端出一点有丰富经验的过来人的架子,说:“哎呀,哥,一会儿跟你说。”

江越只好按住心头的思绪,准备一会儿再在江靖那里取取经。

江靖却盯着江越心道,惨呐,真惨呐,明显人家顾姐姐都还不知道你对她有意思呢。

江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这就是打弟弟的代价啊。

上天终于开眼了啊!

江越又去端菜了。

还没忘记回头吩咐江靖:“你一块儿。”

江靖:“……哦。”

顾雪仪望着他们满屋子忙活的情景,倒是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

上辈子围着她打转的人从来就没少过。

大理寺少卿有一回为了求她一桩事,还想给她做马夫呢……只是顾雪仪不想传出,盛家、顾家苛待他人的名声,便婉拒了。之后还有什么新科探花,大学士的公子,……那位休了夫婿的长公主的长子,还在她跟前,躬身给她做下马车时的脚凳。

但顾雪仪觉得太神经病了。

现在顾雪仪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

她转过头,看向宴朝:“原来宴总记得这么多小事。”

宴朝摇头道:“怎么会是小事?于你来说,或许只是小事。你爱吃的菜色,喜爱穿的衣服颜色,爱喝的茶和酒,抽选书籍时喜欢从上往下依次抽走阅读的习惯,在有地毯的房间里并不爱穿拖鞋,怕冷时会将被子攥得紧紧的……在我心中,却都是大事。”

顾雪仪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是有什么堵在喉咙里,也堵在心上,沉甸甸地压着,于是装在胸腔里的那颗心,便不大舒服了,砰砰作跳,像是要将那沉甸甸的东西掀翻开。

厨师这时候走出来,恭敬地道:“顾女士,可以开餐了。”

顾雪仪猛地抽回了盯住宴朝的目光,点点头,起身请众人落座。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心底当然不知道又骂了宴朝多少遍狗比。

落座后,盛煦却是第一个举杯的,他道:“我以后天天来这里蹭饭,您不会嫌弃我吧?”

盛煦话音刚落,无数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盛煦和顾雪仪究竟是什么关系,至今都还是个谜。男人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嗯,可以。”顾雪仪说。

宴文姝急了:“我也要!”

盛煦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冷冻光线,不惧反爽。

那都是嫉妒么。

嫉妒他能理直气壮跨入顾雪仪的门!蹭顾雪仪的饭!

盛煦笑了笑:“我就知道您还是爱我的。”

所有人这下连筷子都齐齐停住了。

封俞冷笑道:“盛先生说什么胡话呢?”

江越:“盛先生别光喝酒啊。”

宴文嘉阴沉沉地接口:“再来两粒头孢啊。”

盛煦:“……”

顾雪仪皱了下眉,目光冷淡地盯住了盛煦。

她虽不通情爱,可这些话含含糊糊的,她却是敏锐地立刻揪住了个中漏洞。

盛煦这才改了口:“我知道您是疼爱我的。哦,刚才少说了个字。”

这话听着别扭。

江越等人有点没琢磨出味儿。

倒是宴家几个小的,对视了一眼,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疼爱和爱的区别。

疼爱那不是长辈吗?

大嫂什么时候成这个陌生男人的长辈了?

宴文姝危机感顿生,分外不善地盯住了盛煦。

之后盛煦倒是没再说什么惊人的话,他倒不怕这帮人,主要是怕挨顾雪仪的打。

也不知道来到这个世界后,大嫂打人还疼吗?

一顿乔迁酒总算是磕磕绊绊地吃完了。

顾雪仪又喝了一点酒,这回她有了经验,喝得不多。只是等放下酒杯,两颊悄然飞起了两抹绯红,连带耳根都蒙着一层薄红,眼底也多添了一分水意。

顾雪仪起身送他们离开。

他们倒是想要多留,但又怕打搅顾雪仪休息,只能往她面上多扫两眼,然后才不大甘心地出了门。

“谢谢。”顾雪仪低声说着,又露出了一点浅浅的笑容。

她也是突然发现。

她虽然对这里仍旧缺乏家庭的归属感,可她在这里已经建立起了全新的,自己和他人的联系。

她有了许许多多的朋友。

“……不谢。”江越闷声说。

其他人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顾雪仪脸上的笑容,然后才进了电梯。

就这样,都分了几拨进电梯,才算散完。

无数豪车几乎前后脚抵达这里,然后又前后脚地驶离了这里。

江越等上了车,才突然想起来:“江靖,你刚才看见宴朝的车了吗?”

“啊,宴总的车?没啊,没注意啊。”

江越皱了皱眉。

宴朝这心机吊……

保姆和厨师助手们收拾着残局。

顾雪仪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然后突然听见了门铃声。

嗯?

是谁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顾雪仪慢吞吞地起身,走过去。

门打开。

宴朝却还站在外面。

顾雪仪的目光微微下移,开口语速有些迟缓地道:“忘记取围裙了吗?唔,你脱下来,递给我。”

宴朝却紧紧盯住了她的面容。

脸颊绯红,唇也是绯红的,眼底水色轻动。

他想起了几个月以前,他刚回国,和她一起赴简家家宴后回去的路上。

她那时醉得还要厉害些。

宴朝脱下了身上的围裙,又抬手解开了喉结处的那颗纽扣。

他问:“我可以亲你吗?”

江越坐在车里无端打了个大喷嚏。

他越想今天宴朝的一系列操作,越觉得不爽快。

“我得订花,……今天饭桌上,顾雪仪说了,她基金会挪到信阳大厦了对吧?明天老子要送一车花到信阳大厦!”

“哥你记得附张卡片,上面就写一首情诗。”

江越:……

江越:“我他妈不会写啊,我语文都才拿三十三分。”

“你傻啊!”江靖的指挥欲又来了,恨不得踩到车顶上对他哥指指点点,“你抄啊!”

唉真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