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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闹了这么一出,大鹅死活不跟他走,王福礼一靠近,它就竖起脖子打算攻击。

秦贞道:“要不,你每天过来帮我喂喂它,现在天气热,你每天给他喂三次水,帮我铲铲屎,到了晚上让它回到屋里睡觉就行。”

王福礼:“……”

你这安排的可真明白啊!

怕王福礼记不住,秦贞还特意给宗先生说了一声。

宗先生笑道:“放心吧,老夫帮你照看着,要不把它送过来吧。”

秦贞看向大鹅,大鹅有些不乐意,他只得笑道:“我找了王师兄帮忙照看着,我怕他有时候给忘了,先生每日下午去瞧瞧小七便成。”

秦贞把大鹅给安排好了,自己则带着雨伞啊,水壶、碗筷,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师兄们一道进了贡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故意的。

这次参加秋闱的一共有八十多名学生,位置基本都离臭号特别近。

秦贞尤其倒霉,一抬头就能看到茅厕,白天天气热还好一些臭味不大。

只不过苍蝇非常多,号房连个门都没有,苍蝇、蚊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秦贞第一天去,就被叮得满头包,到了晚上更是又咬又热,根本睡不着觉。

直到快天亮了才睡了一会。

第二天,还得爬起来继续答题。

因为天气热,带进来的包子、馒头,到了第二天下午,就已有一股怪味了。

第三天已经完全馊了,秦贞愣是从第二天下午,饿到了第三天交卷。

出了贡院的门,他还没瞧清楚路,就见一个白呼呼的东西,扑棱着翅膀冲他跑了过来。

秦贞低头一看,是他养的大鹅。

伸手揉了下它的脑袋,道:“怎么你自己来了?”

王福礼跑得气喘吁吁,“还有我呢,哎,它跑得可真快呀。”

这三天来,见到他倒是不上嘴了,可也不能让他靠近,就今日他说要来接秦贞,大鹅果断跟他出来了。

这是这几天来,一人一鹅唯一的一次合平共处。

大鹅还认得路,一跑撒欢,王福礼怕它跑丢了,结果,把自己给累个半死。

秦贞有气无力道:“师兄,有吃得没,我快饿死了。”

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

问了宗先生,问过参加过考试的师兄们,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遮风挡雨的东西的确准备了不少,可吃的这次没选好,总想着才三天,就懒得带生米那些,岂知,熟食在号房里一闷一热全给馊了。

就算是不馊,看到那些飞来飞去的苍蝇也倒足了胃口。

所以,前两天他也没吃饱过。

王福礼见他黑眼圈都出来了,帮他把东西给背到了身上。

两人又等会了宋贤,见人出来了,三人才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宋贤比秦贞运气能好点,虽说离臭号远,带的东西第一天晚上就被一只野猫给嚯嚯地一大半,所以,也是饿着出来的……

看着跟饿死鬼投胎的两人,一个劲把东西往嘴里扒啦也不嫌烫。

王福礼一颗心立马揪了起来,“真这么难吗?”

想想吕先生十几年都走不出的心理阴影,再看看秦贞那么一个壮实的小伙儿,进去三天,出来都快不成人样了,王福礼就肝颤了颤,“搞得我更不敢考了。”

要是以前,秦贞还想劝他都到这一步了,你不试试怎么成。

可现在出来,他有点劝不出口。

含糊不清道:“等我考完了秋闱,再告诉你。”

这次他是没准备好,下个月正式开考,他肯定就行了。

秦贞这次吃了没准备好的亏。

吃完饭有了精神,和宋贤两人把考试时需要准备的东西给商量了一下,在纸上一一记下来,再找孙二他们一商量,把该补充的都给补弃上。

他决定从明天开始,慢慢准备,待产包似的,待准备好了也就可以下场了。

本次模拟成绩在七月初六这一日放出来。

秦贞领着小七一道去看成绩单。

虽说他这次准备的不充足,还饿得头晕眼花的,不过成绩出来还是不错的。

自打爬上了第一的位置,就没掉下来,这次依旧雷打不动。

更何况许多师兄也是第一次,大家谁也没占着便宜。

宋贤笑道:“若秋闱是这样成绩,我那吃的也没白给猫叼走。”

孙二道:“要真这样,咱们也算没白来府学读书。”

他与孙大两人自小就喜欢读书,可家里情况并不是太好。

父母为了他们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好在中了秀才之后,每个月能拿到补贴,总体来说两人把自己给养活了。

若是真能以这样的成绩中举,以后就真不担心生活问题了。

再不行都能在府学当个先生,还能侯个小官。

可事实上哪能这么容易呀。

孙二知道有位师兄,当年院试还是前十名呢,然而,乡试考了好几次都没过,一次成绩不如一次。

当年在府学上学时,成绩也是相当不错。

每回都能名列前茅,岂知——

大家回去之后,从先生那儿拿到自己的试卷,把错题都给钉正。

再把不太懂的地方翻翻书互相讨论讨论,因为八月就要入场了,现在陆陆续续有下头府县的学生到砚城来,外头的客栈几乎已经住满了。

秦贞一打听,本次考试的人数比起院试时还要多上一倍。

然而,录取率却比院试低一半。

也就是千分之六七的录取率。

据说他们省还算好的,有的省才千分之二三。

过独木桥呢这是。

七月初七。

秦贞十六岁生日,王福礼早早就与他说好了,要请和宋贤到君又来吃饭。

宋贤笑道:“奇了,老王今日这么大方,你生日他请客?”

王福礼提着一壶花茶进门,嘿嘿笑道:“才不是呢,我请客阿贞付钱。”

秦贞笑道:“没问题。”

宋贤道:“就咱们仨吗?”

王福礼道:“自然了,你还想请别人不成?”

他本来想请许中义的,可一想许中义最近心情不太好,便没喊他。

而且佟二那边由秦贞牵线搭桥,文章挺受欢迎的,稿费这个月又长了……

已经是三档了。

待到了七档,她就可以像秦贞一样拿分成了。

不过最近许中义私塾那边出了点问题,佟二也不好再来看孙氏,也就是昨日匆匆来说了一句,给秦贞送了两盘的四色点心。

同时把这个月的稿子给了孙氏,让王福礼帮忙给掌柜。

秦贞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王福礼道:“我瞧着许师兄那私塾怕是办不下去了。”

秦贞微微一愣。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那个私塾不是一直没什么名气吗?统共也就那么三四个学生,在砚城处处都要钱,与他合作的那位师兄,这一年来把身家全给搭上了,也没赚到钱,于是便着急,被人哄去堵了,这不欠了一屁股债……”

这不上打算把房子给退了,还向许师兄借了钱。

本来生活就艰难,这会更是雪上加霜。

私塾如果真的解散了,还得退那几位学生的钱,许师兄这段时间来,都没拿过月例,还得退学费,这些都得让佟二拿。

王福礼说完,三人都沉默了。

秦贞苦哈哈道:“这生日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宋贤道:“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今日不是听乔掌柜说,你那画册已经提前制好版了吗?只等着印刷成册了,大概咱们乡试结束,那画册也就开卖了,到时候你可只等着收钱了……”

“就是,你得请咱们吃饭。”

三人吃过饭,回去还带了些菜,是给孙二他们吃的。

同时也给自家大鹅喂了喂,领着大鹅去操场跑了两圈,这才回来开始读书。

宋贤被热得脸都红了,汗扑哧哧地往下落,把书当扇子用,“阿贞,你说咱们进去能带冰吗?”

秦贞道:“你有冰倒是能带。”

可他们没有呀?

而且就算是带了,顶多用半天,后面的八天依旧热得你全身长痱子。

这次测试,在里面待了三天,他就长了一身的痱子,还好佟二给孙氏的痱子膏,他这几天擦了擦已经好多了。

大鹅听说热,站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着秦贞扑棱翅膀。

宋贤和秦贞聊了一会,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

直勾勾地望着不紧不慢张着翅膀,不停有凉风吹到秦贞身边的大鹅身上。

忍不住喊了一句,“这是成精了吗,它这是在给你扇风?”

这明明是他娘给他捎的大鹅。

居然被秦贞训练成这样了……

秦贞扭头看了一眼大鹅,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道:“小七,不用扇了,我不热的。”

顿了下补充道:“心静自然凉。”

孙氏马上就要生了,王福礼家里最近一直备有冰,王福礼每日过来都带一些绿豆冰砂呀,水果冰粥之类的。

有时候还会带些酸梅汤。

给秦贞他们解暑,刚才吃完饭,李老板也送了他们不少降暑的东西。

秦贞就没觉得热来着。

宋贤道:“阿贞,我娘这次送来的信里,还提了一件事。”

她身体不太好了,希望宋贤这次秋闱过后能去京都找他爹。

希望在有生之年再见他一面。

宋贤是生下来都没见过他爹,小时候村里人都喊他野孩子,可他母亲姓宋,宋又是村里的大族,再加上宋先生是他的堂舅,宋贤与母亲的生活虽说不如意,却并不艰难。

他外祖父母在的时候,还给他娘留了不少的地,一年光是收租子都能有二三百两。

足够他们母子生活了,也够宋贤读书识字了。

宋贤早惠,又比同龄人长得高壮,小时候欺负他的人都被他打扒下了,心里服不服他不知道,但是嘴上绝对臣服。

他一直以为自己与母亲能这样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