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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王倒是还有另一个法子。

孩子嘛热情都不长久,尤其是景昭这种孩子,找一个东西吸引他注意力就成了。

不过想想,就目前来说,还真没有这孩子没见识过的。

秦贞在郑王这儿喝了两碗鱼汤,吃了小半条烤鱼,又与他聊了聊接下来的计划。

郑王还是那句话,如今他已过了会试,殿试怎么着都保过了。

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样读书,像骑马、射箭、围棋、琴曲这种东西也得学起来。

今日秦贞的表现,他看得清清楚楚。

秦贞道:“多谢王爷,学生会记住的。”

郑王问他要不要喝点酸梅汤消消食,秦贞摸了摸被撑得圆鼓鼓的肚子,果断拒绝了。

郑王喝小半碗酸梅汤,这才放下碗,喊了东哥儿和秦贞一并出去遛哒了一会。

秦贞也不好意思提离开。

只得跟着他遛来遛去。

他正用两只脚踩着地下的青石走着十字,听见郑王幽幽叹了口气道:“阿贞,咱们怕是要就此分别了……”

他其实在来白山之前就得到消息。

遵阳夫人找的那位高僧在宫里做了法事。

还替大皇子算了一卦,说是什么太微星光芒被人挡住了,如果那人不离京,大皇子这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就连气运也上不来。

如今时间尚短只要那人离开便没事了,若是时间久了,以后怕是不好说。

皇帝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自然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皇帝问他那人是谁?

高僧也没指名道姓,但却划拉了一个时间段。

这时间一划出来,明眼人都知道指的是郑王一家。

当年先帝领着众臣搬至西京时,就是郑王家的老爷子护的驾,一家人拼了性命才保住了皇帝,说句功高盖主也不为过。

若是没有郑王一家人,也就没有如今的西景。

大皇子天生身子就弱,原先郑王一家先在西疆好好的,大皇子的身子也渐渐好转。

可他们一回京,大皇子的身子就不如从前了,运道也被压制。

除非郑王一家人又回去西疆。

高僧说完,皇帝虽没当众表态,可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为了这唯一的儿子,也只能将郑王一家赶走了。

郑王平西疆之乱,如今又杀退了北卜,镇住了曹罗,本该是奖赏的。

可现在闹了这么一个事。

若真让郑王一家人走了,怕是寒了众人的心。

可若不走,大皇子这儿?

运道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是这种年头。

还专门有钦天监看星宿变化,以判天地运势的。

郑王道:“本王本来还想着,待你过了殿试,给你好好庆贺一番,如今看来……”

这个愿望只能以后再补了。

秦贞脑子转得不是太快。

可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狐疑道:“王爷,我能问您个事吗?”

郑王道:“什么事?”

“您为何待我如此之好?”

这简直跟亲生父母也无差别了。

连出门跑个马,都要把他带上,若说投缘,他觉得也不尽然。

当时他一直觉得,西西让他当书画先生,是小姑娘的执念,郑王为了女儿自然就应允了,可后来,郑王送他木牌,特意让人在城门口等他。

甚至还专门给他一座院子。

这种待遇简直好得不能再好呀。

那院里侍候的人,甚至厨娘,秦贞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厨娘是新聘的,而且做的菜全是他们宛省的菜,尤其是余城那边的菜做得特别好。

就连宋贤都说不出这可真是缘份啊!

秦贞偶尔会晕晕乎乎地想,大概郑王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爹吧。

可他亲爹明明就是老秦,前两天还见面了。

郑王笑道:“你这反应也够迟顿的呀?”

秦贞:“……”

所以,真是他亲爹?

郑王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道:“你娘是不是姓阮?”

秦贞点头。

不过下一瞬,眼睛瞪得更大,妈妈咪呀,这还真是他亲爹?

原来他娘才是大明糊畔的夏雨荷?

“我小时候调皮,有次跑出府玩时,刚好被拍花子的给套了麻袋……”

当时,从南找到北,从东找到西,寻了好几年女儿的阮老爷子,自然见不得这个,对于拍花子恨不得手撕了,便拼了半条命将他给救了出来。

那时候阮老爷子被打得头皮血流。

郑王府的人找到小世子时,小小的郑王被一个瘦骨嶙峋的半大老头护在身下,老头满身是血,郑王却是半分未伤。

见家人寻来了,阮老爷子算是松了口气。

就好像护住了自己当年丢失的女儿一般,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后来阮老爷子在王府养好了伤。

郑王才知道,他女儿在四岁的时候被人拐走了。

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是妻子拿命换来的,当时本该准备进京赶考的老爷子,愣是放弃了大好前程,卖了家产四处寻找女儿。

这一找就是许多年。

知道他是举人的身份,当年还是乡试的榜首。

老王爷一定要让他留下来教自己的儿子,同时派人帮他寻找。

阮老爷子于郑王,不止是先生,还是救命恩人,没有他怕是郑王都不知道在哪儿呢,老王爷几次提议让阮老爷给郑王当亲爹。

可老爷子不同意,说是自己身份低微,教个书还凑合。

可惜后来,郑王去余城军营,阮老爷子也跟了去,郑王府的人也是苦寻了多年,一直未曾找到阮姑娘。

八年前的那个冬天老爷子染了风寒。

再加上苦寻多年,都未曾找到,新病旧疾成了压死老爷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阮老爷子的后事还是郑王一手操办的,盆也是他摔的。

郑王这些年来都未曾停止过寻找阮姑娘。

直到那一次在隆门寺碰到秦贞。

他起初只觉得面熟,看了他几日之后,郑王越发觉得他与阮先生长得像了。

如今看来越发清瘦的秦贞,可不就是先生年轻时的模样吗?

他差人去秦家买酒,也就是想让人看看阮氏。

这一打听可不就是怎么的,阮氏正是阮老爷子也就是他先生的女儿。

不过郑王的身份着实不太适合这时候与他们相认,且那个时候他已经准备出征了。

是以,确定了秦贞的身份之后,便告诉了叶大人,让他帮忙照看着秦贞。

秦贞恍然道:“怪不得,叶大人对我态度突然转变。”

郑王笑道:“老陈是不是也待你极好。”

秦贞用力点头,“陈大人就跟我亲爹一样……”

郑王抽抽嘴角,你刚才还怀疑我是你亲爹。

郑王道:“现在都说清楚了,那你说该叫我什么?”

“爹?”

郑王伸手弹了他一记,“叫舅舅。”

“舅舅……”

秦贞只觉得喉咙一哽,忍住没让眼泪落下来。

若是他娘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有这样爱自己的父母,一定会很开心。

可秦贞还是没忍住眼泪扑哧哧地往下落。

虽说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不过郑王还是很郑重地告诉他,“咱们这关系,你如今自己知道便成,谁也不要说。”

秦贞用力点头,“王爷放心,我都明白。”

郑王能告诉他,高僧暗示皇帝是他挡了大皇子的星光。

这其中自然还有另一番意思,一山不容二虎。

天不容二日!

既然他能挡大皇子的星光,那么只能说明他的身份……

所以,这也是他目前不与阮氏相认的原因。

郑王道:“回京后,大概我就要去西疆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去见你娘,待你过了殿试之后,只管在京里便成,你娘她目前还不宜进京。”

“都听王爷的。”

就算是现在阮氏来了,他也没住的地方。

郑王道:“那宅子你住着,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小勇。”

秦贞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郑王伸手又弹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傻呼呼的呀?”

秦贞:“……”

秦贞觉得这个世界挺玄幻。

他一直把郑王当成老板来对待,不料老板突然变舅舅了。

所以说,他现在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

嗯哈哈!

感慨了一会,又忍不住心里难受,阮老爷子可曾想过,自己在京都的时候,其实闺女也在京都,自己在西疆驻军的时候,闺女其实就在旁边。

这样近的咫尺天涯,秦贞越想越难受。

郑王道:“行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你外祖若是在天有灵,有你这么一个乡试同样上了榜首的外孙,不知道多开心呢。”

秦贞咧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抹了把眼泪道:“我就是为我娘和外祖难过。”

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到死都未曾再见面。

东哥儿也在一旁偷偷摸眼泪。

郑王一人给了一记,“都给我滚回去睡觉,一个个哭哭啼啼跟个姑娘似的。”

秦贞想说,人家本来就是姑娘来着。

大概因为搞艺术的,天生就多愁善感。

秦贞这眼泪是回到小院了还怎么止住。

小勇:“……”

这风沙好大,眼睛都肿了。

第二天,天不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京了。

到了京都正是晚饭时间。

小马与卫二一并来找宋贤,约他去回风楼吃好吃的。

据说那边出了新的菜式。

恰在这时,秦贞抱着大鹅,小勇驾着马车回来了。

后头还跟了一匹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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