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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桃吃得肚皮滚圆。

撑着腰准备遛两圈, 秦五和秦四两位小姑娘,已经把他的笔记本还回来了。

还外带送了一本线装的《秦工记事》。

秦四道:“祖母瞧了你的笔记,觉得写得非常祥细, 只是有些地方,你记得还有些不太明白,所以这本书先给你瞧瞧,这是祖父前两年所著,里面详细记录了不同的工程运作的方法, 希望对你有帮助。”

宁桃刚才饿得脑袋发懵。

现在撑得脑袋转不动, 双手接过来,连连道谢。

把东西收拾好后, 宁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以后又不一定要去工部任职?

不对, 他首先得中了进士才行。

在十二月回去参加岁试之前。

宁桃又跟着秦先生来了秦家两次。

因为收到了老太爷那本《秦工记事》,想着过段时间肯定要还回去, 所以, 他每天只得抽出一部分时间来抄书。

这么一来, 足足抄了大半个月。

但是效果也是很显著的,看秦家那一群人工作的时候, 比以前更明了了许多。

这一次,算是宁桃最后一次来秦家了, 趁着离开前和老太太告别,把书还给了回去。

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桃不好意思道:“谢谢您借给我这本书,对我的帮助特别大,这段时间我把书给重新抄录了一遍, 因为速度不快, 前两日才抄完, 耽搁的时间有些久,真不好意思,今日才给您还回来。”

老太太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孩子,可算是有心了。”

说完,一屋子的女眷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秦五差点捶桌子。

宁桃隐约听到她趴在秦四耳边道:“姐姐说得没错,他真的看起来有点傻。”

秦四推她,“小声点儿。”

宁桃:“……”

他记忆力是不太好呀。

不抄下来,难道把书留下来?

出了秦家的门,秦先生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些日子就忙着抄那本破书?”

宁桃惊,你这话小心你爹拿鞋底子抽你,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书里记录的内容对我很有用。”

秦先生不置可否,“那书前两年印刻了很多本,我爹见人就发,你这本怕是刻意送出来的,结果你倒好,自己又抄了一遍,把原书还回去了。”

宁桃一噎。

怪不得,刚才秦家的人都笑出了猪叫声。

秦先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以后别这么实在,尤其是来我们家。”

看起来都是一本正经的老传统。

事实上……

宁桃泪目,“谢谢先生提点,学生记住了。”

宁桃过了十二月,与王大还有宁林一起回去参加岁试了。

不过今年的天气是真冷。

水都结冰了,船不好走,只能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回赶,这么一来,在路上愣是走了十来天,这还只是单程。

宁桃手上都被冻了疮。

又痒又疼,想挠又不敢挠。

原先还以为只有杉省冷,他们那边毕竟靠南边了。

结果,这一去也鲜少的下了一场厚厚的雪。

府学那边已经通知让今年的考试挪到年后了。

三人有点傻眼。

王大道:“要不就回家去吧。”

离着年后考试还有一个来月呢,总不能一直在客栈熬着。

宁桃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三人晃晃悠悠,在腊月二十这一日终于赶回了老家。

大太太早先收到县学送来的通知时,就知道怕是王大他们要过来,早就把屋子给收拾好了……

王三笑道:“这可好了,明年咱们四个一道去。”

一屋子的人都挺高兴,唯有王大有点郁郁寡欢。

大太太道:“放心吧,你祖母和姑姑都在那边呢,你媳妇和孩子没事儿,再说了你丈母娘一家也在本地,你愁什么呀。”

王大的儿子,现在都过百天了。

一路上王大都拿着一个小册子,每天瞧瞧乐乐,那模样跟偷偷谈恋爱的小学生。

宁桃一瞧,才发现,这是他每天给他家儿子画张图,跟拍照片似的,不过王大技术实在有点次,乃至于画出来的孩子都一个人样儿。

饶是如此,大太太和大老爷两口子还是爱不释手的捧在怀里翻了一遍又一遍。

恰在这时,门帘掀开,一股凉气打了过来。

宁桃缩着脖子回头,就见一个身穿紫色棉袄,怀里抱着一只暖炉,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了一个提着食盒的小丫头。

“哎呀,这是林儿和桃儿,早先在京里见着的时候,两人还小,如今才几年呀,都长成大小伙儿了,来来来,一路上都饿了吧,不知道你们今日要来,也没什么准备的,临时做了点小心点,自然是不能与嫂子家的酒席相比了,不过饭前垫垫肚子罢了。”

一句桃儿把宁桃给喊得一脸懵逼。

对着这张脸,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大太太道:“这是你二舅母,可能二毛没怎么见过你。”

二毛心想,我是压根没见过呀。

宁林倒是知道,当时二老爷在京里的时候,这是二太太身边的一个丫头。

后来成了二老爷的通房。

二太太一直压着不让抬姨娘。

不料二太太才死没多久,她就成二太太了。

这位新太太比原先的那位会说话,天天跟在大太太后头跟个贴身丫头似的,大太太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管大太太生不生气,她每天都得过来几趟。

陪大太太说话也好,帮大太太跑个腿也罢,总之特别的殷勤。

所以二老爷对新人更加满意了。

还把她家哥哥给介绍到染坊做工了。

宁桃听王三说完,张了张嘴,缓缓道:“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嫁给了大舅母了。”

王三一噎,“你这比喻确实妥当。”

这事他们在东临府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王大生孩子,大太太过去也没提起过,老太太前些日子还跟王氏商量,待二太太过了一周年,到时候给二老爷找个继室。

却不想,二老爷不声不响的就把通房给扶正了。

宁桃道:“那二表哥和四表哥就不反对?”

关键是二太太这才死了没多久,听这意思,二太太病重的时候就是这位新太太忙前忙后,连丧礼都出席了的了。

“反对无效。”

宁桃:“……”

他好像一直误会二老爷了。

宁桃以前一直觉得,二房这么惨了,老太太不知道,这其中肯定是大太太有些原因,传不到东临府去。

可现在看二老爷这么速度的扶正通房,就知道这其中怕是另有原因。

二老爷的温暖、敦厚,宁桃想想不由的遍体生寒。

果然,人不可貌相。

宁桃和宁林在王家过了个年。

天气一日好过一日,表兄弟四人这才一起上省府去考试去了。

这天才一出门,就瞧见二房两兄弟背着包一道去了私塾。

二太太本来脸上挂着泪,一脸不舍地和宁桃他们告别,一看自家两个便宜儿子要去私塾了,立马迎上去交待了两句。

却不料,两人根本不理她,拂袖而去。

临走时,宁桃清晰地听见,王四咬牙切齿地呸了她一口,“少假惺惺,总有一日我会找到你杀害我娘的证据,你们谁也逃不了。”

宁桃心头一凛。

与宁林对视一眼,快速上了车。

省府比起杨柳县温度要低好几个度,去的路上又下了一场雪。

更让宁桃崩溃的是到了地方,因为室内不足,只能让一些年纪大的秀才在室内考,他们这些小孩子儿,年纪轻的就都趴在外头。

有的运气好还能捞个过道、走廊什么的,像他很不幸,直接被打发到操场上去了。

也亏得小武提前给他准备了汤婆子和暖炉。

饶是如此,一天考下来,依旧冻得鼻涕直流。

宁桃好险没哭出来。

太欺负人了!

为什么要搞岁试,大家过五关斩六将的好不容易到了秀才。

果然基层公务员就是惨呀!

原先还想着,年纪小对于下次乡试中不中,他并不太过看中,就像宁林说的那样,左右年纪小,咱们不在乎这一两年。

好么,他现在特别在乎了。

只恨这次考试的时间没选对,中间还得来一次。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和宁棋看齐,再等下一次参加县试,也只需要参加一场岁试就行了,宁桃悔得肠子都青了。

在等待结果的这两天,手疼得天天挠墙。

宁林道:“你别挠了,小心以后留疤也就不好看了。”

宁桃哭:“我一个男孩纸,我要什么好看呀!”

王三笑道:“可别这么说,我跟你说,听说殿试的时候,圣上是很重视颜值的。”

宁桃:“……”

他就知道这年头想当公务员不容易。

宁桃这次被冷得直哆嗦,但是成绩还是很稳定的。

稳稳拿了个第一,顺利拿到了国家发的补贴。

小伙子特别开心,边和小武收拾行礼,边乐哈哈地哼着《笑傲江湖》。

王三几个人运气也不错。

岳贵山这次也顺利拿到了名额,一群人为此还出去庆祝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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