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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为何,没出一日,伤口重新愈合,而且比先前肿的更加厉害。

英虎疼得死去活来,日夜不寐,同僚们无法可想,硬是逼着一个大夫给他治。

本来这种伤案,必定要先放脓血,可是因为起初没人敢动,如今英虎那只手的皮儿已经被涨的又薄又亮,错过了最佳时机,而且稍微一碰,便疼得钻心彻骨。

那大夫观察过后,判断说这手臂已经难保,若不及早切除,只怕性命也难……

众人哪里肯答应,竟将他打了一顿赶走了。

英虎熬了这几日,从昨儿已经开始高热,昏迷不醒。

今日隋子云抛下薛放特去迎着杨仪,一则是他的礼,二来,也确实有事相求。

巡检司兵营的人,看隋子云带了个清瘦白皙的少年走了进来,各自侧目。

隋子云如今虽接管了津口,他毕竟是个有能为的人,从上到下,调度有序。在津口群龙无首的势态下极快的稳住了局面。

但隋子云心里清楚,津口的底下仍旧暗潮汹涌。

毕竟这里的士兵们都是韩青的嫡系,他们为了韩青甚至能做出去劫囚的大逆之举,又怎会轻易服从隋子云。

更何况隋子云还是薛放的部下,薛放却是擒拿韩青的“罪魁祸首”。

再加上一件,那就是英虎的手臂被薛放所毁,如今更是延及性命,如果出事,这笔账自然又记在薛放头上。

可想而知,在一些兵士们心中,仇恨跟恚怨已经悄悄聚集,若不及时纾解,必定酿成大祸。

隋子云看的很清楚。

他带了杨仪,来至英虎的房中,几个同僚正在那里守着,看到隋子云,便极不情愿地起身让开,面色冷峻眼神敌对。

隋子云泰然自若,只对杨仪道:“就是他,劳烦先生给看一看。”

大家听见“先生”,才知道杨仪是大夫。

可又看她生得秀美,年纪又比他们在座大半人还小,便都面露狐疑之色。

但还有昔日韩青的几位近侍认出了杨仪,有人不由开口:“隋旅帅,这不是当日韩旅帅在的时候,牛马栈里捉拿的那位杨先生吗?”

隋子云道:“正是。”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既然当初关押过他,怎还叫他来给人看病,谁知他怀着什么心思。”

“何况那些老大夫都束手无策,他……又能如何?隋旅帅,你可不要随随便便拉一个人来,若是英虎的性命有碍,我们……”

有人已经挡在了英虎床前,不愿他们靠近。

隋子云淡淡地:“你们要如何?眼下还有别的大夫敢给他治么?还是说,你们宁肯看着英虎在这里活生生地疼死!也不肯叫人放手试一试!”

大家面露为难之色,他们显然也是进退两难。

隋子云道:“这位,就是先前在大佛堂治好了狄将军陈年旧疾的杨易先生,别人想求他去诊治还不能!如今我特意请了他来给英虎诊看,你们反倒不乐意,到底是谁想害了自己的同僚手足?”

此时英虎已经陷入昏迷。

那只受伤的右臂横在外头,那拳头复肿胀起来,颜色变得十分诡异,青紫交加,薄皮仿佛一戳就会破,但实则硬邦邦的,表皮上还有几道狰狞的疤痕。

杨仪往上看去,见果然小臂处颜色灰黑,那处的脉都透出了灰绿之色,俨然是将坏死之状了。

在隋子云带她来的时候,略交代过情形,但杨仪没想到,真正所见竟是这样严重。

杨仪问:“当时这位官爷受伤,用何物包扎?”

旁边一个副将道:“当然是用了布条……拜薛十七郎所赐,当时英虎的手臂便无法动弹,鲜血淋漓,我们只得用布包了起来,又如何?”

杨仪道:“当时不该包扎。”

“你……”大家都有点不忿,“伤的那样为何不包?若是不尽快止血,只怕还流血而死了呢。”

杨仪道:“我看此伤其实不足以流血而死,倒是因为包扎过于严紧,勒住了经脉,导致这其中的瘀血集聚,内溃成毒,渗于肉骨。”

大家面面相觑,只好强辩:“我们倒是做错了?之前来的大夫也并没说什么。”

杨仪道:“是了,想必用的是清热败火的药膏,可这个时候需得用活血化瘀之药,才可以促使毒血排出,用那些凉药,反而加重症状。”

大家一听她这般说,顿时都噤声。

隋子云走近一步,轻声道:“从之贤弟,该当怎么治疗才好?你多费心。”

杨仪又飞快地看了看英虎的眼睛,舌苔,从自己的花布袋里翻找了一阵,不多时已经找出了三四颗药丸,分别是补中益气丸,贞芪扶正丸,六君子丸,还有一颗十全大补丸。

“去拿热水……不,要热黄酒。”

将士们管不了那么多了,也不再犟嘴,有两个抢着跑出去要热酒。

杨仪又道:“他的气血已虚之极,这会儿定要用些补中扶正之物,让气血活络起来,巩固根本才能保命。”抬头看了眼隋子云:“子云哥哥,药丸只是应急,我还要些内服的汤剂,跟外敷的药散,劳烦你。”

隋子云忙道:“你只管说。”

周围的将士们听到这里,忍不住也都情急起来,纷纷道:“要什么,我们去弄!”

热黄酒来了,杨仪请一个士兵帮忙,把药丸用热酒给英虎服用。

她回身,在桌上飞快地写了几张方子,又有两个士兵争着拿了,飞跑去抓药。

这时侯没有人再质疑杨仪,而只是众心合力地想要救人。

而就在英虎把那些药丸跟黄酒服下之后,只听他喉咙里咕噜了声,眼睛竟慢慢睁开了。

大家十分惊喜,纷纷聚拢。隋子云却只看着杨仪,却见她面上毫无喜色。

“从之,怎么了?”他悄声问。

杨仪低声:“他醒了也未必是好事,他的手臂溃血成毒是一件,另外难上加难得是,先前听哥哥说起,再加我所见,他的指骨跟臂上桡骨怕是都折了,可先前没接好……万一血毒侵入骨中,那就真的要去掉一臂方能自保。”

隋子云看了眼围着英虎的众人,很快做了决断:“不用顾虑其他,你是大夫,要如何取舍你做决定。”

薛放跟狄小玉两个,出门要往巡检司军营来。

忽然斧头带着豆子,两腿如风车一般向着此处奔来。

薛放叉腰道:“我说你干脆就留在羁縻州,回去京城内哪容你这么野驴似的满街乱跑?”

“十七爷,”斧头上气不接下气,站住脚:“我才听了个了不得的消息,赶着要来问……您,才着急的。”

薛放道:“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斧头摆摆手,吸了口气:“我才听人说,杨先生有了……”

薛放的眼睛蓦地瞪了起来,狄小玉在旁也是同样表情。

斧头继续说道:“有了相好儿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然后又异口同声地:“什么?”

薛放问:“你从哪儿听说的?”

斧头道:“衙门里,还有……跟咱们一路来的那些人,都这么说。”

狄小玉很惊奇,却又有点高兴:“杨先生真有了相好的?这可是好事!是哪个女子?”

薛放扭头瞪着她。

斧头道:“是个摆夷女子。还说,只怕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

薛放又震惊地看向斧头。

“摆夷女子?这么快要婚嫁?!”狄小玉吃惊地看向薛放,“十七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薛放本来不信,忽地听斧头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他有点懵,还有些无所适从,语气虚弱:“胡……胡说,我也是才知道。”

斧头得了消息,本来就是想回来询问薛放是真是假的,闻言道:“十七爷,你总跟杨先生一块儿,按理说你该最清楚的,他总不会偷偷弄了个相好的,不告诉你吧?”

作者有话说:

花布袋:早说人家不是普通的包包

17:没有人比我更懂包包,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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