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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脸前夫,彻底决裂◎

侍从向内报信之时, 温英谋正请教杨仪“养生之道”。

先前杨仪正不知他到底想如何行事,温英谋翩然而至。

温监军告诉了验尸之事,说明银针果然如她所说, 已经找到。

又说:“此事要如何着手,我不敢自专, 已经命人八百里加急前去春城禀告狄大人, 今夜便会有回复。”

杨仪略安心。

温英谋含笑:“先生在泸江妙手妙法为狄将军治病, 此事我等听闻尽皆称奇, 先生年纪轻轻, 却竟比这世上多半的大夫还高明,实在难得。”

杨仪道:“哪里,不过是加了点运气罢了。”

温英谋切入正题:“说来, 我最近也常觉着体力虚乏,头发跟髭须都掉的不少,而且白发增多, 常常想找个好大夫把把手, 又信不过那些人……不知先生可否……”

杨仪道:“请先生脉。”

“多谢多谢。”温英谋欣然伸出手来。

杨仪给他听了会儿, 道:“先生无大碍,只是肾阳略弱些许, 要补也是容易的。”

温英谋忙询问什么法子。

杨仪闭目沉思片刻:“我有一方, 名‘复老还童丸’……”她看了看屋内:“此处似无纸笔。”

温英谋听见这丸药的名字,即刻扬声叫人快拿笔墨。

不多时笔墨送到, 杨仪便写了一张方子。

温监军从旁细看, 乃是:肉苁蓉, 巴戟天, 蛇床子, 茴香, 菟丝子……山药黄岑等二十多味药,每样儿上面标明如何泡制,以及如何制作丸药,如何服用等,十分详细。

杨仪写完后,将方子递给温英谋:“此方益肾壮阳,补元气,按照这方子服用,三月见效,大概一年白发转黑,体力强健。”

温英谋双手捧着药方,如获至宝,赞叹不已。

正在这时,内侍前来请他,温监军小心把药方收起来,向着杨仪行了礼,转身之时回头:“杨先生若有什么吩咐,千万不要见外,叫他们去做一概无妨。”

杨仪微微欠身,温英谋兴高采烈地去了。

温监军事情繁忙,杨仪也不理论,想到他说今夜便有回复,突然觉着事情可能瞬息万变,自己得用这点儿时间做些什么才好,以后……怕无机会。

她突然想起在马帮的时候,得的那三味稀有药材。

先前她只身来拜温监军,当然不会拿那些东西,只先前屠竹买药回来,因想起那匣子还在马车里,想到如今大家都在各行其是,这东西又难得,别弄丢了,当即又请监军所的人代为取了过来。

当时杨仪还觉着屠竹是多此一举,毕竟这些东西她是用不上了。

如今想想……倒是有了主意。

于是又用剩下的纸张,一口气都写完了,交给屠竹,请外头的侍卫拿去药方,让药房内按照单方制些药丸子。

屠竹一看,竟是“保命丸”“丑宝丸”“十精丸”“何仙姑庆世丹”“固真丸”等等……名字稀奇古怪,他便知道难得。

屠竹疑惑:“先生,这些丸药听都没听说过,这药房内可有卖的?”

杨仪道:“多半没有,这些方子外头不多见。”

屠竹忙道:“既然不多见,万一流传出去叫他们学了去呢?”

杨仪笑说:“不碍事,这几个单方,都是对人身大有补益,养气安神的,若真有药铺子看中学了去,也是造化世人。”

屠竹看了她半晌:“先生,似您这样的实在难得。”

杨仪道:“去吧,另外最后那张上写的药材叫他们带回来,我自己要用。”

屠竹自己不得出去,那些侍从的意思是他不熟悉本地街市,加上夜间不便,自然替他去了。

不多会儿,杨仪自己要用的药材送了回来,其他的丸药却还在加急制。

送药的侍从笑眯眯地说道:“药房的那些人看见单方,便问方子是哪一位大夫所写,又问能不能将单方留下,他们宁愿白送那些药丸,只要先生肯留方子就可。”

杨仪本就没在意这些,便道:“如此更好。”

她倒不是贪财,而是她身上其实并没多少钱,屠竹倒是有,只是不够,所以本来是要记账给温监军的。

那些单方若流传于世,自是有益世人,欲留方子的药铺也是慧眼识珠,彼此两下相宜,有何不可。

这一宿,注定几处无眠。

亥时将至,杨仪喝了一碗药,靠在桌上打盹。

豆子趴在她的腿边上,呼呼睡着。

屠竹被她打发去歇息了,她本也要睡,可还有几颗蜜丸得搓出来,这可是她用那马帮大掌柜所送灵芝特制的,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干。

奈何她手上还有伤,就只得避开手掌,用手指去搓制,自然就更慢了。

正朦胧中,听到门外有说话声。

杨仪只当时侍从们不知说什么,便未在意。

直到夜风从开了的房门外吹了进来,杨仪微微抬眸,却仍未回头。

豆子却抬起头来往门口打量。

“不是叫你去睡了么?”豆子没叫,杨仪以为是屠竹。

身后没有动静。

一股寒气却随着夜风直扑上她的背。

杨仪悚然,先前仅有的那点困倦睡意在瞬间消散无踪。

就在这时,豆子站了起来。

杨仪则直身回头,屏住呼吸。

俞星臣已经把披风除下,搭在手腕上,他的动作这样自然,就仿佛归家的人般自在,让杨仪瞬间起了一身恶寒。

曾经,哪里需要俞星臣自己去解什么披风,他才进门,杨仪便得屈膝行礼,道一声“您回来了”,然后上前帮他宽衣解带。

她本是坐在椅子上回身的,此刻正欲起身,双腿却是久坐血液不通,双手扶着桌边,感觉腿上一阵酥麻难耐。

俞星臣看她一眼,又看看地上的豆子。

虽然阔别至多两日,对他而言竟好像隔了半年之久。

俞星臣不晓得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感觉。

他当然无法忘记当初相遇,她那恨不得撕碎他的血肉咬了吃一般的眼神,但方才望着她趴在桌上,灯下打盹,他心里居然只有平和。

他觉着自己该憎恨跟厌恶才是。

“这是些什么?”俞星臣留意到桌子上那些搓成的药丸,伸手想要去拿一个。

“别动!”杨仪喝止,细细的眉皱了起来。

俞星臣瞥她:“是什么药?莫不是有毒?”

杨仪冷笑了声,如果有毒,她才不管他碰不碰呢。

她这一冷笑,让俞星臣看出了底下的意思。

俞大人却并未计较,只把这屋子慢慢地打量了一遍,目光在她挂在床头的搭帕上停了停。

然后他回身,拉了一张椅子落座:“我本以为你在这里……必定悲戚难耐,却没想到,竟是这样自在。”

杨仪冷冰冰地回答道:“我并未痛哭流涕,可真让俞大人失望了。”

俞星臣却觉有趣:“何必如此,想当初在泸江的时候,‘先生’……跟我不还是相谈甚欢的么?何必冷一阵热一阵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杨仪那时是为试探看他知道了多少,可云阳之时,已经明白,俞星臣多半晓得了自己的身份,又何必再跟他虚与委蛇呢。

多跟他说一个字,她都觉着浑身难受。

不过杨仪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俞星臣,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会来?他想干什么?

她意识到俞星臣这不请自来,兴许跟薛放有关,顿时警觉。

“俞大人不是有公务在身,要去郦阳的么?怎么有空往笏山跑。”她还想再套一套话。

俞星臣听了这句话,唇角挑了挑:“你是想问我来笏山,是不是跟薛十七郎的案子有关?”

杨仪知道他心机深,自己玩不过,便也一笑:“俞大人真是快人快语,那你能不能直接回答我,你来干什么。”

俞星臣道:“你猜对了,我来确实跟薛放有关。”

杨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俞星臣可不是会救苦救难的菩萨:“哦?是落井下石,还是如何。”

俞星臣笑:“你还真护着他。杨仪。”

她讨厌他叫自己名字,厌恶到牙咬的太紧,发出了咯吱的一声。

俞星臣好整以暇,他不可能看不出杨仪的反感,他只是不在乎:“之前为了我说了一句‘由此及彼’,你非得叫我致歉,我本以为那已经是太逾过了,没想到,你这样叫人刮目相看,甚至不惜为了薛十七郎,愿意以命换命。”

杨仪听到最后四个字,猛上前一步,又倒退回去,往门外看了看。

俞星臣道:“你在找那个屠竹吗,不要紧,你若真不想叫人知道,就算他听见了,我替你除了他不就行了?”

他不知是说笑还是认真,一边说,竟捏起一颗丸药。

俞星臣送到鼻端嗅了嗅:“好矜贵的气味,这是什么药?”

杨仪深深呼吸,将门掩上:“那是谁告诉你的。是……温监军?”

俞星臣淡淡道:“他倒不打算说,但,”特意回头看向杨仪:“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一无所知吧。”

手指拈着那颗药,轻轻地转来转去,就仿佛所有都拿捏在他指间一样。

杨仪一步步走到他身旁,抬手将他手中捏着的药丸打掉。

俞星臣略觉遗憾:“这里只有区区九颗,掉了一颗岂不可惜。”

杨仪道:“已经脏了,有何可惜。”

偏偏此时候,那药丸骨碌碌地在地上转动。

豆子仿佛等到机会,竟扑上去捡着吃了。

俞星臣一则为那药丸可惜,一则心情颇为复杂,毕竟还没有人这么诋辱过他:“是么,那假如我把这些的药都碰一遍,你就真舍得都扔了?”

以他的品性,本不会说这些仿佛是小儿无赖一样的话的。

“不会,”杨仪靠近他,轻声说道:“我会把你的手砍掉。”

俞星臣的后颈微微一梗。

这个答复,他是做梦也想不到。

两个人离的颇近,所以俞星臣可以很明白地看清杨仪的眼神。

那里有让俞星臣为之内心震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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