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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之处,酣畅淋漓◎

小闫主簿说他是拿笔的, 但他动起来却并不像是个文弱书生那么简单。

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或者豺狗,细细的手腕一抖, 手掌张开,像是铁钩似的抓向杨仪!

小甘紧紧站在杨仪身边, 在小闫主簿靠近的时候, 她就觉察出不妥。

几乎是闫一安才动, 小甘便大叫了声, 手中猛地扬出一把东西。

小闫主簿眼前一花, 竟不知何物。

他大惊失色,踉跄后退。

小甘趁机扑向杨仪,也忙抱着她后撤。

闫一安拼命拍打扑过来的那些白色粉末, 忽然闻了闻,竟然是些香粉之类,他大怒抬头:“贱人!”

正要再冲上前, 却已经失了先机, 这一会儿的功夫, 豆子狂吠着扑到跟前。

豆子原先在羁縻州跟着杨仪的时候,有一顿没一顿, 肚子都瘪瘪的, 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后来被薛放交给了屠竹跟斧头看管, 他们两人以为杨仪惨遭不测, 所以竟睹狗思人, 加倍地对豆子好, 一路自己不吃也得伺候好豆子, 竟把它弄得膘肥体壮, 皮毛发亮,虽说真正战绩只有俇族寨子的施武,可豆子护主心切,这么咆哮直扑过来的架势,竟是相当惊人。

闫一安闪身躲开豆子的利齿,仍是盯着杨仪,只被豆子拦阻,一时不能靠近。

大概是被豆子激怒,小闫主簿抬手入怀,瞬间手中竟多了一把短短的匕首。

正欲先解决豆子,谁知屠竹已经从后面扑了上来。

之前因为小闫主簿要走,屠竹就特意绕到他身前去挡住,所以如今竟是距离他们之间最远的。

见闫一安往回走,他还以为小闫主簿已经服软,谁知竟是袭向杨仪。

屠竹惊魂动魄,急忙冲了回来,此刻也顾不得章法了,只想控制住此人,绝不能让他伤害杨仪或者豆子。

屠竹纵身跃起,竟从背后将小闫主簿死死抱住。

小闫主簿禁不住这等猛力,站立不稳,两个人一起滚倒在地上。

屠竹忍着痛,奋力翻身将小闫主簿压下,挥拳乱打。

耳畔只听见不知是谁叫了声:“小心他手里有刀!”

屠竹仿佛觉着自己腿上还是哪里疼了一下,但他此刻连疼都忘了,也不愿闪躲,只想打死眼前之人也罢。

还是杨仪大叫了声:“屠竹快闪开!”

屠竹隐约见一道亮光向着自己刺来,他只能先放开小闫主簿,就地滚开。

而小闫主簿逼退屠竹,也当即从地上一跃而起,身法极其利落。

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主簿能有的身手。

闫主簿又欲冲上前,屠竹死死地将他挡住。

谁也没想到,闫主簿的攻势极猛,屠竹竟然有不敌之势。

不过屠竹虽然招式上不如闫主簿,但他十分悍勇,就算吃亏也不后退,倒是让闫主簿奈何不得。

杨仪望着小闫主簿的身法,想到方才萧太康跟薛放陈献对战,喃喃:“他也是萧旅帅教出来的……”

“来人,”小甘大叫:“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拿下!”

这里的异动,巡检司门口的将士们自然都看见了。

可照县巡检司内的这些人,毕竟是跟小闫主簿熟络,闫一安又是照县的人,虽然他们动了手,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正惊讶惶惑不知如何。

而外间鸡鸣县等候的士兵们,却知道屠竹跟杨仪是薛放的人,而薛放又是陈献追随的人,当即便冲了进来!

不料照县巡检司众人见他们竟无令擅闯,急忙回身喝止,拔刀相向。

这一刻,铿铿之声不绝于耳,两边的士兵都拔出了兵器!

杨仪忙道:“都不要动手!”

小闫主簿扫见这情形,一刀逼退屠竹:“鸡鸣县陈十九跟薛十七郎一起,在内对萧大人不利!你们还不将他们都拿下!”

杨仪说道:“不要听他的,他就是飞尸案的真凶!萧旅帅被蒙在鼓里!你们将他拿下,便是救了萧旅帅的身家性命一生英名!”

闫一安道:“你们是听一个外人的,还是听我的!”

杨仪道:“你明知道萧旅帅此刻处境不利,你却仍要弃他而去,你算什么……咳……”

小甘见她又要咳嗽,便替杨仪大声说:“你算什么照县的自己人!你连外人都算不上,根本就是叛徒!内奸!该被千刀万剐的贼!大家快把他拿下,让萧旅帅发落!”

巡检司的人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被指使的傻了。

小闫主簿被骂,眼睛泛红,竟向着小甘冲了过来。

屠竹及时挡住,闫一安挟怒出手,刀光如电,让旁观的巡检司众人目瞪口呆,都不知道原来闫主簿的武功如此出色。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闫一安胜券在握,匕首指向屠竹脖颈,他的眼底满是疯狂之色:“受死吧!”

当说出这三个字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微微扭曲,好像已经兴奋到极至。

“住手,都住手!”此刻里间有一人匆匆而出,竟是王参军,他瞪大双眼望着这边的混乱情形,吼道:“这是在干他妈的什么!给我住手!不然老子先砍了他!”

薛放手中握着银背大环刀。

萧太康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来呀!别说你不敢动手了!这点血气都没有,别叫我看不起你。”

陈献在旁边看到这里,忽觉怪异。

这萧太康虽说战败,濒临绝境,可他却仿佛没有那种丧家之犬的不安跟颓丧。

给陈十九郎的感觉就仿佛……他打了胜仗却要死得其所的意思。

萧太康这一场图穷匕见,显然是心里有鬼,飞尸案跟他是脱不了干系了。

而且他自己也透露了出来,什么“为自己考虑”,“以后不会再有案子发生”,因为这个甚至不惜要把沈仵作的罪名坐实。

更不用提他差点杀了陈献,且对薛放都存了杀心。

方才同薛放的对话中,那意思是,只要薛放打不过他,连杨仪等也是走不出这照县衙门了。

综上种种,加上陈献实在不喜欢萧太康,他恨不得薛放立刻动手将这老头解决。

可此刻望着萧太康,陈献心里略有点惴惴。

他觉着自己该拦住薛放,但又实在想要萧太康死,左右为难。

萧太康左右看看,怒吼:“给我刀!”

旁边赵副将惶恐,忙拔出自己的腰刀献上,萧太康盯着薛放:“你既然不足兴,我便再陪你玩一玩。”

他把手中腰刀一挥,向着薛放冲了过去。

薛放一言不发,两把刀对撞,火花四溅,那瞬间的刀刃光把彼此的脸色神情都照的雪亮。

薛放盯着面前的萧太康,望见他毅然决然的脸色,以及眼底似乎……

“住手!”薛放怒喝。

萧太康恍若未闻,只管大叫:“还手,给我还手!你不是想要查吗,那就查!踩着我的尸首查!不敢查你便是孬种!孬种!孬种!”他发了疯一样,狂吼着,挥刀失去章法,只是拼命向着对面乱砍,用力过猛,手中的腰刀也逐渐出现裂纹。

陈献见薛放步步后退,忍不住叫道:“十七!”

与此同时,薛十七郎挥刀挡住萧太康的攻势。

只一招,萧太康被震得身形倒退,薛放单手持刀,身法矫健犹如蛟龙游走,直奔萧太康,萧旅帅眼睛一亮,看准时机,手中腰刀向着大环刀击去。

两把刀相撞,萧太康掌中的腰刀被震的倒飞回来。

方才他劈落的时候,用的是刀背,此刻腰刀弹回,竟是刀刃向内,萧太康望见那一抹雪色刀刃倒袭向自己颈间,嘴角一扬,竟微微地闭了双眼。

“旅帅!”一声不太高的呼唤响起:“拦……”

萧太康的双眼已经完全闭上,他在等待最后那一刻降临。

但是没有,很静,他听不见声响,也没察觉任何疼痛,萧太康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腕竟给牢牢握住。

那把弹回的刀刃就在下颌处,无法再往前一寸。

萧太康愕然抬头,对上薛放冷然凝视的眼神。

“你、你干什么!”萧太康一急,奋力挣扎。

“旅帅!”是王参军的声音,萧太康无意中扫了眼,当看见王参军身后的那道身影之时,他蓦地停了下来。

薛放回头,见小甘扶着杨仪,屠竹跟豆子跟在旁边,屠竹鼻青脸肿,身上多处鲜血淋漓。

“你真以为,”薛放看向萧太康:“一死就能了事了?”

萧太康看看那边小闫主簿的身影,面色惨然。

手一松,腰刀坠落在地。

几个副官上来扶住他:“大人……”

大势已去。

萧太康垂头,忽地一笑,笑的无奈又凄凉。

杨仪见薛放无事,那边陈献却在站着,她就先去陈献身旁,细看他颈间的伤。

陈十九郎问:“那个小闫主簿什么身份?”

杨仪道:“陈旅帅何等聪明,难道看不出萧旅帅如此着急撕破脸皮逼着动手,就好像巴不得别人怀疑他似的?”

陈献道:“我以为萧太康疯了而已。”他说着又一笑:“可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了闫一安……区区一个主簿,值得他赌上性命声名也不顾了?”

杨仪道:“究竟如何,只有萧旅帅心里最清楚。”

萧太康虽似束手就擒,但他一语不发。

不管是陈献如何的冷嘲热讽,萧太康都听而不闻,问的急了,只一句:“不必多说,我一个字也没有,如何定罪,悉听尊便。”

而小闫主簿那边,也好像是打定了主意,闭口不言。

陈献道:“不要紧,只要他有嫌疑,我总有法子叫他开口。”

他的意思是动刑。

杨仪道:“陈旅帅还是先顾身上的伤吧,这次侥幸无事,以后可不能再如此了。”

陈献应了声:“你是怎么疑心到闫一安的?”

杨仪沉默片刻:“还记得先前他带我们去验房查看沈仵作尸首么?”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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