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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窝,给我动他◎

仵作已经将尸首带走, 冯雨岩那边,却叫人来传薛放。

来至帅厅,俞星臣已经在内垂手而立, 葛静葛副将和孟残风孟队正也在。

见十七郎进内,后面两人不约而同看过来。

见薛放行礼, 冯老将军直接问道:“听说你先前请了人来, 将王六救活了?”

十七郎一听, 就知道多半要兴师问罪了:“俞巡检应该已经跟旅帅告知, 就不用我多言了。”

冯雨岩皱眉:“胡说, 少跟我打马虎眼,你请的那位杨家姑娘,为何把王六治死了?”

“谁说治死?大概谁眼瞎了, ”薛放特意看了眼俞星臣:“明明是醒了之后又死了的,之前两个大夫也说了他的命在须臾,治不治都是一样。”

冯雨岩问道:“那为何那王六狂性大发?是否与那杨姑娘用针不妥有关?”

薛放笑了:“老将军, 那种疯徒本来就不可理喻, 他要是个正常人, 怎能干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冯雨岩不语。

旁边孟残风道:“薛参将,这么说你的意思是, 那杨仪没有错?”

薛放道:“这件事里若有错的人, 那就是请她来的人,而不是她。”他冷冷地瞄了瞄俞星臣后, 又道:“如果要追究, 那我愿意担责。”

俞星臣不动声色。

孟残风白了他一眼。

葛静在旁笑道:“巧了不是?刚才俞大人已经主动承认了是他做主请杨姑娘来的, 也愿意担错。”

薛放大为意外, 还以为他要甩锅。

冯雨岩哼了声:“你们心思一致, 倒也是好事, 又可见此事无碍。既然那凶徒注定必死,何况就算医者出错,那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此事便不予追究。不过,你们两人以后行事务必再谨慎,还有类似之事,记得先行请示!”

从厅内出来,薛放跟俞星臣一左一右,各不搭界。

正在此时,屠竹从外跑了来,对薛放道:“十七爷,陈旅帅来访。”

薛放皱了皱眉:“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大步下台阶而去。

俞星臣自己正要走开,却见灵枢从外进来。

灵枢上前低声道:“大人,大通码头那边出了纰漏。”

薛放随着屠竹往后而行,见陈十九郎正在逗弄豆子玩儿,旁边有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影子靠在柱子上,捂着嘴咳嗽。

他吓了一跳,紧盯那影子,几乎以为是杨仪突然改换了男装又回来了。

幸而豆子听见他脚步声,向着此处跑来,陈献跟那人都看向他。

薛放望见一张陌生而苍白的少年的脸,魂魄一下子归位了。

扫了那人一眼,薛放没理会他,摸摸豆子,叮嘱它:“别什么人你也叫摸,谁知道他的手干净不干净。”

陈献笑道:“你怎么一见面就跟要打架似的,心情不好?谁招惹你了?”

薛放道:“你不在鸡鸣县怎么回来了?”

陈献道:“上吊也要喘口气,不兴我歇一天?昨儿傍晚回来,一直脚不沾地,先前还去了姑姑家里,看了看我表姐。”

薛放不以为然:“你这么忙,还往我这里跑?”

陈十九郎看出他确实脸色不对:“听说你接手了那件红绡阁花魁被杀案,该不会是这案子难住你了,脸色这么差?”

薛放定了神:“那案子的凶手都死了,有什么可难的。”

陈献叹气:“这解语姑娘,我也是光顾过的,着实不错,就这么给杀了也是可恨!”

薛放又气又笑:“原来还是你的相好。整日往那些脏乱的地方钻,你也不怕得病,以后别碰我的豆子。”

两人说话间,旁边那少年时不时打量他。

薛放皱眉:“那是谁。”

陈献笑道:“你不认识他,他是吏部闻侍郎之子,闻北蓟。”

闻北蓟忙向他躬身行礼。薛放只点了点头。

陈献见左右无人,上前对薛放道:“我听说,之前杨家大小姐来过了?”

薛放意外:“你又知道了?”

“我何止知道……”陈献欲言又赶忙止住。

薛放看着可疑:“什么意思?”

“没、我随口说说。”

薛放盯着他,忽然想起他方才说去姑姑家里。

他一把拉住陈献,拽着他走开了几步:“今儿……杨大小姐可去了夏府,你姑家姐姐不是那个嫁给赵御史的夏什么奶奶吗?你总不会……”

陈献有点尴尬。

他这次回京自然也想看看薛放的,谁知又听说杨仪被请到了巡检司。

起初陈献有点担心,不知杨仪有没有告他的状子。

方才见了薛放,询问了几句,便确信杨仪没有说。

只是想不到,他本来要掩饰跟杨仪见面一节,可薛放居然猜了出来。

十九郎笑:“你还提,你怎么不告诉我,那位从之先生就是……”

“你真见了她?”薛放惊疑。

陈献无辜道:“我正在表姐那里坐着,她就被请进去了,我就算不想见,也没有飞天遁地之术啊。”他可不敢提自己在跟杨仪照面前,早就猜到了十之八/九。

薛放有点紧张而警惕地:“那你有没有胡说八道?”

陈献道:“我难道是傻子么?我当然装作不认识她的。”

薛放放松:“算你机灵。告诉你,别给我透露风声,不然……阉了你!”

他做了狠狠的手势。

陈献突然觉着自己那处又有点隐隐作痛。

犹豫了会儿,陈献道:“十七……”

薛放心不在焉:“嗯?”

陈献道:“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薛放扭头:“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十九郎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以后该怎么对她?”

薛放吃惊:“什么怎么对她,你还想见她几次?”

“那可不一定……”

薛放摆手:“就算见了你也装作不认识就罢了。又说什么怎么对她的?”

陈献咂了咂嘴:“我觉着她实在是个极有趣的人,我从没见过这样有趣的女子……”

“什么意思?”薛放毛骨悚然,揪住他的领口:“你可别打她的主意!”

陈献推开他:“总之你跟我交个底,你到底是想跟她玩玩儿呢,还是认真的……要是前者,那我倒也可以挂个号,要是后者,我就只能‘朋友妻不可欺’了。”

“玩玩儿?”

“别装了,你跟她拉拉扯扯,她好像也很愿意跟你拉扯,我看她行事不拘一格,还以为是个风流不羁的,以为你早跟她……”陈献戛然止住:“还是说,你是动了真心……喜欢上人家了。”

“你在说什么!”薛放燥了:“什么真心假意,喜欢不喜欢,我就从没讨厌过她,从来都是真心!”

陈献呆了呆,幸亏他聪明:“我是说那种喜欢,就是那种……比如私定终身之类,男女之间那种。”

薛放呆怔。

陈十九郎打量他的脸色:“你这样子,像个呆头鹅。”

薛放的喉结一动。

“你若对她无心,”十九郎问道:“那你先前做梦梦见的是谁?”

薛放更惊呆了:陈献怎么也知道了?怎么自己那点事儿是个人都知道了。

陈十九郎皱眉:“难不成是别的什么人?我以为你必定是梦见她了。”他咳嗽了声:“你要是真的另有所爱,那我可要……”

“你要干什么?”薛放眼神凛然。

陈献只觉着一股寒意罩了过来:“呃……”

他正要想个别的说辞,一时却言语匮乏。

闻北蓟默默地看出了他的为难,便故意转头对屠竹道:“先前是杨大小姐来巡检司了吗?”

屠竹没想到他会开口:“是,是啊。”

闻北蓟只是拿他当个过桥,回头看向陈献跟薛放:“刚才门口下车,我看到有个……不是巡检司打扮的小厮模样,说是告诉俞三爷,什么大通码头有什么变故之类。”

薛放对这个不感兴趣,何况跟俞星臣有关。

陈献暗暗松了口气,故意问:“什么变故?”

闻北蓟道:“我也不晓得,但是那个……好像是俞大人身边的一个伶伶俐俐的侍卫说了句‘不好,仪姑娘正去了’之类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那位你们说的杨大小姐?”

话音未落,薛放已经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地方?”

“是大通码头。”

薛放折身大步往外去了:“你自便,我没空奉陪了。”

陈十九郎眼睁睁见他离开,擦擦额角的汗,回头问闻北蓟:“你什么时候听他们说的这些,我怎么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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