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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亲纳吉,祖父故友◎

大家打着哈哈笑, 杨登跟母亲彼此相看。

李老夫人不知道此中内情,不过杨登至少是在外头走动过的,之前因杨仪去巡检司帮忙, 杨登跟着也去过几回。

他想着薛放的为人,大略猜到扈远侯府不至于毫无根由地就上门求亲。

但杨仪前脚才跟他说了不会考虑婚娶, 这么快就……

杨登倍觉为难, 而老太太显然也是同感。

虽然开始的时候以为扈远侯府为的是杨甯——这让老太太很满意, 因为当初她也是为杨甯看中了薛放的。

谁知歪打正着, 人家竟是冲着杨仪来的。

但不管怎样, 十七郎到底还是杨家的女婿,却也没什么大不同。

可杨仪之前才说了那种话,这让李老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表态。

她只得求救似的看向杨登:“你是仪丫头的父亲, 你怎么看?”

杨登道:“十七那孩子原本是不错,母亲跟我自然都喜欢。就是……”

林琅在旁早看出这对母子似有隐衷:“怎样?有什么只管说。”

杨登陪笑说道:“院首见谅,仪儿她的性子有点儿古怪, 之前曾说过暂时不想谈婚论嫁, 所以……能不能、请两位暂且稍候?”

林琅笑道:“那也无妨, 我自然深知杨侍医的为人,虽是女子, 自有一份平常之人不能及的特立独行之性情, 二爷只管先去。”

冯雨岩说道:“二老爷也只管放心,我担保这门亲事是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

李老夫人只能笑道:“两位说了半天的话, 吃口粗茶润润嗓子吧。”

林琅端起茶杯, 打趣道:“暂且吃这粗茶, 等成了好事, 自然还得吃他们敬的甜茶。”

冯雨岩笑道:“薛侯爷请林院首这个保山请的真真是值。由您出马, 哪儿有不成的姻缘。”

林琅道:“若牵成了这门亲事,以后我倒要多干几件月老的买卖,也算是积积功德。”

老夫人见他们这般诙谐风趣,才也放了几分心。

杨登却忐忑出门,加快步子去找杨仪。

进了院子,却正是邹其华跟金妩两个在找杨仪说话,原来她们自然也知道了扈远侯府登门说亲,所以过来凑趣。

杨登赶忙把杨仪叫了出去,杨仪看他有点慌张的,不知如何。

只听杨登道:“扈远侯府的事你知道了?”

杨仪点头。

“咳!”杨登道:“如今林院首跟冯旅帅两位竟是为了十七来向你提亲……这,按理说十七自然是个无可挑剔的,老太太早就很喜欢他,我自然也是不消说了,可就是不知道你的心里怎么想?”

杨仪没想到杨登专门来问自己这个,不由微睁双目。

杨登却有点担心她并无此心,便道:“今日林、冯两位大人亲自前来,在老太太跟前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再加上……两家子着实门当户对,十七那孩子又好,我跟老太太本要答应,可先前你曾说过,你暂且不想谈婚论嫁,故而我们又担心你……仪儿,你、你觉着如何?”

杨登迟疑着,打量杨仪。

杨仪微笑:“父亲其实不必问我,自行做主就是了。”

“嗯?我……做主?”杨登怕自己误会了,“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杨仪索性直接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杨登的耳朵都跟着一抖,惊喜交加:“仪儿,你、你说你愿意?是真的?可你之前……”

“别的人,我自然不肯,”杨仪垂眸,轻声笑答:“是十七的话,我愿意,无有不从。”

往回走的时候,杨登感觉脚下都轻飘飘的。

本来以为到手的佳婿还像是风筝似的握不准,现在好了,一颗石头落了地。

他满面笑意,府内的奴仆众人见了,不由也都喜笑颜开,知道确实是好事将近。

杨登回到老太太房中,才进门,一个字都没说,那三个年纪颇大的老家伙看到他的神情,便知道事情稳了。

老太太还要确认:“怎样?”

杨登抿了抿唇,到底还含蓄些,上前行礼,说道:“仪儿说,这种婚姻大事,让老太太跟儿子做主就行了。”

李老夫人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笑道:“好,好好!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

林琅也笑说:“我就说嘛,问也是登老爷白走了一趟,这种好姻缘,天注定的又何必多问呢。”

老太太笑道:“总算也是没让两位白跑,既然这样,那,这门亲事暂且议定了?”

“自然议定了!”林琅回答。

杨登也笑说:“议定了。”

冯雨岩先前话虽说的笃定,实则也有点吃不准杨仪的心意,毕竟那可不是个以等闲视之的女孩子,料不准她的意图。

如今听到这里,才哈哈笑道:“我这杯媒人茶总算能够吃准了。”

议定了此事,便彼此换了生辰八字,旋即再议定下聘吉时。

酷暑逐渐消退,估摸着俞星臣也将到海州了。

薛放在杨仪登门探看后第二天,烧热就退了,他的体质本就异于常人的好,只有那伤还不能乱动,勉强地又在家里养了数日,愈合了个大概,只是仍旧不能骑马。

不过这几天里,薛放也没闲着,叫斧头一刻不停地在外头打听些新闻故事,以及巡检司种种,大有运筹帷幄的势头。

斧头恰好打听到杨仪要弄个铺子,薛放知道这必要银子,他那几十两拿不出手,就赶紧叫斧头把自己从宫内得的那一袋子宫钱给她送去。

本来早就想给她,只是没有个好由头,这次斧头笑道:“仪姑娘给了我两个,这会儿十七爷把自己的都给她,连人都是她的了。”

上次杨仪给了他两个宫钱,斧头跑回来后,分了一个给屠竹。

屠竹不敢要,又责怪他怎么拿杨仪的东西。

斧头道:“这是仪姑娘给的彩头,我不要她还不高兴呢。这是宫内的东西,可以留一辈子的,你拿着,咱们以后好好照看着十七爷,也就行了。”

屠竹抽空告诉了薛放此事,薛放想了会儿,也叫他们留着了,屠竹这才放心。

斧头跑到杨家,把那一袋子宫钱给杨仪,杨仪吃了一惊,不敢留,非得叫他拿回去。

不料斧头道:“十七爷人都快是你的了,钱算什么?”丢下钱袋子就跑。

小甘跟小连听了个正着,偷偷地笑。

按理说交换八字之后,便要纳吉。

然而两个人都已经互换了金玉銙带,如今薛放又把这意义非凡的一袋子黄金宫钱都给了她,竟也提前应了景了。

这一夜,杨府里不消说,喜气洋洋。

杨仪从老太太那边回来,沐浴之后,想起一件事。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装着食脑虫的瓷瓶。

好几天了,瓶子里的沙沙声逐渐消失。

杨仪觉着这虫儿大概是已经死了,晃了晃,听见细微的哒哒声,并不像是活着的。

杨仪把瓶塞子拔了下来,里头果真没有动静,拿远些向内看去,却见那只虫儿竟缩小了许多,蜷缩着躺在瓶底,一动不动。

正要将它倒出来看看,忽然窗棂上“啪”地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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