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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御笔题名,赐婚金枝玉叶◎

俞星臣在府里休息了两日, 每日两副四花解郁汤,加上他自己有意调理,身体总算恢复了正常。

期间, 他去大房给俞鼐请安,又跟俞太息碰了头。

之前国子监出了那件事后, 皇帝震怒, 下令整饬。

如今之前的司业已经被罢免, 皇帝升了俞太息为新任司业。

俞太息大力整肃国子监内上下学风习气, 但凡有作奸犯科欺凌同窗的, 不管是哪家权贵公子,轻则记过,屡教不改的, 便除去学籍,毫不留情。

加上之前乔小舍那几个人胡作非为,却遭受了“天谴”一般的恶惩, 此事众监生口耳相传, 添油加醋, 说的可怖非常,足堪警醒世人。

就算是有些仗着家里势力想要为非作歹的, 却也要好好地想一想个中“因果”, 一旦发生,自己是不是能够承担。

俞太息照例问过俞星臣在外头的情形, 又道:“元如璧……一直没有消息?”

虽然巡检司已经发了海捕文书, 但确实无迹可寻, 元白就仿佛飞天遁地了一般。

而对俞太息跟俞星臣来说, 没有消息, 便是好消息了。

说了正事, 俞太息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俞星臣问他如何,俞太息道:“我是不愿意说的,不过,之前二太太叮嘱过,说你最听我的话云云,所以让我劝劝你。”

俞星臣疑惑:“劝我什么?”

“还有什么?无非是赶紧地成家立业。”俞太息无奈地叹气。

俞星臣惊动:“什么?母亲竟然连大哥哥也找了?”

“你要再不从,只怕还要去找父亲……兴许已经找了呢。”俞太息道。

俞星臣拧眉。

“对了,那位什么……叶小姐,你见过了?”俞太息问,“觉着如何?”

俞星臣苦笑起来:“哥哥,休要问这话。我哪里有这种心思。”

“你没有这种心思?是对她没有呢,还是对所有人都没有?”

俞星臣听俞太息问的有点怪,不由抬头。

“之前你们去国子监的时候,”俞太息迟疑着:“我怎么觉着你跟那位杨侍医、杨仪……”

俞星臣隐约有点悚然,喉头竟然不自觉地一动。

俞太息盯着他,却看出了俞星臣流露的那点“不打自招”。

有点惊异地,俞太息说道:“她、她已经跟薛家定亲了吧?”

言外之意是,若没定亲或许还好说,但人家已经是名花有主了,为什么俞星臣竟然会生此意。

这不该是他能干的事儿。

俞星臣的唇动了动,垂眸:“是啊。已经定亲了。”

“那、”俞太息在学问上头头是道,可这种儿女之事,他实在知道的有限,只尽其所能道:“所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不芳草’。想开些吧。”

说了半晌,俞星臣起身回房。

正快到书房,就见灵枢气冲冲地从廊下奔来。怀中却抱着那只黄狗。

俞星臣一怔:“怎么了?”

灵枢的脸被气得发红,赶紧告状:“大人,快管管那个什么叶家的丫头吧,她们把小黄捉了去,若不是我及时救回来,不知怎样呢!”

小黄狗被灵枢抱着,微微发抖。像是受了惊吓。俞星臣皱眉:“她们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叶家的那两个丫头跟着从角门跑出来,为首的正是那个矮些的,猛地见俞星臣在跟前,一下子站住了脚。

灵枢回头,匪夷所思:“你还敢追来?”

俞星臣有点动怒,他想到乔小舍等的所作所为,以为这两个丫头也心怀不轨。

“你们想干什么?”转身对着那两个丫头,他沉声问。

他是审案子的好手,最狡猾残忍的凶徒都禁不住他这沉声一问,一瞥。

两个丫头只觉着不寒而栗,那矮个子咽了口唾沫:“我、我想给你换个好的……”

“什么好的?”

“当然是好的、狗了……换个西施犬行不行?或者叭儿狗?总之比这只名贵多啦。”她似乎觉着这是个绝世的好主意。

俞星臣目光闪烁,忍住了几分怒气:“我不需要。我的事情也不许你们插手,以后谁要是敢动这只黄狗,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正在这时,叶蒨儿带了丫鬟,从院门外走出来,惊愕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俞星臣并无好脸色,冷哼了声:“姑娘请管好自己的丫鬟,你若管不了,让我管的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他交代了这句,转身就走。

身后是叶蒨儿的声音,似问那丫鬟:“你又闯什么祸了?”

“我明明是好心嘛!”丫鬟委屈,好像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南外城。

杨仪换了解毒活血汤,逐渐感觉肺里已经没有那股阴寒之意,这种汤药再喝两三天应该就可以了。

此时团练营里先进来的那些人,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而他们原先意料之中的大规模的爆发并没有出现。

杨仪每天听小甘说外头的事,心里略略宽慰。

至少,不是前世那种几乎家家户户都挂白幡的情形,他们所做,到底并没有太迟。

她的病好的差不多后,便要回杨府。

不过在此之前,杨仪同杨登等几个太医商议过,此番疫症,显是从老鼠身上传来,究其原因,是九城并不干净,甚至污物过多,导致鼠患猖獗。

从今往后,倒要格外留意,紧着清理打扫,免得给疫症死灰复燃的机会。

孙保长跟里长等人听了吩咐,连连答应。

启程这日,南外城的百姓们,来了足有上百,出门的一刹那,杨仪都惊呆了,不能相信眼前所见。

这些人里,有她所认得的,更多的是她没见过的,但却不约而同,怀着感激之心,前来相别。

屏娘跟晓风也在其中,屏娘也已经好了,只是脸上唇角,那惊魂一夜所留的伤还未曾痊愈。

杨仪心潮涌动,同岳屏娘石婆子等略说了几句话,向着在场众人深深躬身行礼,才上了车。

薛放陪着她,一路送到杨府。

“我稍晚再来看你。”他依依不舍地叮嘱了一句。

又过了数日,杨仪的病虽已经完全好了,就是身体仍是虚弱。

幸亏杨登杨佑维两个,时时刻刻地给她调养料理,小甘小连又从旁督促着,不住地各种补品、汤药,且不叫她劳神。

而这期间,京城内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杨仪跟杨登众人在南外城提过的要注意城中清理等建议,皇帝也知道了,命顺天府,街道司跟户部配合,严禁城中百姓随意丢弃污秽之物,违令者重罚,且命把目下一应堆积的污物,尽数移除,否则将按照甲户分派,从里长往下,甲首,乃至追究到个人。

一时之间,京城之内铿铿锵锵,清理修葺打扫,忙的不亦乐呼,犹如春节将到。

这些,不过是在鼠疫之下衍生而出的举措,不消说,也是大利之举,毕竟瘟疫的滋生,杨仪在羁縻州罗刹鬼一事的时候早就分析原因,倘或京城内污物堆积,邪风经过,就算不是老鼠,难道就没有别的疫症?防患于未然才是真。

这之外,皇帝还将此番疫症之中的功劳卓著之人,论功行赏。

太医院从林琅为首向下,或多或少,都有赏赐,而其中又有两位太医,一个是过于疲乏突然厥了过去,不救,一个却是染了疫症,发作的太快,都是因公殉职,其家人自然一应厚赏。故而对于太医院来说,皇帝的赏赐,喜忧参半。

而因为杨登在陈府的所为,及时地阻住了疫症蔓延,皇帝赏赐了些金银锦缎,擢升为太医院院监,但生药库仍是让他掌握。

皇帝询问杨登:“据林院首所说,生药库之中,所囤的黄芩,黄连,柴胡,连翘,艾蒿等物,都比往年要多,还是你主张置买,此番竟派上大用,可不知何故?”

杨登便把杨仪当时说起看到南外城污水遍地,又有鼠患等等告知,他道:“臣听后,觉着前些日子雨水颇多,天又反常的热,恐怕会有瘟症,所以便多存了些解毒去火的药。”

皇帝笑:“原来如此。”

又问杨佑持:“那日,你为何会舍药于民?”

杨佑持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有面圣的机会,跪在地上,几乎发抖,闻言忙道:“回、回皇上,小民……是因为那日去南外城看望哥哥跟妹妹,看到他们、那样奋不顾身,草民……心中有愧,偏我不会医术,回到家里思来想去,才做了那个决定,好歹是、也尽一分力。”

皇帝道:“你那的药铺,可有名字了?”

“皇、皇上,药铺其实算是妹妹跟我两个人的,我、我负责打理张罗,名字……还没有。”

皇帝看向魏明:“纸笔。”

魏明眼睛一亮,忙挥手叫小太监准备。

不多时已经研好了墨,皇帝走到桌边,提笔写了两个字:“这个名字,朕便赐给你们。”

魏公公小心翼翼接过来,走到杨佑持跟杨登跟前展开,杨登一看,竟是“惠民”两字,心中震惊,皇恩如此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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