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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的吗?”胡太医还是不放心。

薛放笑起来:“我给你打包票,他就算是个老虎,我还是武松呢。敢咬你试试。”

杨仪也说道:“您放心,我们待会儿也一起过去。”

胡太医得了这句,才敢跟灵枢走。

他们前脚走,杨仪入内看过那易仼的尸首,毕竟不是才死时候的神情,自然看不出什么来,只除了面相。

此人略消瘦,虽只三十开外,脸上颇多皱纹。

不知是因为死了的缘故还是如何,皮显得很干。

嘴唇也发白开裂。

杨仪对薛放道:“此人过于精瘦,必定是个贪色之人,房事上多半不忌,若说服了什么补益的药也是有的。”

薛放道:“这个问他的妻子最清楚,我只是好奇,你说,若他真服了药,怎么光溜溜跑到魏云家里去?不是该在他家里吗?”

“你之前说这是床笫之上发生的事,可听说过那句话‘奸近杀,赌近盗’?”

这自然是那易仼,兴许跟别的什么人有奸之情,薛放道:“那就得审问陶氏了。她必定知道什么。”

两人往前去,看俞星臣问胡太医些什么。薛放半扶着杨仪:“方才胡大夫说的那些什么药,你知不知道?”

杨仪哼了声:“问这个做什么,你要用?”

薛放差点没忍住,抿着唇望着杨仪道:“你敢给我,我就敢用。”

杨仪也几乎破功:“你这嘴真的是……”伸出手拧了他一把:“再胡说这些,我就给你弄点……”

薛放被她拧,反而更得意。突然听了后一句:“弄什么?”

杨仪却笑而不语。

薛放拉着她的手:“弄什么嘛。”

“金……”杨仪说了一个字,却到底不好开这种玩笑,倒是后悔方才一时嘴快逗了他。

“怎么不说了,我等着呢。”

幸亏前方就是俞星臣的公事房,小黄听见了脚步声,殷勤地从屋内跑了出来。

两人才走到门口,里头人影一晃,是胡太医走了出来。

原来俞星臣简单问了胡太医几句话,倒也没很为难他,便放他出来了。

饶是如此,胡太医整个人都汗湿衣襟。

他擦擦额头的汗,小声对杨仪道:“吓煞我也。怪不得人家说俞家的三爷威重。被他一盯一问,简直叫人魂都吓飞了。”

胡太医本咬死不认那块银子的事,毕竟他昨夜去给死人看病是为银子,可不能白忙活加受了这场惊吓。

谁知俞星臣是个最会抓细节、目光如炬的,三言两语,旁敲侧击,他还没怎么样发威,胡太医便立即招认,并且恨不得把自己在太医院里偷拿过几回补药的事情都招供出来。

幸亏俞星臣没打算把他的银子要回来,只格外详细地问了那请他去看病的人之身形、口音等。

时候不早,胡太医便先出巡检司而去。

两个人到门口向内看,见俞星臣坐在案桌后,正若有所思地出神。

薛放眼珠转动,问道:“俞巡检,你传不传那陶氏?”

俞星臣抬眸,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终于道:“今日天晚,明日再传。”

薛放闻言,正中下怀:“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俞星臣看了看杨仪,转开头。

薛放倒还有点良心:“俞巡检,没事儿也赶紧回府吧,别叫府里惦记着……”

良心里夹杂着一点“坏心”而已。

薛放拉着杨仪,才下台阶就把人抱起来。

他特意问俞星臣要不要夜审,可心里却七上八下,因为要审问陶氏,杨仪必定要听一听,但她的病才好,他可不想让她过于劳神。

所以俞星臣回答说不审,薛放才格外高兴,正好可以回府去了。

不料才出巡检司门口,就遇到侯府来找的人,见他们出来,赶忙行礼。

“十七爷,侯爷有事,请您快些回去。”

薛放满心打算要去崇文街,听了这句,懒得理:“我忙着呢。明儿再回。”

那人道:“十七爷,侯爷说务必请您回去一趟,是大事。”

杨仪忙道:“既然这样,你不可耽误,还是速速先回吧。”

薛放知道既然扈远侯这么着急催,恐怕确实有事:“不急,我先送你回去再说。”

杨仪因也猜不到扈远侯是为何事找他,一路系心,到了杨府,又交代薛放:“不管是什么,千万莫急。”

薛放握握她的手:“知道。别担心,你回去后早点歇着。”

屋内小连跟小甘得了消息迎了出来,杨仪吩咐小甘:“正好竹子在这里,你跟他回南大街去就是了。”

小甘还不好意思,杨仪道:“这有什么。晚上这里又没别的事。”

于是屠竹带了小甘自回小夫妻的新房,薛放回侯府。

杨仪回到府内,老太太已经歇下。

她因劳乏,想早上才沐浴过,便不想动。正要歇着,却是杨佑维来敲门。

忙叫小连请进来,询问何事。杨佑维道:“我听老二说起惠民医馆的事,你难得每日都去,可求诊的人多,请别人去坐馆他也不放心,所以我想……我若赶上休沐,或者出宫早的话,我……”

他打量着杨仪,似乎不知怎么开口,杨仪惊喜道:“哥哥难道愿意去坐馆?”

杨佑维见她替自己说出来,松了口气:“不瞒你说,之前老二张罗这个医馆的时候,我因听说是你起意的,心里就也有这个念想,只是没开口,你如果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杨仪笑道:“我正愁单我一个,忙不过来呢。哥哥若肯,自然再好不过了,就是又让哥哥劳乏……嫂子那边可答应?”

杨佑维笑道:“她哪里会不答应?这会儿你做的事,对她而言就是天经地义的,恨不得我也跟着做些呢。”

说句不为过的话,此刻在邹其华的心目中,杨仪便如“神”一般。

杨仪一笑:“对了,就是药铺才开张,钱上……”

杨佑维摆手:“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在那里,并不为钱,之前往南外城一趟,看见了各型各色的那些人……我恍然自觉先前在宫内,如坐井观天。如今有了这个地方,能让我睁开眼睛,‘见见世面’,也是好事,医术上兴许也会因而有所提升。你说呢?”

杨仪大大放心,由衷地称赞道:“先前竟是我小看哥哥了。”

听了这句,杨佑维笑了两声,道:“我跟老二商议了,咱们轮番坐诊,定下每天看几个人、或者每天只看一个时辰的规矩,毕竟正经差事还是在宫内,不能过分喧宾夺主,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如此你我不至于累着,也不至于引发别的不必要的非议。”

其实按规矩而言,宫内太医是不可以随意在外给人看诊的,必定要经过太医院的准批。

不过杨仪本就是皇帝破格提拔的,又加上京城内的权贵人等彼此相识,所以那具体手续也是走过过场而已。也并没有人指摘杨仪如何。

就怕以后,有人揪住这个大做文章,所以杨佑维才想定一个时辰或只看几个人的说法,也是仗着皇帝御笔亲题馆名的荫庇。

“这些大哥哥跟二哥哥做主就行了,比我想的周到。”杨仪心悦诚服。

送走了杨佑维,杨仪把那《玉函方》拿出来,看了两页,困倦渐生。

而在杨仪安睡的同时,巡检司内,俞星臣先是写了一封长信,从头到尾看了几遍,这才封了信皮,暂且先放进手边抽屉。

然后他安排了主簿,调了差役,叫人把陶氏提了出来。

薛放担心他要夜审,俞星臣知道他是何故。所以当着杨仪的面儿,说明日再传。

但长夜如此,总要做点事情“消遣”。

陶氏被拎上来后,跪在地上。俞星臣才问一句,她就招认了:“大人,易仼是我杀了的。我认罪。”

俞星臣方才问的是:“陶氏,你可知罪。”

这本是审案中的惯例用语,管你有没有罪,先假定问话,也是震慑之意。

没想到陶氏“从善如流”。

这让俞星臣有点不习惯,难道还没开始问就要结束了?

俞星臣沉吟:“那你是怎么杀害了易仼的,且从实招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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