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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方秀异本想大哭,可给赵世禛一吓便哭不出来了。

不料又给江为功恐吓,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差点儿就放声了。

那老管家连哄带劝的,终于扶着他起身。

方秀异回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月门口,委屈地抽噎说道:“王爷先前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怎么这会儿对我如此冷淡了。”

管家苦笑:“我的小爷,之前王爷带咱们从海擎过来,路上若出了事,自然是他的责任,把你保护好了也是他的分内,否则又怎么跟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交代呢?你倒是记在心上去了。还是听我一句劝,不要惹事,平平安安的过了这时候最好,你难道没看二爷最近上火着急的都也病倒了吗?这时侯还闹,只怕非但祖坟保不住,方家也……”

他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眉眼里含着悲怆:“咱们回去吧。”

在傍晚掌灯时分,阑珊终于醒了。

她好像又陷入了那场迷离的梦境中了,在梦中仍旧是无边的暗蓝色的海天,以及随着雪白的泡沫滚动的良木们。

时而是她追逐这那些木头,祈求它们不要走,想请它们留下来好好地建造海船;时而又是那些木头门排山倒海地向着她冲来,车轮般轰隆隆滚动飞快,似乎想把她碾压成肉泥,吓得阑珊拔腿就逃,但是动作却缓慢无比,如同四肢都给人用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迈出每一步都艰难的很。

这种反反复复的挣扎跟追逐中,她出了满身的汗,精疲力竭。

正在无处可逃又像是永无止境的时候,身体落在一个很踏实温暖的所在,而后,有人低低在耳畔私语着什么,听不清,但是……很喜欢听。

最后,是嘴唇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蹭过,有什么哺了过来。

茫然之中,阑珊呆呆地张开嘴接了,像是水,可又透着苦涩。

她被迫咽了下去,却很不喜欢,等第二次喂过来的时候便坚决不肯张开口了。

可是压着她的东西孜孜不倦的,极有耐心的不肯轻易离开,他似乎势在必得,在那种可以称得上温柔的撩拨跟逗弄中,阑珊终于不情不愿地又喝了几口。

然后阑珊就又陷入了昏迷之中,这次幸而没有先前可怕的木头噩梦了,她沉沉地睡到了傍晚。

这时侯因为造船局的公务繁忙,下午时候江为功就已经先回去了。

房间内静悄悄的,阑珊吁了口气,第一眼看见的,是赵世禛正端详着她的那张脸。

她只稍微怔了怔,竟并没有觉着十足的意外。

阑珊抬手试图起身,才一动,赵世禛早已俯身将她扶着抱起。

“多谢殿下。”她垂眸说道,长睫轻轻地一闪。

赵世禛盯着她:“这么见外。”

“并非见外,尊卑有别而已。”她恭谨的。

赵世禛听到“尊卑有别”四个字,喉头动了动,终于只是问:“觉着怎么样?”

“好的多了,”阑珊始终并未抬头,也避免跟赵世禛的视线接触:“有劳殿下,我现在可以回去了。”

眼看她要下地,赵世禛不声不响地伸出右臂将她一揽。

阑珊给他这样拦挡着,重新又躺了回去,她惊讶间抬眸看过去,终于又跟那双凤眸相对了。

“你忙什么,这会儿是过了当初求本王帮你办事的时候了?”赵世禛盯着她,“那时候你怎么不提尊卑有别?”

阑珊的唇动了动,才突然觉着唇上似乎有些异样。

她忽地想起自己在半昏半醒中似乎喝过什么东西:“殿下,我、喝药了吗?”

“那是当然,不喝药你能醒的这样快?”赵世禛笃定她逃不了,索性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我看你是作死,病的那样还往风口里跑,怕自己死的不够快还跑的那样高,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本王反应快,你早就去见那个小顾了!”

提到这个,阑珊倒是由衷的感谢赵世禛,当时她因为发烧,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多想,只是凭着本能爬到了河堤上。

倒不是故意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的。

“我、我那时候有些糊涂了,”阑珊乖乖地低下头,可又想起喂药的事情,“是谁、喂我喝的药?”

这话才问出口阑珊就有些后悔了。

她心中隐隐地有个可怕的猜测,——在记忆中,她显然不是主动的要喝药的,就仿佛……

尤其是一想起她自个儿用了什么法子喂赵世禛,阑珊简直不敢去多琢磨。

总不会这么快就现世报了吧!

赵世禛似乎看穿她心中想什么,他的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点得意:“还能是谁呢?”

阑珊紧张地咽了口唾液,这动作又唤醒了些许零碎的记忆。

那种温暖的濡湿的紧密相亲的感觉,药汁沿着唇滑入喉咙,与此同时而来的似乎还有……

她忙举手抱住头,羞愧又恐惧的勒令自己不再想下去。

赵世禛看到阑珊的脸上透出些许薄薄的晕红,也看到她因为死命地低着头,露出的白腻的脖颈,以及后颈上有些微乱的细发,毛茸茸地贴伏在那里。

赵世禛很想在她的颈上轻轻地抚一把,就像是当年自己抱着那只小猫儿一样,手心痒痒的总想去摩挲,可又知道这样的举动势必又要惊到她。

有时候,她可真比碧玉奴要胆小的多呢。

“行了。没什么比你好了更强的。”赵世禛咳嗽了声,嘴角斜挑,“谨慎起见再叫大夫来看看吧。”

“殿下!”阑珊慌忙拉住他的手,掌心碰到他修长微热手指,却又碰到火似的急忙撒开。

赵世禛道:“怎么了?”

“我……你请大夫,会不会看出我是……”阑珊支吾着,不太好意思直说。

赵世禛嘲笑似的看着她:“这会儿知道怕了?你怎么不想想,今日若不是我先把你抱回来,落在温益卿或者别的什么人手里,你又是个什么下场?”

阑珊的脸色蓦地变了。

赵世禛却又有点后悔,干吗要提温益卿呢?但他立刻转移了话题:“放心,是自己人。不会多嘴。”

不多会儿,高歌领了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人进来,替阑珊重新诊了脉,面有喜色:“殿下放心,这位大人的烧热已经退下去了,只要今晚上不再高热,明儿便好了大半了。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的且别再劳累过度,不然的话年纪轻轻的这身子亏了下去,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赵世禛皱皱眉,问阑珊:“给你的药你都按时吃了没有?”

“吃了。”阑珊回答。那样珍贵的药,她自然记得按时服用,临行前阿沅就郑重其事地都给她包在了包袱里,叮嘱了又叮嘱。

赵世禛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毒舌突然发作道:“你要是累死在工地上,倒也是个死得其所,那会儿温益卿给你上报个‘因公殉职’,杨时毅再亲笔给你题个‘工部楷模’,工部众人冲着你三鞠躬的告别,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阑珊心里本是忐忑的,给他这几句话一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那大夫也面带笑容,却又不敢笑。

高歌无奈地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还是这么的会“说话”,仿佛生怕人家对他的印象好多了似的。

可因为这样,气氛倒也缓和了下来。

赵世禛道:“有什么能补身子的,一块儿写个好方子,或者是现成的补药最好。”

大夫道:“是是,不过是药三分毒,药得吃,平日的饮食也该注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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