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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皇后说罢,皇帝也饶有兴趣地问了起来:“哦?是龚学士的那个小孙女儿?朕见过几次,倒是不错。荣王喜欢这个女孩子?”

赵世禛不得不起身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如梅虽然很好,但对儿臣来说,从来只当她是小妹子一般……就如同华珍公主一样。若说是娶亲,实在是从未想过的。何况儿臣最近新领了北镇抚司,之前济州的事情又没办妥,辜负了父皇的期望,心里十分不安,所以目前儿臣只想先把北镇抚司的差事办好,尚无心婚娶之事。”

皇后听了笑道:“荣王的眼光很高啊,说是当如梅是妹妹,恐怕是没看上吧?你想必已经有了心仪的人吧?是谁你只管说,不管是哪家的姑娘,母后为你做主。”

赵世禛还未做声,皇帝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来荣王的确也不小了,是该考虑一下王妃人选了,你若有看上的人,可以跟皇后说,你若是没有心仪的人,就让皇后帮你选就是了。”

皇帝虽是说赵世禛,但在前一句话的时候,突然扫了一眼旁边的太子跟太子妃。

皇后本笑吟吟地要看热闹,瞧见皇帝这个动作,也随着看了一眼赵元吉跟郑适汝,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当下也没有心思再说赵世禛了。

皇帝说了这句后,又有些明显的不快,左右两边看了一会儿,终于沉沉地说道:“也不怪皇后替荣王着急,这家宴上没有个小孩子,总是有些冷清啊。”

一句话说完,太子跟太子妃先站了起来,然后华珍跟温益卿也站了起来。

这下子,算是三败俱伤。

直到家宴散了后,赵元吉一肚子的气,出来内殿便跟赵世禛说道:“老五,你看看,因为你的亲事,把我跟华珍都拉下水了,父皇不计较你没娶亲,反而又想到自己的孙子外孙子……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赵世禛笑道:“父皇也是盼望皇孙心切,何况大哥是太子,您的子嗣自然比我的婚事重要。不过大哥正是盛年,说有也是很快的事儿。”

太子哼道:“你说的轻巧,就跟你生过似的。”

赵世禛鬼使神差,想到那一次自己跟阑珊的时候,她问起会不会有小孩子的事。

他不想跟阑珊承认的是,他的确拿捏不准,而且事先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之前没有面对过这种问题,自然并无应对经验。

想到这里赵世禛笑道:“大哥,你跟嫂子两个明明都身体康健,这几年都没有喜讯传出,的确不应该啊,要不要让太医再看一看?”

赵元吉心里也是着急,只是不想当着他显露出来:“这有什么,你看华珍跟驸马岂不是也一样?”说到这里他皱眉瞪着赵世禛:“你一个连王妃都没有的人,在这里谈论我们子嗣的问题……你要这么着急,就算不定正妃,先弄几个侧妃侍妾之类的,赶紧生个一子半女,也好让父皇高兴高兴啊。”

赵世禛笑道:“不急不急。”

太子道:“你不要瞒我,你看不上如梅,想必就有比如梅更好的,你到底看上谁了?”

赵世禛沉吟道:“其实臣弟心里的确有一个人,只不过目前还不到时候……我想,嫂子应该心里有数的。”

太子心里想的本是宣平侯府的孟姑娘,故意探赵世禛的口风,听他这么说,便笃定地笑道:“你原来真的看上了她,什么不到时候?你方才怎么不跟父皇提呢?”

赵世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赵元吉误会了,便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件事情急不得,不过若真到了开口的时候,我还想求大哥跟嫂子帮忙呢。”

太子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难的?都不知道你还在等些什么。”

赵世禛竟认真的躬身:“如此我先谢过大哥跟嫂子了。”

赵元吉见他行这样大礼,嗤地一笑。他自诩探到了实信,心里盘算着回头立刻跟太子妃说,便分别去了。

此刻,阑珊正要替赵世禛手腕上的端午索打结。

她极为专注,长睫一眨不眨,像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正经大事。

赵世禛不由唤道:“姗……”

还没出口,就给阑珊抬手捂住了。

她有些紧张地说道:“别出声,系端午索的时候,规矩是不能说话的。”

赵世禛盯着她,顺势在手掌心轻轻亲了口。

阑珊把手一缩,急忙凝神把那端午索系起来,稍微整理,松了口气:“好了。”

赵世禛抬起手腕看打量了会儿,越看越觉着幼稚童趣,但又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神圣之感。

荣王叹道:“从小到大第一次系这个东西……这个要系到什么时候?”

阑珊正奇怪他小时候在宫内,难道容妃没给他系过吗?按理说宫中也该有这样的习俗啊。

不过,若他从未系过这锁,那自己就是第一个给他系的人。

阑珊想到这个,心里竟有一种隐秘的窃喜。

她说道:“等端午过后下第一场雨的时候,就摘下来放在雨水中。”

赵世禛瞧出她笑的有些自得之色,虽不知缘故,却也因而同样的生出几分欢喜。

当即问:“若舍不得放呢?”

阑珊方才给他系锁的时候,彼此靠在一起,呼吸相闻,就已经怦然心动。

此刻再也情难自已,自然而然地在他下颌上轻轻地亲了亲:“那就留着。”

赵世禛给她那句“五哥”撩动心魂,更何况这个。

当即俯首过去,犹如游鱼嬉戏莲叶之间,彼此之间轻怜密爱,不可尽述。

半晌,赵世禛略觉满足,便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还没问,半夜三更的你伙同葛梅溪是要往哪里跑?”

阑珊本来正也有些沉溺于温柔乡中无法自拔,听了这句才又想起那采花贼的事情,瞬间清醒过来。

“我跟葛兄是要去大理寺的。”阑珊揉了揉发烫的脸,就把那采花贼的案子以及其中蕴含五行之事跟赵世禛说了一遍。

赵世禛听着她说完,脸色却一直没怎么变,阑珊嗅到异常:“殿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荣王道:“其实在第三件案子发生的时候,就有人看破了其中玄机,所以大理寺的人才会在西坊一带,只是……”

只是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毕竟不能传扬出去,所以那些五城兵马司跟顺天府的官差,也多在权贵人家的宅邸外防御而已。至于凶犯选择了姓金的女孩子,不知是他早就盯上了呢,还是逼不得已从新挑选的目标,毕竟寻常人家的女孩子,动手也容易些。

赵世禛并没把这种内情告诉阑珊,只又说道:“你不用去大理寺,他们也知道下一步要在东坊一带布防,只可惜照目前情形看来,恐怕捉到贼徒的机会仍旧是微乎其微。”

阑珊道:“殿下你不能派人一同行事吗?”

赵世禛一笑:“你以为北镇抚司什么事儿都管吗?”北镇抚司负责的,除了皇室宗亲外,便是朝中大臣的官司,其他一概不论。

阑珊知道他说的有理,不由又想起姚升所提“男扮女装”引蛇出洞的计策。

想到无辜而死的小金,阑珊喃喃道:“难道真的得用这个法子?”

赵世禛道:“什么法子。”

阑珊忙要搪塞,早给他看了出来:“快说!”

阑珊只得把“男扮女装”说了一遍,但她毕竟机警,知道不能把自己供出去,就只说姚升提过要找个人如此行事。

谁知她聪明,赵世禛却更心思敏捷:“姚升无缘无故跟你说这种事干什么?”

阑珊一阵慌张,待要打掩护,赵世禛的眼神有些发直:“他总不至于想让你……”

“没没没!”阑珊急忙摆手。

赵世禛慢慢地深吸一口气:“你答应了?”

“没有。”阑珊只能乖乖地认命,“真的没有。”

“还算是你有些自知之明。”赵世禛咬牙切齿。

阑珊在他唇上安抚地亲了两下,才道:“我看姚大哥为此事焦头烂额,而且剩下了最后一个人,若是凶犯得手后就停下,岂不是大海捞针了?”

赵世禛思忖道:“你觉着凶徒为何要用五行杀人之术?”

阑珊道:“用这种邪法害人,若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妄念驱使着,就是疯子一类了。”

赵世禛笑道:“若要引蛇出洞,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我如今已经替你想到一个人。只是你拿什么谢我?”

“殿下想到了谁?”阑珊双眼一亮。

赵世禛淡淡道:“你不用问,让他去一定功成,只是我今日心里不太痛快,不想再说别的。”

“小舒,”赵世禛唤了声,又改口:“姗儿。”

阑珊正在猜他想到的是谁,听他这样温柔的呼唤自己,心头一热:“殿下?”

“你叫我什么?”凤眸微抬。

阑珊倒也反应迅速,立刻改口:“五、五哥……”

“这才像话,”赵世禛轻轻地吁了口气,垂首喃喃道:“如果有了小孩子,就生下来好不好?”

阑珊还未出声,赵世禛嗅着她身上销魂蚀骨的香气,蓦地又想起白天在宫内的种种,竟身不由己说道:“本王跟姗儿的孩子,一定是最出色的,何况有了自己的孩儿,总比整天看着那孩子晃来晃去刺眼的好……”

阑珊听到这句,不由推了他一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