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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珊是面朝下的,闻言心又紧了几分:“皇上、当然可以相信微臣。”

“哈哈……”低低的笑声响起,皇帝道:“朕倒是真的要钦佩你的胆量了啊。”

阑珊无法言语,大炭炉里的火好像尽数向着她身上袭来,她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候,皇帝盯着她道:“能有这份胆量胆识,你倒不愧是计成春的女儿啊。”

阑珊的身子晃了晃。

她的手臂在瞬间失去了力量,整个人几乎往地上跌倒过去,却在将要跌倒的时候又硬生生地撑住了。

皇帝的这句话阑珊听的非常明白,可是她满心震撼,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皇帝看着沉默中微微发抖的阑珊,“你也要不承认吗?就跟外头跪着的太子妃一样?”

阑珊的双眸微微睁大。

就在这时,外头小太监扬声道:“太子殿下到!”

皇帝听了一笑,对雨霁说道:“朕的这个儿子,快给他媳妇玩在掌心里、玩死只怕也不知道呢。”

阑珊原本还觉着那暖气跟龙涎香交织,熏的人心里难受,听了这句,心头却又冒出一股寒气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太子赵元吉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

一眼看到阑珊跪在地上,太子略觉疑惑,却上前也跟着跪地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道:“哦,你来做什么?”

赵元吉嘴巴张了张,有些犹豫,却终于着急地说道:“儿臣听说……听说太子妃她不知怎么冲撞了父皇,儿臣相信她是无心的,恳求父皇……开恩,不要责罚她。”

皇帝道:“你果然是来给她求情的。那朕问你,假如太子妃肆意妄为,罪犯欺君,图谋不轨,你还要给她求情吗?”

赵元吉大惊失色:“父皇,这话从何说起?阿汝……太子妃她从来贤良淑德,温柔仁慈,且又贤孝,怎么会……肆意妄为之类的?儿臣断不能相信,或许、是有人向父皇进了谗言?或者有什么误会?”

皇帝看着他震惊的神情,片刻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果然是不知情的。”

赵元吉眉头紧锁,万分焦急:“父皇指的是什么?太子妃到底又是如何触怒了父皇的,恳请父皇明示!”

方才赵元吉得了消息急急而来,见郑适汝跪在外头,已经把他吓了一跳,上前去扶她起来,却给太子妃推开了。

赵元吉毫无办法,只能赶紧先进来面圣,好歹先求下情来,别把太子妃在外头冻坏了。

谁知皇帝居然是这个态度。

皇帝的目光扫过旁边的阑珊,又看向太子,说道:“你自己的枕边人,你却一点儿也不清楚她的所作所为。元吉,你这样真的很让朕替你担心啊,将来你若是坐在这个位子上,你的太子妃,岂不就是吕雉武媚一类的人物了吗?”

赵元吉猛然一抖:“父皇?!”

阑珊再也忍不住了。

——皇帝这话说的太重了,吕雉便是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同时也是自秦始皇之后第一位临朝称制的女子,在她掌权的时候,外戚专权的风气一时无两;而武媚自然就不必说了,更是唯一的一个女皇帝。

皇帝如今把太子妃比做这两个人,这实在是糟糕之极!

连赵元吉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他原本只当是小事,只要尽心求一求皇帝就行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可怕的局面。

赵元吉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了:“父皇这话、这话……”

因为知道兹事体大,紧张之余呼吸都有些急促,整个人开始晕眩。

“皇上!”阑珊见赵元吉竟说不出话来似的,不顾一切的直起身正色道,“太子妃不是那样的人!”

皇帝有些意外。

居然是她先开口替太子妃说这话。

皇帝冷冷地说道:“你是最没资格这么说的吧?毕竟你们是同谋。”

赵元吉睁大双眼看向阑珊,越发不知皇帝这话的意思了。

阑珊对上皇帝阴鸷的双眼,假如皇帝真的把郑适汝看做吕太后跟武则天一类的人物,难道皇帝会容忍郑适汝吗?不,不能!

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阑珊紧紧地攥紧了拳,在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皇上,罪臣有话说!”

皇帝眼神微微一变,然后看了雨霁一眼。

雨霁忙上前扶住赵元吉:“太子殿下,先请下去歇会儿吧?”

赵元吉正在头晕眼花,呼吸困难的时候,又不明白阑珊跟郑适汝又能“同谋”些什么……整个人如在云中雾里。

此刻给雨霁扶着,身不由己地起身随着他去了。

皇帝这才说道:“哦,你有什么话说?”

阑珊深吸一口气,先抬手过肩,把自己头顶的官帽摘了下来。

她将官帽放在身旁,才说道:“我的确是……昔日的工部计成春之女,计姗。”

不知为什么,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心头一阵涌动,眼睛里便湿润了。

皇帝靠在椅子里,面无表情的,眼睛似看非看地瞥着她:“你肯承认了?”

“是,”阑珊咽了口唾沫,“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是罪臣、罪人恳求皇上,不要牵连别人,让我一人担罪便是!因为一切都是我谋划的,至于太子妃……是我用了法子逼迫她不得不帮我行事。”

皇帝不以为然的:“是吗?你又是怎么逼迫她的?”

阑珊道:“我、”脑中就像是山呼海啸般一团乱,但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跟镇定,阑珊道:“是之前的那件跟国公府有关的五行杀人案!”

“哦?”皇帝面上有了几分真切的疑惑。

阑珊道:“之前虽然拿下了直接凶手,但是背后那主使的谭先生依旧在逃,当时在追查此案的时候,我发现那谭先生行事诡异,但神通广大,而且他不止是跟国公府有关,恐怕还跟一些身份特殊的贵人有关……我便以此事威胁太子妃,若她不帮我行事,我便将此事揭发出去,到时候便是皇室丑闻,因为国公府才出事,太子妃生怕节外生枝,才不得不选择屈从。”

皇帝的眼中掠过一道精光:“你发现那谭先生跟什么身份特殊的贵人有关?”

阑珊道:“不敢瞒着皇上,我其实不知道,只是恐吓太子妃的。我之所以猜那谭先生跟一些不可说的有关,是因为他炼制丹药的手法,费尽心机,手段骇绝,那种丹药不是只能强身健体的,而是想要长生罢了。”

“长生……”皇帝沉沉地看着阑珊:“你怎么知道的?”

“我曾经在父亲的手书里看过类似记载,因为手段过于邪恶,这种法子在坊间早就禁毁灭绝了,唯一有记录的只有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大内,钦天监。”

皇帝的脸色在瞬间晦暗难明。

阑珊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有没有效,但是为了保住郑适汝,她愿意用任何方法。

郑适汝为她做了太多,现在该自己为她做点事了。

过了许久,皇帝终于重新开口:“你果然极为聪慧。”

意义不明地说了这句,皇帝道:“那好吧,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太子妃是被你胁迫的,那么……荣王呢?”

阑珊微怔。

皇帝道:“荣王总该是死心塌地跟着你一起欺上瞒下的吧?”

那天赵世禛去南华坊找她,马车里说“恨不得立刻就走”,阑珊记得自己当时心头惊跳的感觉,原来那种预感是真的。

真想时光倒回,就仍旧紧紧地抱着他不许他离开。

“荣王,”阑珊没了方才的冷静,她不得不垂下眼皮不敢跟皇帝再对视,“荣王他、他不过是……”

话音未落,便见雨霁进来,低低地在皇帝耳畔说了一句话。

皇帝眉头微蹙,吩咐道:“扶她进殿内,传太医。”

雨霁去后,皇帝似乎看出了阑珊的疑惑,便道:“太子妃晕厥了。先前朕询问她,她竟还不肯承认,自讨苦吃,也该给她些教训了。”

阑珊恨不得立刻飞去看望,却只得说道:“太子妃被我胁迫犯下欺君之罪,自然心里害怕不敢认。”

皇帝一笑:“朕怎么听说,当初你还在京的时候,跟太子妃关系很好呢。”

阑珊淡淡道:“那不过是旧日的事情罢了,世易时移,物是人非。”

“那你为何现在还替她说话?”

“皇上,我只是想利用太子妃达成所愿,并没有就泯灭良心。”

皇帝挑了挑眉。

正在此刻,外间又有小太监报说:“容妃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