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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表面应承,实则知道郑适汝还未回东宫,当然不会当真派人。

只是回头跟阑珊撒了个谎,说太子妃一切安好,还说什么改日再请她过去坐坐之类的鬼话,让她只管好生在府内保养身体等等,好歹先把阑珊瞒了过去。

这日晚间,李府之中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此人竟是高歌。

鸣瑟正在廊下看晏成书的小厮洛雨在教训那两只狗,一板一眼地说着不许它们往外头跑吓唬府内的丫鬟们,就见尚书府的管事陪着高歌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鸣瑟忙站直了身子,心中却在疑惑高歌突然到来是有何要紧大事。

管事向鸣瑟笑道:“这位是荣王府的高管事,特来见姑娘的,你同姑娘说一声。”

鸣瑟打量了高歌一眼,高歌却笑对李管家道:“我们认得,管家且去,我说完了话自己就走了,以后少不得彼此来往,不必拘礼。”

李管家忙答应了声,行礼先退了。

鸣瑟道:“富总管不在,高大哥就荣升管事了?”

高歌笑道:“我也是硬着头皮罢了。小舒怎么样?”

鸣瑟道:“她尚可。只是高大哥这次来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主子的意思?”

高歌想了想,笑说:“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不过我知道你的心意,小舒的情形我也听说了些,你放心,我绝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我还很惜命呢。”

鸣瑟见他果然很知晓自己的心意,这才后退了一步:“请高大哥稍等。”

于是鸣瑟先入内告诉了阑珊,这才叫高歌进内。

阑珊正在跟西窗为了一碗雪蛤炖燕窝推来推去,一个很不愿意喝,一个想要捏着她的嘴逼她一口气喝光。

听到高歌来到,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西窗只好讪讪地端着先站住了。

高歌入内见了礼,阑珊略微欠身还礼,便请落座。

此刻高歌打量阑珊,却见她丽色依旧,只是眉眼中越发多了些许温婉气质,宽绰的长袄遮不住显了怀的肚子。

阑珊道:“高大人突然来到,莫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高歌笑道:“知道你聪明,可是我又怕我说错话,或者词不达意的,让你误会。”

阑珊道:“高大人向来长袖善舞,也怕这个?有话直说便是了。”

高歌却看了看鸣瑟跟西窗,西窗很知趣:“我叫他们把燕窝再热一热,等会儿你一定要喝哦。”他不死心地捧着燕窝下去了。

鸣瑟略微迟疑,就也退到了门外。

其他两个丫鬟也跟着退了出去。

阑珊道:“这会儿高大人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

高歌的目光掠过她的肚子:“我听说上次皇上提起,让小舒你进王府为侧妃,你当时没有答应。”

“是有这件事。”

高歌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此事,王爷已经在殿前求过皇上了,如今只等你一个答复。”

阑珊垂眸道:“这是在逼我作答吗?”

“不不,”高歌笑容可掬:“你看,你是不是又要误会了?我话还没有说完。”

阑珊才又看他:“那高大人是什么意思呢?”

高歌扫了一眼门口处:“你知道西窗为何会过来么?”

“不是王爷叫他来的吗?”

“王爷对于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却还是叫西窗来照顾你,小舒不觉着奇怪?”

“是有些的。”

高歌道:“王爷虽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却知道是富总管做了手脚,所以……”他尽量将语气放的和缓:“王爷杀了他。”

虽然如此,阑珊仍是吃了一惊:“什么?”

高歌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之前有的人居心不良,想要叫人在外头散播有关小舒你的谣言,给镇抚司的人察觉,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也尽数诛杀了。”

阑珊的唇动了动,却不知说什么好。

“你……”她微蹙眉头:“为何跟我说这些?”

高歌道:“同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是想你知道,王爷如今做事跟过去有些不同了。”

阑珊仍是无言可对。

高歌又道:“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但你要答应我,不要着急,否则的话你若有个什么,我怕我也步了富总管后尘。”

阑珊听他说的郑重,略觉心跳,又忙按捺着:“我又不是纸糊的。到底什么事?”

高歌道:“太子妃先前遇到了一点危险,但现在已经安然无事了。”

虽然高歌先把结局告诉了阑珊,可阑珊一听郑适汝有事,仍是紧张的呼吸紊乱:“她怎么了?”

高歌并没有瞒她,原原本本把郑适汝在瑞景宫内喝了红花,在宫内保胎,已经脱离险境的事情告诉了她,道:“原本前两天就没事了,只是皇后娘娘不放心,特意多留了几天。”

阑珊睁大双眼看着高歌:“是、容妃娘娘?这……”

阑珊匪夷所思,在她看来,容妃动手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容妃曾因这种罪名冷宫内呆了太久,而且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的宫内害太子妃,还用红花,这种手法似乎、太明显了,倒好像是巴不得大家知道是她下的手。

她没说出口,高歌却看的清楚:“你也觉着不会是容妃娘娘,对吗?”

阑珊皱眉不语。

高歌道:“这件事奇就奇在这里,瑞景宫的人都给控制住,严加审讯,没有人承认,矛头直指容妃娘娘,但若不是容妃娘娘,当时却只有她跟太子妃两人对坐……总不会是太子妃吧。”

高歌最擅长笑里藏刀了,这句话更是以玩笑口吻不动声色地说了出来。

却正中阑珊心头。

阑珊知道,郑适汝进宫,正是自己在东宫出事后次日,郑适汝一心护着她,她却被容妃跟荣王所迫,郑适汝如何意平。

以太子妃的心性手段,若说她真的做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三千的事情,阑珊是信的,甚至比相信容妃下毒还更信了几分!

但当着高歌的面,她一点儿也不能透露出来。

高歌见她垂眸不语,也不着急:“事发之后,皇上命司礼监进行调查,我最近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阑珊忍不住问。

高歌道:“说是太医院里有个太医,最先给太子妃诊脉的,无意中发现太子妃的指甲内有些许红痕,起初以为是伤了手所致,但细看,却像是粉末之类的东西。”

阑珊暗中调息,才又看向高歌:“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高歌笑道:“这当然不足以说明什么,事实上……那太医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幸而给我的一个心腹人知道了,现如今那太医还病卧在家呢。”

阑珊定了定神:“他病了?”

高歌道:“是啊,急病。”

“病了,就不会乱说话了,”阑珊对上高歌的双眼,“可是他当然也会有病好的时候,比如,我不答应当王府侧妃吗?”

高歌忙摇头道:“不不,小舒,你不要多心,我不过是好意罢了。”

“那我问你,你的好意,王爷知道吗?”

高歌没有回答。

阑珊道:“是他让你来的吗?可要是他知道了有这个太医,为了容妃,他岂能放过这条线索。”

高歌苦笑。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高歌缓缓地吁了口气:“这次我来,是我自己的意思,本来也的确是想用这太医来要挟你,毕竟你知道,兹事体大,皇上不是那种愚蠢的人,也看出这手法太明目张胆,另外就是没有人相信太子妃会自己给自己下毒。但若有人佐证,事情自然就不同了。”

阑珊垂眸:“然后呢。”

高歌道:“我原先说那太医急病,的确是我派人先制住了他,但是就在我来之前,消息不知为何走漏……”

阑珊双眼微睁,一时无法呼吸。

高歌忙道:“听我说,你很不必担心,毕竟这太医的病永远好不了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了?”阑珊更加意外:“是什么人动手?”

高歌道:“如今京城中若说消息最灵通的,内有司礼监,外……只有镇抚司。”

阑珊听到那三个字,竟是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

高歌苦苦一笑:“那太医本是我要挟你的棋子,王爷却派人除掉了他,小舒……他明明可以利用此人为容妃翻案,就算不至于坐实太子妃的罪名,也可以泼她一身脏水,你说,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