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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飞快一合计,便又往前而去,果然比先前明亮许多,但是水也的确更深了,眼睛在水面半隐半现。

而在头顶大概一丈开外的确有个小小的洞口,看着仿佛比人的头要大一点点。

温益卿把言哥儿举在肩头,稍微的试了试,还差一点点,咬牙往前走了几步,却给那水流推动几乎不慎跌倒。

姚升忙道:“我来吧!”自己把言哥儿接过去,吩咐他踩着自己肩膀。言哥儿颤巍巍地站住叫,抬手往上,果然可以碰到那洞口了!

温益卿松了口气:“小心!”

只是毕竟太过高了,言哥儿又是小孩子,体力不支,试了两次都没有爬上去,却摔入了水中,幸而他会游泳,才又有惊无险地扑腾到两人身边。

姚升道:“不成啊,再这样下去,大家力气都耗尽了。”

温益卿把言哥儿抱入怀中,又让他到自己肩头上坐了。他仰头看着那洞口,若有所思的。

过了一刻钟,温益卿道:“姚大人,刚才言哥儿试的时候,我看的清楚,他生得瘦小,的确是能从这洞口爬出去的,为今之计就是把他送上去,如今我有个法子,需要咱们三个人一起。”

姚升问:“怎么样你说。”

温益卿道:“前方的水的确更深,这样,我在最底下做踮脚,你踩着我,把言哥儿送上去!”不等姚升反对,温益卿又道:“你有轻功,之前无法使用是因为人在水底借不到力,你踩着我,还能借力,只要咱们配合妥当,就能顺利把言哥儿送上去,这段时间里我尽量憋气,也是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姚升担心的正是他最后的话:“可……”

“这水位不知能不能随时变化,耽误下去,只怕凶多吉少,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姚大人,你觉着呢。”

两人说话的时候得仰着头,这样才不至于让河水蔓延到嘴里去。

目光相对,姚升也知道这的确是唯一的法子了:“好。不过我在下面,你踩着我送言哥儿。”

“不行,”温益卿反对,“姚大人武功好,才能踩得稳,而且臂力也佳才能行事,换了我是不成的。”

姚升无言可对。

温益卿又对言哥儿叮嘱了几句:“你姚叔叔会尽量送你上去,你一定要抓住机会爬到上面那个出口,然后不管怎么样都要爬出去,找到人告诉他们……”

姚升听到这里道:“按照时间推算,小舒他们一行快到了。好孩子你记着,一定要找可靠的人,别遇上了坏人,把你都害了。最好是你爹爹他们到了,你一定要找他们来救我们,知道吗?”

言哥儿听到这里总算明白:“姚叔叔跟温叔叔不能出去?那我也不走。”

温益卿道:“那洞口太小,只有你出去了找人来,才能救我们出去,你若不走,三个人都会有危险,所以你一定要走,而且一定要安全地找到人,清楚了吗?”

言哥儿泪汪汪地看着两个人,突然张手把温益卿抱紧。

温益卿一愣,任凭孩子搂着自己的脖子,身体之中仿佛有一股战栗之意,半晌他才轻轻地拍了拍言哥儿的背,又在他头上摸了摸,微笑道:“你是最能干的好孩子,别让我们失望,你爹爹也在等着你呢。”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就从怀中找到那块小石子:“把这个拿去给你爹爹,她会明白的。”

说完后,温益卿让姚升抱着言哥儿,准备行事。

三人挪到前头那洞口之下,温益卿的口鼻都没在水中,他同姚升交换眼神,便屏住呼吸矮身没入水里。

姚升把心一横,踩上他的肩头,温益卿伸手握住他的脚踝,刹那间慢慢起身,姚升也随着缓缓往上,很快同那洞口接近了。

姚升尽量把孩子往上一送:“去吧!”

言哥儿抓住机会奋力爬向洞口,就在他拼命的手脚并用往洞内钻去的时候,听到身后姚升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洞口太窄,言哥儿回不了头,只听见姚升说完之后,背后就响起了巨大的水花。

阑珊从头到尾听言哥儿说完,人在竹榻之上,却也仿佛浸在冷水之中。

言哥儿说完,眼睛也红红的有泪涌了出来,他擦了擦泪:“爹爹,温叔叔跟姚叔叔不会有事吧?”

阑珊道:“不会,他们又聪明,又能干。很快就会给救出来了。”

言哥儿似乎安心,靠在阑珊怀中,过了片刻却又小声道:“爹爹……”

“什么事?”

“温叔叔、真的是我亲生爹爹吗?”

阑珊愣住,低头看向言哥儿:“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言哥儿仰头道:“先前送我出来的时候,姚叔叔说的。我也没听仔细。”

阑珊闻言心头悸动,姚升当然不是那种造次莽撞的人,选在那个时候告诉言哥儿真相,应该是担心自己跟温益卿再也出不来了吧,所以得让这孩子知道……也不至于让温益卿白死。

她鼻子一酸,却不敢在言哥儿跟前流露别的意思,只道:“本来想等言哥儿大一点再告诉你,不错,温侍郎的确是你的亲生父亲。”

言哥儿还小,大人那些情仇纠葛,如此复杂,连阑珊自己理起来都觉匪夷所思,何况是他。便只捡着他能懂的话,同言哥儿解释了一遍,才哄着他睡了。

阑珊自己却并无睡意,此刻康跃的人应该还在找寻温益卿跟姚升,言哥儿虽童言童语,但阑珊却也深知那两个人的处境何其危险。

而且让他们置身险境的,另有其人。

阑珊叫西窗拿了两本书,借着灯光翻看了片刻,不知不觉困意袭来。

模模糊糊中,阑珊似乎看到了一头银白色的豹子,那是异觉,白天在山寨祠堂内见过的。

它站在高高的山崖上,仿佛正在睥睨着什么,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底下却是阑珊进寨之后看到的田寨风光,风景如画,恍若仙境。

正在此刻,异觉纵身一扑,竟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阑珊猛然一惊,却又觉着热气扑面,她定睛一看,却见异觉所落之处,竟是火红一片,像是铺天盖地的烈焰!

“快出来,出来呀!”阑珊忍不住大叫。

异觉立在那火光之中,却并不像是惊慌要逃的样子,突然,烈焰幻化成无数的蛇虫猛兽,尽数向着异觉扑去,情形十分危险。

异觉丝毫不惧,怒吼一声,纵横腾挪,利爪利齿所到之处,将那些蛇虫都抓成碎片!

阑珊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满心震撼无法言喻。

地上的烈焰滚滚,四散蔓延,像是流淌的河水,阑珊却几乎有些受不了那种炙烤。

就在此刻,异觉转头盯着阑珊,竟是有条不紊地慢慢走了过来。

阑珊有些害怕,可对上它碧油油凝视的眼睛,心中却并非全是畏惧,隐隐地竟还有些期待似的。

她站在原地不动,正想伸手碰一碰他斑斓的脑袋,只听异觉猛地大吼一声,一跃而起扑到她的身上!

“啊!”阑珊惊呼了声,整个人剧烈地震了震,猛然醒来。

阑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是靠在床边睡着了,左手捏着那块矿石,右手握着那本《风物纪》。

西窗听了动静忙跑过来,言哥儿也懵懂地醒了过来。

“怎么出了一头汗?”西窗赶紧掏出帕子给阑珊擦拭,“是做噩梦了?还是觉着热?”

“没、没什么。”阑珊惊魂未定,左右看了看才略松了口气,又问:“是不是温侍郎跟姚大哥有消息了?”

飞雪立在门口道:“还没有消息,只是……”

还未说完,就听外间是木恩的声音道:“你们疯了,这是想干什么?”

隐隐地另外一个人道:“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决异司的舒司正,是假冒的!是朝廷想要拖延时间调兵来把我们一网打尽!”

木恩怒道:“你胡说什么,舒司正是我们亲自从荣王府请来的,你敢怀疑?你居然还要用五步蛇来害她!难道不知道她有小宝宝?简直是丧了天良,不怕山神撕了你们吗!”

阑珊听到“五步蛇”,“山神”等话,心头恍惚。

原来此刻,阑珊竟鬼使神差地想到方才梦中异觉撕碎毒虫的情形,是单纯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这个梦太奇怪了。

一念心动,肚子突然疼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