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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勋这才会意,忙道:“是我疏忽了,既然如此,我先告退了。”又拉住可繁的手:“我们……”

张振眼神又是一变,一把攥住蒋勋手腕,厉声喝道:“做什么!”

蒋勋一愣,便觉得他的手如铁钳般捏着腕子,因笑道:“张大人果然不愧久负盛名,好大手劲儿,是因操练的时候到了,我带繁弟去练剑。”

张振咬牙切齿,才要说话,张可繁忙推他一把:“哥哥,你不是要休息吗?你快睡吧,我……我跟蒋大哥去去就来。”

张振被她推搡两把,不由自主放开了蒋勋,张可繁拉着蒋勋,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剩下张振独自一个站在原地,琢磨片刻,总觉得不对,哪里还有睡意,忙先把兄长的来信放下,也跟着奔了出去。

张振本以为既然自己回来了,可繁当然要留在他身边儿,谁知竟仍是跟蒋勋走的很近,这也罢了,照他观察所得,最令人震惊的是,两个人的行为举止竟极亲近。

倘若是两个男子,那倒也罢了,军中男儿自然豪爽,互相嬉笑无忌都是有的,所以在旁人眼里……蒋勋带着一个张繁,每日训练,自然也不足为奇。

可是在张振看来,却宛如头顶时刻惊雷滚滚。

张振自然不许如此,起初也强行把可繁留在身旁,只是蒋勋每每来找她,可繁竟也愿意跟着他去……还屡屡阻止张振在蒋勋跟前儿揭破她的身份。

反让张振有些不知所措了。

张振原本也信了可繁的话,以为赵黼对此一无所知。

又因看见可繁跟蒋勋两个如此相处,他反而有些提心吊胆,生怕给赵黼发现,那还不知如何收场呢,毕竟最自家妹子的名声最为要紧。

这一日,张振因埋伏在演武场外的墙角,偷着打量那边蒋勋教可繁练箭,当看着可繁射出三箭居然中了两支之时,张振心底大为诧异,可又看到蒋勋半抱可繁,示意她如何盯着箭靶之时,一时又双手握拳,蠢蠢欲动。

正在咬碎银牙之时,却听到耳畔有人道:“他们两个……看着很亲密无间啊。”

张振正怒火中烧无法宣泄,听了这话,便喝道:“放屁!”

谁知回头之时,却见赵黼脸上似笑非笑,目光正从张蒋两人身上移开,落在他的脸上。

张振心头发虚之际,望着赵黼眼神,忽然福至心灵:“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赵黼叹了声,摇头道:“我虽然知道令妹女扮男装来此,却不知道她跟蒋勋居然如此、如此的……”

张振勉强按捺,道:“可繁不过是年少无知,又且贪玩罢了,世子既然知道,如何不让她离那蒋勋远些?”

赵黼慢吞吞道:“我怎么好意思棒打鸳鸯呢。”

张振道:“可繁的心思都在世子身上,难道世子没看出来?”

赵黼望着前头那两个人影,眼底忽地浮现若有所思之色,半晌才说道:“张振,这话你说错了,有时候你的心思到底在哪一个人身上,连你自己或许也不知道……”

张振一怔:“何意?”

赵黼扫他一眼,道:“很简单,就是说……令妹自以为喜欢的是我,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觉着呢?”

张振微微震动,继而摇头道:“世子你错了,我妹妹不是那等水性杨花的女子,她如今不过是……”

赵黼笑道:“这跟水性杨花有何相干?谁没有看走眼,爱错了人的时候呢?”

轻轻一笑,转身而行。

张振越发呆怔,望着他的背影,心道:“如何他这两句说的这样高深莫测,我竟不懂?”回头看看蒋勋可繁,忙又追上赵黼,试着问道:“可繁先前跟我说,就借口是来探望我的,想正式去见过王妃,你怎么看?”

赵黼道:“母妃的性子我最清楚,她爱的是那种内敛慎密,知道分寸的女子,先前看可繁,不过是看上你们的家世罢了。如今可繁若贸然出现,母妃必然要当她是个迫不及待向男人投怀送抱的了。所以,万万不要。”

张振咬了咬唇,心中千难万难,虽有一万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赵黼看出他一脸苦大仇深,便带笑道:“行了,岂不闻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一个当兄长的,何必这样为妹子忧心,照我看,可繁是个有福气的,毕竟你也知道,蒋勋虽然人傻心实眼瞎,但却是个最温柔体贴靠得住的,你只求可繁早点开眼,自然就大事可成了。”

张振咂嘴叹气,匪夷所思,忽然问道:“你就这样看不上我妹子么?巴不得她喜欢别人?还是说……是为了那个什么崔云鬟?”

赵黼本“云淡风轻”,听了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僵,继而笑道:“怎么了,连你也知道了?”

张振道:“我如何能不知道?先前在京内我拦你之时,你正是为了她才那样急得?还因此摆了我一道。我起初不懂,后来慢慢地才想通了。”

赵黼只轻轻一笑,并不答话。

张振好奇,不由笑问:“那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女子,竟让你这样牵肠挂肚?难以割舍?”

赵黼本负手而行,听到这里,就抬手挠了挠耳朵,口中喃喃道:“也没什么,就是个不听话的倔……罢了。”

张振愕然,想笑,却又道:“可惜她已经死了,不然,我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赵黼闻言皱眉,就扫向他。

张振道:“做什么?”

赵黼忽然沉声说道:“千万别存这种想头,以后就算见了,也不许对她……”

赵黼虽未说完,张振却感觉到他身上话中那不善之意,大为诧异:“你在说什么?崔云鬟不是已经落水身亡?你如何说的好像我还能见着一样?再者说,就算她活着,我看一眼能怎么样?”

赵黼不再回答,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昂首快步而去。

张振莫名其妙,目视他离开,半晌道:“这人真是,指不定说到那一句,就戳了老虎鼻子眼似的翻了脸。”

赵黼一路回到内宅,进卧房里坐了,想着和张振方才的说话,心底恍惚浮现一些凌乱的场景,嘈杂的声音涌现,蓦地在耳畔飘过。

那是前世——

有人道:“可听说了么?那崔家的女孩子,被贼人掳了去,只怕清白不保了,嘿嘿。”

又有人啧啧两声:“那崔侯府也算是京内有头有脸,如何容得下这种丑事,这女孩子可还活着?”

“不仅活着,且听闻……有人欲上门提亲呢!”

“哈哈,是什么人这样想不开?”

“嘘!听说有几个大有来头的,仿佛……还有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