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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黼只哼了一声,也不搭腔。

赵黼带人出了将军府,上了马车,便问道:“方才说的,可有用么?”

阿鬟道:“至少可以向侍郎交差了。也不至于再正面儿对上将军府。”

两人对面的,却是灵雨,只顾偷眼打量,却不敢插嘴。

原来先前在世子府,云鬟拉了灵雨入内,便要了一套她的衣裳,拜托她给自己梳了个丫头的发髻。

先前赵黼一怒之下同她口角之时,灵雨虽站的远,那一声“阿鬟”却是听见了的。

灵雨自知道赵黼昔日曾经为了崔侯府的那位姑娘“寻死觅活”的传闻,且又见云鬟是这个模样性情,回想往事,自然便知道了几分。

趁着在里头给云鬟梳妆的当儿,看着镜子里那极秀丽的容颜,灵雨忍不住便在耳畔低低问道:“凤哥儿,原本是个女孩子是不是?”

云鬟并不惊异,只低低道:“姐姐,对不住。”

灵雨虽早猜到了,见她这样答,仍是忍不住停了手,片刻才道:“其实当初……世子第一次把哥儿带来的时候,我就觉着有些怪呢……只不过这一次再见面儿,哥越发出息,竟当了官儿,我就彻底的不敢想了……谁知,居然真的是……”

云鬟垂头,灵雨却又一笑:“不过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云鬟才问道:“为什么放心?”

灵雨道:“先前因世子虽然爱护哥儿,可毕竟是个男子……又能怎么样呢,所以我暗中心焦,如今知道了真相,我自然是放心了。阿弥陀佛。”

云鬟便低了头,又道:“还请姐姐不要对别人声张。”

灵雨捂住嘴,又道:“可知我纵然死了也不会说一个字儿的。”

云鬟却听不得她口里说那个“死”,便道:“何至于谈到那个,若真那样,宁肯你说。”

灵雨抿嘴一笑,目光盈盈地看她,忍不住低头在发端轻轻亲了一下,道:“总之是太好了,我心里着实是喜欢着的。”

云鬟终于跟她敞开胸怀,瞬间也觉着比先前亲密了许多,便也莞尔一笑。

当下回到世子府,正要随灵雨入内将女装换下,不料赵黼握着手道:“等一等。”

云鬟回头,赵黼望着她,蓦地重重一叹:“可知我多久没看你女儿打扮了?我几乎都忘了……”

云鬟不由也垂头看了会儿,忽然有些不自在,问道:“是不是有些怪异?许久没穿了,自觉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动……”

赵黼笑道:“并不怪,很好看,我宁肯你永远也别换回去了。”

云鬟有些紧张:“世子……”

赵黼眼中透出几分伤怀之色,盯着她看了半晌,便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云鬟略动了动,赵黼道:“别动,就让我这样抱一会儿……”

身后灵雨见状,便悄然后退,想先去把她的官服拿来预备着。

谁知才退到门口,忽然几乎撞上一个人。灵雨吓了一跳,忙回头,却见是晏王赵庄,正也睁大双眼看着里间儿。

灵雨刚要开口,赵庄向她做了个手势,便将她拉了出来。

两人来至外间儿,赵庄面上惊喜交加,忙不迭问道:“那丫头是哪个?黼儿如何对她……”

灵雨心中叫苦,只得支吾道:“是新来的丫头,叫……阿鬟。世子……对她其实不错。”

赵庄喜不自禁:“什么不错,我看分明是……”欲言又止,只嘿嘿笑了两声,道:“原来我果然是白担心了,好好好。”喜欢完了,又叮嘱灵雨好生伺候,要多长些眼色之类的话,便才舒舒坦坦地自去了。

且说云鬟换了女装,重着官服,便往刑部来。因担心白樘行的快,便一路急赶,果然,远远地就见刑部门口备了两匹马,有人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此刻马车缓缓停下,云鬟见白樘正欲上马,先道:“侍郎!”忙忙地下了车。

白樘转身,又见是世子府的车驾,便道:“谢推府,为何拦路。”

云鬟躬身道:“侍郎大人,先前侍郎吩咐之事,下官已经完成了。”

白樘听她声音沙哑低沉,不知何故,却仍淡问:“昨儿为何不见?”

云鬟道:“因有些事情耽搁……”

白樘道:“你在刑部当差,难道还有天大的事情耽搁你办差?”

云鬟低头:“下官知罪。”

白樘冷笑了声:“你且退。”

云鬟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躬身拦阻:“大人!”

此刻巽风因跟在白樘身后,见状便忙过来,将她肩头一握,低低道:“你做什么!”

谁知垂眸的瞬间,便见她颈间青紫肿胀,因周围都是冰莹雪光,她的肤色又且白皙,因此照的愈发清晰。

巽风目光一动,略微意乱,定睛再度细看,却才认出竟是指痕,又想到她的声音不同往日,当下震怒,脱口问道:“这是谁人所为?”

云鬟不料他竟发现了,忙拉了拉外头的披风:“不碍事,已经好了。”又抬头看向白樘道:“当日在客栈内那人的口供,下官也已经问明,求大人听上一听。”

深深地躬身一揖。

当即重回部里,于白樘公房之中,云鬟将前往张府,所见张可繁的种种一一说明,她自然是记忆最好,所复述的竟是一字不差,宛若白樘亲临。

白樘听罢,虽印证了他那日对于店小二的推测,但线索却又由此中断。

微微沉吟,便对云鬟道:“你颈间的伤,是怎么回事?”

云鬟抬手把领子往上揪了揪:“没……”

白樘道:“可是张振所为?昨日……可也是因此而没返回?”

云鬟只得道:“是……”

白樘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事出有因,那就罢了。只是你是刑部的官差,被人所伤,该如实上报,自会按律追究其人罪责,怎可藏匿隐瞒?”

云鬟忙道:“大人,我不想追究谁人之责。”

白樘道:“你身为推官,该做的是依法行事,而不是你以为如何便能如何的。这个道理,从此之后望你牢记。”

云鬟听出他似有所指,只得低头称是,正欲退出,白樘道:“你的伤势未愈,今日且回去歇息。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