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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进了院子,沿着廊下而行。

正走间,却见赵黼房门打开,两下碰面,赵黼仿佛要后退之意。

太子妃早喝道:“站着。”

赵黼只得垂手,躬身行礼道:“孩儿给母妃请安啦。”

太子妃来到跟前,上上下下看了一回,见无碍,方道:“下午我听说府内有人负伤,吓的我不轻,你既然回来了,如何不先去报一声平安?还要我屡屡亲自来见?”

赵黼道:“先前是司里有急事儿,故而赶紧出去一趟,本想让灵雨去报一声的,父王也见过了,他没去找您么?”

太子妃道:“不要跟我支吾,可知我不想见别的人,只要见你。”

赵黼只得讪笑,太子妃瞪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叹道:“你到底要跟我躲赖到什么时候?”

赵黼道:“孩儿哪里躲赖了?”

太子妃道:“那先前说过的侍妾之事呢?”

自打上回太子妃提起将阿郁收房之事,却被赵庄打散,此后赵黼每每地夜不归宿……就算在府内安歇,也不肯亲近阿郁或者任何人。

太子妃又不能每日都紧盯着他,又兼有个赵庄暗中维护,因此便又拖到此刻。

赵黼目光往旁边儿一瞟,口中道:“母妃又说什么侍妾。我可不喜欢。”

太子妃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拉扯着进了屋里,避开众人耳目,道:“你不用瞒着,我已经打听过了,听说你在外头,跟个叫什么谢的……交好,也罢,母妃不理。然而你只管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合,终不成子嗣后代这种大事也要荒废?”

赵黼道:“母妃说什么……”心里却猜测,莫不是阿郁告了状。

太子妃压低了声音,道:“你还跟我瞒着?我已经听说了,先前我不在京内的时候,你都把人招到府内来同住了!”

赵黼见太子妃提起此事,便一本正经道:“母妃别听那些人嚼舌,不过是我爱才之故罢了。”

太子妃道:“我管你爱些什么,只要你成家,生个一子半女的,让皇室后继有人,你纵然再爱那些下流玩意儿,我也不管!”

赵黼虽知道太子妃误会了,可听了这般话,仍有些不大受用,便笑道:“何必说的这般,母妃您消消气儿,子女之类的,自然会有的,只是不能急,明年是必……”

赵黼只顾喜欢,不料太子妃脸色越变。

原来,自从晏王妃进京,又升为太子妃……期间也不知应酬过京内多少官宦贵戚们的夫人奶奶,众人聚在一起,能说什么?除了略说皇帝太子英明之类的,无非便是赵黼。

而提起赵黼,不可避免的便是他的终身大事。毕竟赵黼从少年之时便名声在外,耀眼的叫人想装看不见都不成,他的终身大事,自然也是众人着意关切之处。

可偏偏赵黼什么都好,只这点儿,却成了太子妃心头之痛。

本来似赵黼这把年纪,儿女遍地的也多了去,可如今他八字尚且没有一撇。

这种情形下,若他是个花天酒地爱风流的……众人提起,也不过说一句“男人天性如此”,可偏偏他又不近女色。

这非但显得怪癖,而且诡异。

众人虽然当着太子妃的面儿不敢说什么,私底下早就各种议论纷纷,又因赵黼先前同“谢凤”甚是亲近,那些下流传说,自然也是甚嚣尘上。

太子妃隐约听得一二,虽然不信,但毕竟三人成虎。

因想着就算一时半会儿娶不成正妻,好歹先纳个侍妾,堵一堵世人的口,也是好的。

而赵黼所说“明年”,虽是真心,于太子妃看来,却如搪塞,当即大怒:“你住嘴!我今日什么也不听。”便回头叫道:“阿郁!阿郁呢?快去找阿郁前来!”

忽然赵黼道:“且慢!”

太子妃道:“你说什么?”

赵黼咳嗽了声,太子妃冷眼皱眉之时,却见“阿郁”从门口走了出来,低着头道:“娘娘唤我何事?”

太子妃厉声吩咐道:“今日你留下,在此好生伺候殿下!”

阿郁虽未抬头,长睫却抖了抖。

赵黼满面惊诧,太子妃又看着他道:“今儿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在这里给我圆房了再说!什么时候圆房,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反了你了!”

说完之后,拔腿往外,出门后又道:“把房门锁上!”

赵黼被这般举止惊呆了,忙跳到门口:“母妃,有话……”

太子妃道:“你敢出门半步试试,你不如拿把刀,放在我的脖子上!”

赵黼见说的严厉,忙止步。

太子妃又对灵雨喝道:“你跟她们一起,仔细给我看着,不许放他出来!若是跑了他,我先打死了你!”

灵雨木木呆呆,见太子妃这般疾言厉色,却也不敢不从,只得应了,无奈看赵黼跟“阿郁”一眼,便来带门。

赵黼抓着门扇,愁眉苦脸。

太子妃若有所觉,即刻回头怒视,赵黼笑道:“母妃……”

太子妃喝道:“关门。”

那房门便在眼前锁上了。

一直等听到太子妃的脚步声远去,赵黼才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来,竟笑倒在椅子上。

转头看“阿郁”,却见她低垂着头,贴在旁边站着,也不做声。

赵黼笑了会儿,忽地回过味来,便跳到跟前道:“大概是因为前些日子我一直推脱,让母妃恼了。所以今日竟弄出这种来。”

“阿郁”抬头,轻轻道:“是殿下胡闹弄出来的,现在怎么了局。”

太子妃原本是照着云鬟的容貌来挑的跟阿郁,也是极难得的了,足有五六分相似,楞眼一看,有些容易以假乱真。

但倘若太子妃见到这会儿的云鬟,再对比阿郁的话,便绝不会将两人混淆。

其实若不去跟崔云鬟做比,阿郁也算是极难得的美人儿了,但一旦放在一起,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如同金子跟黄铜,冰雪与粉尘,不论是皮相亦或者天生自来的气质,迥然不同。

赵黼因看着云鬟在前,又想到太子妃那句“什么时候圆房”的话,便叹道:“是我胡闹出来的,只是,想不到竟歪打正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