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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樘道:“不必了。”

巽风迟疑片刻,方道:“先前发现她府内的侍卫尽数被人用重手法杀了,自然是萧利天所为,昨晚上她又跟萧利天一块儿,这必然是萧利天胁迫……如今萧利天把皇太孙劫持了,只怕也一路劫持她而去,若不紧急追踪……”

白樘道:“勿要着急。”

巽风不解。白樘道:“你可曾想过,萧利天如何能堂而皇之地带人进宫?”

巽风道:“那宫门禁卫说,是手持静王殿下的令牌。”

白樘道:“睿亲王虽然非同一般,但是,静王殿下的令牌,真的是这样好拿到的?”

巽风本不懂他的意思,转念一想:“四爷您是说,难道是她……”

白樘道:“事发之前,薛君生曾去过谢府。你说呢。”

巽风脸色骤变:“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协助萧利天带皇太孙一同叛逃去往辽国?不……我不信。”

白樘垂了眼皮,不置可否。

刹那静寂,白樘道:“这件事纵然我们不说,静王殿下一定会查起来的。而且宫内太子的事,萧利天逃走之事,都尚未开始……”

巽风满面惨然:“她真的……不顾一切了么?难道她不明白,赵黼是何等样人,昨夜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以他的性子,若真的给萧利天带了去,将来,必会成为我大舜的心腹之患,她如何竟能助纣为虐……”

白樘听着,不禁想到昨夜两人对手的惨烈,一时仍有些气息涌动。

巽风道:“四爷,请容我带人前去追踪!我定会竭尽全力,将人带回。”

白樘见他肃然凝重,道:“倘若真的是她同去大辽,或许,事情不至于败坏到你说的地步。怕只怕……”

巽风不解,白樘出了会儿神:“静王已经请调兵部,前去追踪萧利天,此事我们不必插手了。”说罢,只仍盘膝调息。

如此过了一夜,次日,皇帝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白樘进宫,亲自将那夜的情形禀了一遍。

赵世道:“听静王说,是有人偷了他的令牌……似乎还是谢凤?你可知道此事?”

白樘道:“臣也是听殿下说起来才知。”

赵世道:“嗯,这便好。”闭眸想了片刻,道:“原本镇抚司是黼儿……统领,如今群龙无首,朕一时也想不出更合适的人,便先命你暂领。你带人去,将谢府查抄,所有人等一概下狱,三日后处斩。”

白樘尚未言语,赵世又道:“另外,还有崔侯府……”

白樘虽是微微垂首,眉峰却禁不住一蹙。

赵世道:“你可知朕为何要查抄侯府?”

白樘道:“臣不知。”

隔了会儿,赵世才道:“你果然是不知的,先前有人在监察院递了一份密告,说是崔侯跟辽人暗中有些苟且。正是多事之秋,朕本来想慢慢料理,谁知竟然……”

白樘屏息静气,听皇帝冷笑道:“如今,便将一干人等尽数入狱,细细地审问。”

且说巽风将云鬟带回刑部,入内相见白樘。

白樘抬眸看了她片刻,便向旁边的巽风一挥手,巽风微微迟疑,到底退了出去。

白樘道:“把门关上。”

云鬟一怔,室内无人,她只得转身,慢慢地将门掩了起来。

白樘打量着她的举止,却见身着简陋布衣,面上似被什么划过,有几道不深不浅的痕,看着却甚是气虚。

行动缓慢,举手投足中,显得吃力,当即便知她身上有伤。

白樘淡淡问道:“你是从何处回来的?”

云鬟道:“回尚书,先前……因伤了,不便回城,在郊外养了一日。”

白樘道:“如何伤了?伤在何处?”

云鬟举手,在左边肩胛处轻轻一拢。

白樘道:“你因何人在城外,又是谁人伤你?”

云鬟缓缓跪地,垂头道:“我情知罪无可赦,今日回来,便是为了领罪的,求尚书明察,我所做所为,跟家人并无干系。”

白樘道:“我问你,谁人所伤!”此一刻声音不比先前的淡漠,而带些冷锐了。

云鬟抬头,嘴唇微动,却无声。

白樘深深相看:“怎么,你难道竟不知道。”

云鬟见他脸色很不对,把心一横:“是、睿亲王萧利天。”

白樘并不意外这个答案,继续问道:“哦?他又为何会对你动手?”

被他如此一句,云鬟又想起马车内的情形,心头窒息,伤口处更是疼得钻心,便轻声道:“尚书……”

白樘冷冷道:“回答我,因为什么。”

云鬟红着眼眶,深吸一口气,却牵的伤口更疼了几分:“因为,因为我不肯随他去大辽。”

刹那无声。

半晌,白樘道:“你可知,偷盗王爷令牌,协助辽人叛逃,你已经犯下死罪?”

云鬟道:“知道。”

白樘道:“既然知道,你为何不跟他一块儿去?”

云鬟道:“正因知道,才回来领受。”

白樘低低一笑:“只怕你不知道、只怕你也担当不起。”

云鬟抬头。

两人之间相距不远,彼此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不足十步距离。

云鬟眼底有些惶恐之色闪过。

白樘看得清楚,眸色越发深了几分,道:“也许,你是知道的?”

云鬟口干舌燥,深深低头。

白樘道:“你自然清楚,放他去了大辽,以他的性情,倘若相助辽国,大舜竟何以应对?”

他原本以为云鬟没想到这一层,但方才对上她的眼神,却明白她竟是想到了,可是,既然已经想的这般透彻,为什么还要如此义无反顾。

白樘道:“倘若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能担得起吗?”

云鬟何尝没细想过这一节。

前夜相送赵黼之时,她便已经说过,可是当时箭在弦上,除了这个法子,别无他法,也……顾不得以后了。

如今被白樘喝问,无地自容:“我……无话可说。请尚书治罪,不管是什么,我皆都领受。”

泪眼模糊之中,却见天青色的衣摆一晃,是白樘无声来至她的身前。

白樘垂头相看,半晌俯身。

他举手捏住云鬟的下颌,微微抬起。

望着眼前这张泪痕遍布的脸,白樘低声道:“你既然不信我,为何当初还要求我?你既然求了我,为什么还要不信、还要自作主张?!”

手上略一用力,云鬟身不由己往旁边跌了出去,胸口伤处迸裂,却疼得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