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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桌众人见赵黼起身,当然也都随着站起,还未恭送, 就见他人已拉着云鬟去了。

陈叔同林嬷嬷彼此相看,目瞪口呆,又不敢做声, 都望晓晴。

晓晴跟着走了两步, 却给灵雨拉住, 悄声道:“难道还不知道殿下?你又跟去碍眼做什么, 快坐着吃饭就是了。”

崔承站在原地, 呆呆愣愣地瞅着, 有些不大放心,可想到先前两人同挨着用饭,云鬟对赵黼也跟先前大为不同,这才勉强按捺心情。

不提众人在前厅各怀心思,只说云鬟随着赵黼往内, 因她走得慢,赵黼便停下来,将她打横抱入怀中。

幸而灵雨晓晴会意,不曾跟来,云鬟亦情知反抗无效,便不言语,只埋首于他怀中。

赵黼见她螓首低垂,大约是方才吃了口桂花酒的缘故,脸颊上有一许淡红,着实娇美可人,又有桂花甜香,阵阵袭来,叫人无端地口舌生津,暗中竟咽了几口唾液。

不由加快步子,来至她的房中,入内却觉着暖煦扑面。

原来虽然云鬟这段日子不在府内,可晓晴仍是每日都仔细打扫,又生着炭火不熄,以随时等候她归来。

如今,果然是眷念之心,苍天不负。

赵黼将云鬟放在那暖褥之上,手轻轻抚在脸上,手底香腮娇嫩,爱不忍释。

云鬟轻轻拨开:“你干什么?”又望着他问:“可见到尚书了,到底……是如何?”

赵黼却不回答,抬手竟要解她的领口。

云鬟皱眉拦着:“不要胡闹。”

赵黼反把她的手握住,道:“我并没胡闹,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云鬟一怔,继而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便轻声道:“都已经好了,没什么可看的。你只先告诉我出去这一遭,到底如何。”

赵黼将她拦腰抱着,下颌便搁在她的颈间:“你心里想要怎么样的回答?”

微微沉默,云鬟方答道:“我想要的是真话。”

赵黼笑了笑:“我的好阿鬟……”

转头将唇在颈间贴过去:“是,如你所言,他的确是不知情的。”

云鬟虽看着淡淡地,实则也是悬着一颗心,蓦地听了这句,神魂才稳稳地归位。

不由微微一笑,云鬟便问:“那么这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黼摩挲着那纤纤一握的柳腰身,又嗅着她身上冷冽如寒梅的淡香,不觉沉醉其中,听了这句,才微微睁开双眸,迷离的眼神里,出现在刑部的那一场。

当时赵黼问罢,白樘并未回答。

赵黼道:“是我所问太过唐突,还是说,这个问题对尚书来说难以答复。以尚书清肃正直的为人,莫非也会有苟私之心,不便对人言?”

白樘撇了他一眼,负手转身,道:“我有个故事,要说给殿下听。”

赵黼索性回身:“愿闻其详。”

白樘道:“曾经我领了一道旨意,去查一名女孩儿投水之事。”

赵黼怦然心动,走前一步。

白樘道:“我发现她其实并没有死,然而,这却是我头一次违抗旨意。殿下可知道是为何?”

赵黼摇头,他心里虽然窃窃怀疑,但却也不能认真:总不成白樘在那时候已经对云鬟上心了?

忽然心头一紧:若那会子白樘就上心了云鬟,在自个儿没头没脑四处乱找她的时候里,白樘又何故不动声色?他若下手,早下手了。

虽然知道白樘不是那种人,心里仍旧有些寒意。

不觉仔细凝神听话。却听白樘道:“我之所以不曾向圣上禀告,便是知道……以她的性子,宁肯以这般死遁方式而去,那必然是活不出来才如此。加之曾经她极小的时候,我承了一宗情。故而我一念怜惜,索性放她自去。”

赵黼问道:“你是说,她小时候指认鸳鸯杀那事?”

白樘颔首,复说道:“因在谢府拿下了鸳鸯杀,当时市井纷纷扰扰传说此事,崔老夫人本就不喜谢氏,便以此做由头,做主让侯爷休妻。此事虽然未必能算得到我头上,可毕竟因我而起。加之此案重大,且那孩子天生古怪似的,心中便始终记着。”

赵黼张了张嘴,却未曾说话。

白樘道:“我本并没想到此后还会相见,谁知她毕竟又重回来,所作所为,竟让人刮目相看,我亦……无法再无视。”

赵黼微睁双眸,屏住呼吸。

却见白樘回身,直视着他的双眼道:“先前听说殿下失踪之讯息,她本要偷偷前去云州,还是我一力拦下。殿下可知我对她说了什么?”

赵黼无端心悸,哑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

白樘道:“京内那些传闻,殿下大概也有些风闻,殿下的问话,我的回答是——是。若殿下永不回来,或许,我会……”

话未说完,赵黼怒道:“你住口!”

这声厉吼,外间巽风等都听得分明,巽风想起上回两人深宫之争,按捺不住,闪身来至门口。

白樘面色如常,举手示意,巽风迟疑后退。

赵黼胸口起伏,双眸死死地盯着白樘,手握成拳,往前探出,复又克制地缓缓收回。

白樘却仿佛视而不见,静静地又说道:“殿下若是不问,这话,只怕终这一生,我亦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殿下既然问了,我也并不想藏匿。这就是我的答复。”

他顿了顿,好像怕赵黼没听清似的,又重复了一句:“不管殿下喜欢与否。”

在那瞬间,赵黼觉着自己的怒意几乎把头顶的黄金冠子都熔了。

他居然未曾动手,实在是极为难得……只怕是他的涵养也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境地。

只是每每在手脚蠢蠢欲动的时候,耳畔都会响起云鬟的声音:“求你一件儿,不要挟怒……心平气和地……”

银牙咯咯作响,双手却终于沉于腰侧,赵黼咬牙切齿道:“说的好,不愧是白尚书,坦坦荡荡,敢作敢当。”

反而向着白樘一笑,只是那笑容未免有些狞意:“当初我混沌离京,是你护着她,我承你的情。然而这情……今日就在此处抵了。”

深看白樘一眼,赵黼才要转身出门,却听白樘道:“殿下。”

赵黼止步,却听白樘道:“从许久之前,我便隐约觉着殿下对我,从来都似格外忌惮,不知有无此事,若有,且不知原因何在?”

赵黼心中一晃,道:“你……”对上白樘清明的双眸,却紧闭双唇。

压着心头惊怒,赵黼只笑了笑,并不回答,转身出门。

走出门口,见巽风任浮生等人站在外间儿,远远廊下也有一人前来,却正是周天水。

赵黼不以为意,带着雷扬等径直去了。

天水避在旁边,侯他经过,才忙闪身到白樘门外,正巽风入内相看,天水忙也闪身随入。

巽风便问白樘如何,白樘仍是波澜不动:“无事。”

因见天水也回来了,便道:“你们且先出去,天水巽风留下。”

等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天水上前,有忐忑之意:“四爷……我……”

白樘早看出她神色有异,便道:“你从宫内来?可是知道此事了?”把原本拢在袖子里的那锦袋丢给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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