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菜鸡互啄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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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先乖巧地点点头,梁玉心说,你个精明鬼。
袁先则越咂摸越觉得梁玉这个话说的……“汪汪?”
袁樵赶紧挤到两人中间,沉着地对袁先道:“今天不要再过去了,明日还是要去的。”
“是。”
袁樵拿过药膏,慢慢给他抹上:“制怒,都说利令智昏,怒的危害也是一样的。当时怎么样的,你说与我听。”
袁先犹豫片刻,狠狠心,将话复述了一回。袁樵听到“为礼所弃”点评道:“这句刻薄,听了是想打你。”袁先道:“当时已经打上了嘛……”
【看起来是小孩子口角,话不是袁配说的,可心却是他的心。】梁玉看了袁先一眼,点点桌子,对袁先道:“来者是客,他们大老远的过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该多包容他们。人都是会改变的,也都是能感化的。譬如武姜,不也是与庄公和好如初了吗?”【1】
如果不说“汪汪”,这话还能让人信。在场的几个人谁不是熟读诗书?武姜与郑庄公娘儿俩,那是什么值得称赞的母子关系吗?
袁先眼睛一亮,心道,【我与庄公,颇有相似之处。他的母亲因寤生而恨他,勾结他的弟弟要害他,我因八字不好也为生父所弃,为兄长所辱。及段叔死,武姜也屈服了。说什么“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不过是被“生杀予夺”感化了而已。】【2】
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来,袁先顺从地道:“是。”
梁玉对刘夫人道:“今天见到三郎,他还问咱们大郎读书的事情呢。我对他说,还是等到祭祀过后,过完了新年再去太学。正好,过年的时候也带大郎走动走动,认一认师友。”梁玉很信奉多个朋友多条路,不能因为姓个袁就什么都不干了。博士、助教,年纪相仿的同学,趁着这年前年后都走动走动。
“甭管在哪儿读书,只要人多的地方就得掐起来。我看咱们大郎这手功夫,啧啧,还是小心些的好。”
袁先脸上一红。
梁玉对袁樵眨眨眼:“那你们爷儿俩说话,我们去说家务事啦?”
袁樵道:“你别生气。”
梁玉冷笑道:“我跟谁生气呢?那样的小东西,我但凡多瞅他一眼,就算他赢了!”
刘夫人道:“就是这个道理,佛奴,你与大郎仔细说。叔玉啊,我们走。”
这件事情不能宣扬出去,宣扬了袁配的“不慈”,然后呢?对袁先有什么好处吗?对袁樵一家有什么好处吗?完全没有。这是人伦丑闻,能捂就捂。想要威慑看客多的是办法,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刘夫人见梁玉沉得住气,比她现在掐死袁配还要高兴。
房里,袁樵对袁先道:“你今天冲动了。无论他怎么说,你都要忍。亲生父兄再有不是,别人说得,你说不得。我知道你是维护我,可是看客也不是傻子。”
袁先已想明白了道理,这些货,就是欺软怕硬,打服就行了嘛。不过他现在还打不了,不过总有一天……懂事地说:“以后我就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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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先这里定了个小目标,梁玉却已经做上了。她嘴上说得好听,实则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刘夫人高兴得有点早。她有一忧不曾对任何人讲——袁配是袁先的生父,从法理上讲,可以说没有继承的关系,现实中却不是这样。生父也是父,是不可以不敬的。同理,袁蒙也是袁先的哥哥,弟弟跟哥哥打架,也是不妥的。
名声不好,是会妨碍前程的。
此事不死不休,哪怕死了,提起身份来还是要矮那么一丝丝。
这是对袁先的先天压制,无解。正如南氏要决定梁玉的婚事,她就决定了。而袁先而是袁樵和梁玉的儿子,自己培养好的儿子被袁配这种废物点心给压制了,这是个极大的隐患。【我既不打算放弃阿先,他就是长子,以后再有孩子都得奉他为长,他要是矮袁配一头,合着我给袁配做嫁衣?因为生日不吉利就要扔孩子的,那能是什么好东西吗?一准作妖!得整得他不能作恶才行!】
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也会影响袁氏宗族对自家的评价。梁玉早想好了,她是不会“贤良淑德”的,她天生泼妇,爱咋咋地。
梁玉拿南氏没办法,对付袁配的办法却多得是。她直接越过了袁蒙,剑指袁配。她的心比袁先可黑多了,“和好如初”就是她提醒的袁先。
次日,袁樵得去衙门,梁玉妆饰一新,笑对刘夫人道:“阿婆,我送大郎过去。”她以前管袁先叫名字,现在就直接叫“大郎”,改口改得飞快。
刘夫人道:“礼貌些。”
梁玉笑道:“嗳,不过我年轻,有时候口无遮拦的,想必长辈们是不会与我计较的,是也不是?”
刘夫人道:“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有不周到的地方,下回改进就是了。”
“是。”
梁玉高高兴兴把袁先塞进自己的车里:“你还挂着彩呢,叫人看了还以为是我打的,别坏我名声。你跟一道坐车。”
袁先慢吞吞地爬了上去,伸手将梁玉也拉上车,慢吞吞地收回手,又慢慢地说:“他们见我还活着,就知道不是阿娘动的手了。”
梁玉头一歪,笑倒在了桂枝的身上。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袁先道:“阿娘,我自己理会得。”
“你怎么想的?”
“我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总不会出错。我可也不是愚忠愚孝之辈。”
“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阿娘后悔过吗?”
“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志向,却遗憾有好些事情我原本可以做得更好,如果是现在,一定不会办得那么滑稽。”
“我没有后悔也没有遗憾的。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不是说你做不到,一样的事情,我做了比你做了要合适些。等有了合适你做的事情,我就静等着你出头了,好不好?”
袁先笑笑,心道:【管它呢,反正我有爹娘了。唉,我果然是凉薄之人生的,竟不觉得与亲生父母不亲近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地方。】这话也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别想在世上混了。昨天袁樵可教育了他好一阵儿,害他今天得仔细揣摩,将“委屈无辜的孩子”演到位。
到了袁翼那里,多少双眼睛睁着,袁先在车里酝酿情绪。装模作样对他而言不难,难的是跟袁配、袁蒙面前装孺慕,想想就恶心,他得缓缓。
梁玉已先下车了,站在车边等着袁先被扶出来,携着袁先的手去拜见袁翼。
袁翼听到通报说是梁玉亲自来,头发就一阵发紧。
梁玉到了袁翼跟前很客气,余光瞥到了一对中年夫妇,以及一个脸上挂彩的少年。心道,【这老叔祖是要和稀泥?这事须不由得你做主。】
袁翼关切地问:“大郎的伤还好吗?”
那个中年妇人已将一张帕子抵在鼻端,低低地啜泣起来,眼睛盯着袁先不放,脸上写满了不舍。
袁先太阳穴上扑扑直跳,他猜着这是谁了,袁配的妻子、他的亲娘。昨天,袁配夫妇向袁翼说,要亲自向袁樵夫妇道歉,并且袁配再次强调,他不会把袁先给要回去,好让袁樵放心。
袁翼很鄙薄他这往外推的作派,却也承认一个儿子让人家养十几年养好了再要回去的做法更不是东西。这样两家再次说清楚,对双方都好。
梁玉与袁先便见到了袁配一家三口,梁玉回去就问了,袁配儿子一个巴掌数不过来,现在出来的就只有这一个,可见对袁先是真没什么感情。
【那就更可恶了!不待见还跑过来欺负!】
袁配的妻子待双方寒暄毕,拉着袁先的手说:“长得这么大了,我终于见到了。你还好吗?”
袁先浑身不自在,就怕自己也跟她一样的蠢:【你们真是损人不利己。】
袁配不看袁先,勉强与梁玉寒暄:“犬子淘气,请多包涵。”
梁玉笑道:“您这么说我就放心啦,我还以为您的主意,是要打上门来呢。”她声音悦耳动听,听得袁翼毛骨悚然。上来就扣了一顶“打上门”的帽子,只怕袁配的脑袋顶不起来。
袁配还在那儿摆手:“不敢,不敢。”
梁玉很同情袁先,袁配要如何对他,他无法左右,同样的,梁玉要对袁配做什么,袁先同样无力阻止,按照道理,他只能干瞪眼。如果哪一方因此受到伤害,他还里外不是人,还得陪着挨削。她对袁配也就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将袁先交给袁翼,她转头就去找了桓嶷。
三姨头一回求他办事,桓嶷听得仔细极了。拍着胸脯说:“袁配竟是这样的人吗?三姨放心,我记下了,阿先我会护持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桓嶷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梁玉要袁先这个儿子,那就留下来。如果袁配是个障碍,就让他成不了障碍,削他的官,让他滚。如果太不识相,那就请袁配去死一死。多简单的事儿。袁樵真是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要三姨担惊受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