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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道:“阿先太文静了,四郎挥洒自如,才叫人羡慕呢。”

互相吹捧了一阵儿,都觉得对方说话很贴切。梁玉还是没有能够猜到,这两位夫人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叫小辈儿好好相处?倒也不是不可能,司空是个人精,怕不是在为儿孙铺路?】

萧司空神隐,萧家不能神隐,隐得久了,大家把你忘了,哭都来不及。是以萧司空朝上久不开口,萧礼等就得一代一代的蓄力。否则待要推萧礼上前的时候,发现老帮手都跑了、新帮手没聚起来、自己成了光杆儿,岂不要闹笑话?

【看来是这样了,萧家人明白,与他们结交并不是坏事。】梁玉有了个判断,也与两位夫人联络感情。又想:【咱家也不能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我虽也有些朋友,见识还是少了些,也须为彦长、阿先铺路才是。】

打起精神,与左右座的娘子笑谈。

知道萧度旧事的人本就不多,也不会有人在他大喜的日子里谈这些。刘湘湘都是一脸的笑意,指指点点地说:“一对璧人。”萧度的妻子李氏系出名门,算是严中和的二姐的小姑子。严中和二姐小严氏嫁的李淑妃的娘家,丈夫的堂妹就是萧度现在娶的这位。

转了一个圈儿,大家还得是亲戚。

另一位亲戚就是丰邑公主,她与安邑公主姐妹俩与晋国大长公主寒暄完了,又跑了来找狐朋狗友叙旧。梁玉笑问:“如何?”丰邑公主翻了个白眼:“还不错。”至少这个驸马还算老实,彼此的面子都顾及到了。黄赞夫妇都不傻,对公主恭敬,也不跟皇帝告丰邑公主的状。

只是一个过惯了恣意生活的公主,知道自己是得收敛一点,也确实克制了放纵的欲望,未免憋屈些。是以梁玉问她“如何”,是看出来她过得不大“如何”。丰邑公主也知道梁玉的意思,小声加了一句:“还能怎样?”现在不是闹腾的时候,亲爹还在呢,丰邑公主是怕亲爹收拾她的。

摆一摆手,丰邑公主问道:“你听说了吗?”

“什么?”

“太子妃。”

太子妃陆氏有身孕了,丰邑公主不相信梁玉不知道。梁玉笑道:“听说啦,不过这才几个月?还是小心些,先别说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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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与丰邑公主说起太子妃的事情,梁玉心头就一直记挂着,琢磨着过两天去东宫看一看太子妃。太子妃有孕,表明太子和太子妃夫妻生活和谐。不过梁玉有点担心东宫的家庭是不是和睦,朱良娣肚子里那一个快要瓜熟蒂落了,如果生个儿子,太子妃这压力必然是有的。太子妃这一个,也不一定就是儿子了。可生男生女,只能听天由命,一旦老天爷想跟人开玩笑,真是怎么努力都没用。

明知自己是瞎操心,对桓嶷,梁玉就是放不开来。

再有一件就是,桓琚的后宫也不大太平,即便有个李淑妃管着,她管得了后宫管不了桓琚。桓琚爱个热闹,爱个美人儿,他儿子也有了,太子也有了,积威二十余年,朝政还把得紧紧的,差不多在生活上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李淑妃所能做的,只是让后宫正常的运转。

和谐,不要想的。皇帝在上头洒饵,下面的鱼不得上来抢吗?

梁玉就怕这股风气给桓嶷添麻烦。风气一旦坏了,想扭转是很难的。都在宫里住着,人情关系你连着我、我连着你,为着别人后院打架,连累自己家也不和睦,就太让人憋闷了。

梁玉准备好一套词儿,未及向宫中通报,自己却收到了娘家的传信。梁府接她回娘家,说南氏想她了。

婆家娘家都在京城,很方便,跟两位夫人说一声,上车就走了。到了梁府门上,一切太平,看来不像是南氏生病又或者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王管家躬身陪着她往里走,一面说:“老夫人在佛堂里等您。”

“佛堂?”

“是,”王管家不似梁玉还在娘家里那样什么事都对她讲了,嘴变得严了一些,低声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梁玉心下狐疑,步伐不变,到了佛堂听到诵经之声,待南氏念完了一段才出声道:“阿娘。”

南氏拎着数珠,扶着侍女起身,先打量女儿,见她气色极好,才说:“过来坐。家里都还好吗?”

“都好。”

“咱们家也有喜事啦。”

“咦?”

“你爹跟我,心里都不踏实,你哥哥嫂子也犹豫……”

“是阿芬还是谁要说亲了吗?”

南氏笑笑:“你还是这么会猜,是阿芬。玉啊,咱们都怕了。”

经南氏解说,梁玉才知道就在她四处吃喜酒的时候,梁府迎来了又一个媒人,这一回是给她大侄女梁芬提亲的。男家说起来也能吓人一跳,是一个宗室家的儿子,二十多了还没娶亲。媒人说得好,以前用觉得不合适才拖到了现在。道是梁芬主持着无尘观,这家的老夫人去上香的时候看到梁芬,一眼就觉得有缘,打听了之后知道是梁家的小娘子。知道梁家“家风淳朴”、“人丁兴旺”,且嫁出去的梁玉也持家有道,想来家教不错,适宜娶来做妻。

梁大郎夫妇两个为梁芬的婚事愁得睡不着觉,梁芬眼看着就长在无尘观里了,一说她,她就说:“姑姑不也是住在这里的吗?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啦!梁玉做女道士的时候几岁?梁芬现在几岁?

愁哟。

有人提亲,夫妇二人喜出望外,差点就要答应了。幸亏记得前面两次说亲所托非人,又想女家要矜持,才说要回禀父母。回来与梁满仓夫妇一讲,两人也有些怵,宗室也不安全啊!

梁满仓忽然道:“袁姑爷不是万年县令吗?京城的事儿一定比咱们熟,央他打听打听吧。”本来还有一个宋奇,却又不是自家人。且梁满仓越来也越知道,像宋奇这样的人,是不好有事就找,使得这么频繁的。

梁府就送信给梁玉,跟梁玉一说,梁玉再跟袁樵一讲,这事儿不就办下来了吗?

梁玉问道:“家里就没自己打听打听?”她才不信呢!她爹她娘,都是什么人呐?就算她大哥,看着闷点儿,肚子里也是有主意的。怎么可能是有事儿自己不先琢磨就要找出嫁了的闺女的?

南氏踌躇了一下,道:“说好说坏的都有,却又都不肯多说。我们拿不定主意呀。”

梁玉道:“那行,我想办法打听。家里先拖着吧。”

南氏道:“唉,阿芬命也太苦了。”

梁玉道:“可不敢说这个话,哎,阿芬知道这件事吗?”

“咱们先打听了,要是合适再跟她说,不合适何苦再招她怄气呢?先别对她讲。”

“行。您先告诉我是哪家派来的媒人。”

“哦哦,说是元溪县男。”

【啥玩儿啊!没听过啊!】梁玉道:“我明白了,我回去就打听。”

这事不对,梁家进京多少年了?才发现梁家老实,还是才觉得她梁玉能作妖?儿子养到二十多岁才想起来说亲,说梁家一个……也差不离二十岁的姑娘?听起来门当户对,样样相称,其实并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这年头,宗室不求娶世家女,就是个奇怪的举动。必有缘故。必有所图!图的肯定不是梁芬会持家。

如果是好的原因,那也没什么,就怕藏奸。梁芬已经经历过两次波折了,家人多么谨慎都是应该的。

“走!去无尘观!”梁玉吩咐一声,把不跟梁芬讲的承诺给吃了。

轻车熟路到了无尘观,抄小路进去,在一道小门那里被堵住了。通往后宅的门边,侍女拦住了主仆二人,显然已经僵持一段时间了,口气渐渐不耐:“女眷住的地方,郎君不能进去!”

主人模样的男子二十来岁,周正体面。沉声道:“我确有要是要见你家小娘子!你耽误不起!”

“说了不行!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你告诉她,元溪县男家来人!我有要事对她讲,你快些禀报不要叫嚷,免得误人误己!”

侍女有些不耐烦了,【元溪县男?那是个什么鬼?没听说过!】掀掀眼皮,喝骂的话才要出口又咽了回去:“三娘!奴婢这就禀报大娘!”

男子诧异地转过头,一见梁玉,吃了一惊:【这又是谁?】匆匆地说:“打扰了。告辞。”

“哎,别走呀,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不不。不是!不必!没有!”

门内脚步声起,梁玉丢开这个男子,提起裙子飞跑了进去,抢在梁芬开口之前,抱住梁芬的胳膊,甜甜蜜蜜叫了一声:“姐姐~”

梁芬眼一花就多了一个“妹妹”,深深打了一个哆嗦,听梁玉用玩笑的口气说:“你们有好事瞒着我,哦?”

【姑姑,你又要坑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