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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解放为什么这么着急呢?因为事关重大, 在到处都有可能存在敌特分子的时代,那么大一艘不明不白的船,就在阳城市悄无声息的藏了这么久, 上到阳城市委和革委会, 下到平头百姓, 都是人心惶惶。

抗日战争时期阳城是全城沦陷了的,鬼子的烧杀抢掠和各种生物毒气人体实验, 给阳城人留下血泪教训的同时,也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也不知道听谁说那里头可是满满一船炸药,随便一个火星子就能把阳城市炸个底儿朝天。胆子小的,经历过那个年代的, 害怕得整夜睡不着, 囤粮囤油犹如惊弓之鸟。但更多的则是摩拳擦掌, 想要一探究竟。

当天晚上,市公安局就来人了, 说是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安然和赵银花作为第一个发现沉船的群众, 自然也被公安找去问话,还做了一份笔录。她们都下意识的没有说是小猫蛋发现的, 只说是带孩子去河边尿尿,俩人一起发现的。因为她们历史清白,又有非常正式和稳定的工作, 再加上拖儿带女的, 公安问了一次就走了。

接下来两天,几乎整个阳城市的老百姓都把注意力聚焦在沉船上,公安为了防止有人偷偷潜进河里,还在岸边拉起两圈警戒线, 可饶是如此,岸边两块长满荒草的土地还是让群众们踏为了平地。

二华和小华、铁蛋也被大人们威逼利诱,嘱咐再嘱咐,必须三缄其口,谁来问也不许说沉船有关的事。

安然担心暗害郑老的人还潜伏在阳城市,会不会跟沉船有关。

“姨,你说是不是无论谁问,我都不能说船的事儿?”

“那当然,这可是公安交代的。”

“那要是亲戚呢?”

“啥亲戚?”

铁蛋转了转眼珠子:“有个女同志昨儿问我,她说她是你妹妹,小猫蛋的小姨。”

安然一怔,安雅?她怎么也来掺和这事?

“但你放心吧,我保密工作做得好,她问也白搭。”顿了顿,小子又说,“我说咋看她眼熟呢,原来是以前给咱们巷子里卖辣条的阿姨。”

小猫蛋刚睡醒,迷迷糊糊问,“辣条在哪儿鸭妈妈?”一头黑软的头发被压得又卷又翘,小胖手揉啊揉,嘴巴先给吧唧上了,眼睛还没睁开呢。

安然对铁蛋“嘘”一声,俩人都不说话,小丫头这才翻个身又睡着了。辣条这种东西,虽然她已经减少辣椒盐巴用量,可跟常规食物比起来还是不健康,她现在顶多一个月给他们吃一顿解解馋。

正说着,小枣儿哒哒哒又来了:“安阿姨,铁蛋哥哥,你们看见我哥哥没?”

“小华哥不是在院子里吗,刚还看见的。”铁蛋站起来指给她看。

“不是,是大哥。”

大华不见了。

赵银花两口子都是夜班,要夜里十二点半才能到家,头天晚上他们回来,发现大华不在床上,以为他是去哪个小伴家里睡了,因为他们几个常在一处玩的,好几个都要么父母下放,要么上夜班,家里经常有空床,人家一喊,他就去跟他们睡了。

每天晚上,银花家的小屋子就跟下饺子似的,再加上男孩子年纪大了,跟奶奶和母亲同处一室也不好,所以他们两口子也不反对,只第二天中午回家吃饭问一声,昨晚去了谁家。

可这一次,他们中午回来没看见孩子,吃晚饭也没看见,银花使着三个小的出去找也没找着,两口子赶紧跑他常去那几个伙伴家里问……人都说两天没看见大华了,还以为他回家了呢。

这才意识到,孩子不见了。

“小安你帮我看着枣儿,我们带着二华小华出去找,晚上要是太晚我们还没回来,你就带着枣儿睡一晚,成不?”下半年,瘫子老婆婆被小叔子接去养老了,家里没大人。

“你放心吧,你们赶紧出去找找看,骑着我的自行车去。”来不及说什么,赵银花一家子就出去了。

晚上,宋致远终于能安安心心在实验室待到十一点,回家一看,他的妻子正伏案疾书。

“回来了,要给你热饭吗?”

“不用,忙你的吧。”他居然把蜂窝煤炉子盖儿拧开,煤一红,将她们娘几个吃剩的番茄炒鸡蛋热了一下,又自个儿下了碗挂面,拌着吃起来。

当然,这得多亏他的妻子孜(脾)孜(气)不(暴)倦(躁)地教他,两年前的宋大工程师连煤炉子都不会用,现在炒菜那些还不会,但下面条,热一下剩菜剩饭却是可以的。

不过,今晚的宋致远格外奇怪,嘴巴吃着面,眼睛还总是看着她,若有所思。

安然把正在写的信签纸拎起来:“怎么着,看清楚,我可没写密电,也没誊抄你的数据。”

宋致远一噎,都这个份上了,其实他已经不怀疑小安同志了,因为她说的每一件事全都对上号,而她为他做的事,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如果没有她,他这两年说不定已经几次被下放了,更不可能拥有现在的进展,这不就是导师说的“贤内助”吗?

能给他搞好大后方的女同志,就是个好妻子。

她做好妻子,“待会儿,我会喂饱你。”

安然右手一抖,纸上画了长长的蓝色一笔,“你说啥?”

“到了炕……床上,我会喂饱你。”这样你就不生气了。

安然见鬼似的盯着他,“你是不是被人穿越了?”还是特自负,特自以为是的种马文男主。

宋致远听不懂这个词,郑重其事地说:“我会……”

“打打打住!”安然把卧室门关紧,“宋致远你是不是有毛病哦?哪里学来的流氓话?”

宋致远摸了摸鼻子,咽下嘴里的面条,才慢条斯理的说:“我也觉得怪怪的,以后不说了。”鬼知道,他耳朵都红了。

安然忽然灵光一动,这傻子怕是不知道“喂饱”是个啥意思哦,铁定是跟着姚刚那莽夫学的,忽然坏笑着问:“哦,你好好说说,怎么喂饱我?”

宋致远一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发生那种关系。”

“不是,你以为只要发生那种关系,女同志就一定很满足很开心了吗?”

“不然呢?”

安然女士正襟危坐:“男同志很容易得到满足,机械运动就可,女同志却更在意技巧和质量。”

宋致远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可下一秒他又问:“这就是你不愿跟我发生的原因吗,嫌我技巧不行?”

安然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虽然记忆中仅有的几次他确实没任何技术可言,但……“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有机会我教教你。”也不是不可以。

宋致远有点点气馁,他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是“今晚不想教你”。

而下一个问题是:“你的技巧谁教的?”

安然似笑非笑:“梦里学的,谁你就别问了。”省得你不舒服。

这一夜,宋致远和铁蛋躺在钢丝床上,虽然觉着妻子没说实话,他不仅好奇在“梦里”她遇到别的男同志了吗?还好奇,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唯有苦难能让人迅速成长,她从一个懦弱、胆小的女孩变成如今这样自信、泼辣的女魔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那梦里的他去了哪里呢?为什么会让她一个人经历苦难?

身为丈夫,他第一次觉着,自己或许并不合格,而这才是她不愿接纳他的原因。

***

第二天一早,安然给三个孩子每人泡了一碗热乎乎的麦乳精,每人一根灌了鸡蛋的油条,吃得那叫一个香,小枣儿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早餐呢,居然悄悄把油条装兜里,想留着回家给妈妈和哥哥们吃。

可把安然心疼坏了,这孩子别看耿直耿直的,可平时要是给她个桃儿梨子啥的,她都是啃一半,留一半回家,跟她妈妈一样,是个非常非常棒的女孩。

当然,她三个哥哥也不错,虽然调皮得要死,但要是谁给了个吃的,那是一口舍不得吃,要拿回家跟妈妈妹妹分享的。

赵银花两口子,昨晚压根没回来,找了一夜,凌晨两点才从老家回来。

“怎么样?找着没?”安然迫不及待问。

赵银花眼睛红红的,眼圈黑黑的,恶狠狠地说:“没,他要野,就让他死在外头吧。”

安然知道这是气话,这年头又没网吧,他没介绍信也住不了招待所,要么就是在谁家,要么就是露宿荒郊野外,“对了,他最近有没有反常的地方?有没跟你们吵架?”

“反常倒是没有,我忙着上班,有也不一定知道。倒是他爸前几天打了他一顿,因为偷车轱辘的事儿,但那我觉着是该打!”

要是因为自己做错事,父母揍一顿就离家出走,那这样的孩子还真不用心疼。想到这个可能,赵银花也硬了心肠:“他要走就走吧,我不管了。”

安然知道,当妈的不过是说气话,当即也不说什么,下午跟办公室打声招呼,跑市公安局去了一趟,请严厉安帮忙留意一下,万一抓到打架斗殴的孩子啥的,先通知她一声。怕这孩子嘴硬,不肯说父母是谁,不肯说住哪儿,到时候公安查不到籍贯只能当盲流处理。

“姨,我姨父开车出去啦,是不是去打捞大船啦?”铁蛋兴奋得不行,他早就跟小伙伴们吹过牛了。

那艘大船啊,只有他姨父能捞上来。

安然其实也好奇,他会用个什么法子,反正下午单位也没什么事,她跟陈媛媛打声招呼,抱着小猫蛋就往河边去。

此时的清水河岸边,已经挤满了人从众,安然带着孩子压根挤不进去,干脆找个远点儿的地方,正好有块高地,娘俩眼神好使,虽然听不清说啥,但能看见他们的动作。

“爸爸,爸爸!”

只见宋致远穿着一身普通的蓝色工人装,头上戴着顶红色的安全帽,又高又挺拔,站在一群公安中间,那叫一个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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