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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这是大公鸡,对不对?”

“对。”

“不是白白的好朋友,对不对?”她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安然心笑,小丫头,还当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呢,又想吃肉又不敢吃好朋友,万一哪天要是跟大公鸡成了朋友,我看你还吃不吃鸡肉。

麻辣鲜香,伴着米饭,就是不怎么喜欢吃辣的宋致远也不得不承认,妻子的做饭手艺是真不错,让他爱上了吃饭。以前吧,他只要有吃食堂的钱就行,至于吃啥那得看他到食堂的时候盆里还有啥,海城709的大师傅都知道他永远是最后一个来的,无论剩多剩少,一勺子舀到底,刮干净,全给他。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对吃的开始有要求了,食堂打的饭菜……他真觉着不太行。

当然,一整春天安然都在忙工作,对闺女的教育问题没怎么操心,小石榴来的话,俩人就在院子里玩儿,要不来小猫蛋就跟着爸爸同进同出,其实是一举双得:既打发了她的时间,有个去处,又能监督宋致远,让他养成按时一日三餐的好习惯。

因为她闺女可是一天要吃四顿,少了一顿半顿都不行的人,每到她的固定饭点,人就摸着圆溜溜的小肚子,奶声奶气说:“爸爸,你的猫猫肚肚饿啦。”

“爸爸,我们回家吃饭饭叭。”

“爸爸,你肚肚不饿吗?”

她一问,本来没想起这回事的人都饿了,自然得吃饭去,安然不回来的中午,他们就吃食堂。而为了保证他的小猫猫能第一时间抢到食堂的第一勺菜,他得提前下班。

他回来告状,安然就笑哈哈,你才知道养孩子不容易啊,孩子肚子饿就是天大的事都得歇下,所以你知道老娘以前洗一盆衣服要洗半天,打扫一次卫生得分段的感受了吧?

现在四岁已经算好带的,她能听懂人话了,要是以前几个月的时候,她和母亲就没能完整吃过一顿饭好吗?她醒了得放下碗筷第一时间去哄,去穿衣服,往往把她伺候好饭菜也凉了。

宋大工程师这爸爸是太好当了!

也该换她当几年便宜妈妈了,不然她心里不平衡。

不过,她的便宜妈妈并没有当太久。夏天的一个夜里,宋致远心满意足靠床头上,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明天把你收音机借我们用一下。”

“干啥用啊?”安然刚清洗完回来到床上,身子清爽多了,不然这么热的天她可睡不着。

“明天我们要听广播。”

安然奇怪,可问他他又故弄玄虚,呸,跟谁稀罕知道似的,她被子一裹,不给他盖,睡了。

第二天下午,安然特意提前回来,看见小猫蛋正在门口跟黑花和白白玩耍,就问:“你爸呢?”

“我爸爸开会去啦,他先把我送回家,有辆小汽车接我爸爸去……去……斐斐弟弟那里开会啦。”她想不起那个地方叫啥了,大人们也没明说具体是哪儿,宋致远怕妻子担心,就告诉闺女他是去斐斐家,这样妻子问她就知道了。

原来是省城啊。安然就更疑惑了,是多重要的事,专车来接,也不知道去多久,啥时候回来……刚说宋致远的时间规律了,这立马又奔赴省城了。

不过,这么几年安然已经习惯了,知道让孩子给她带个话至少也是进步,再接再厉。“对了,今天你们在实验室用收音机了吗?”

“用了呀,我们听广播,好多叔叔阿姨都哭啦。”

安然一愣,什么事居然让这么多人伤心啊?虽然历史上的1976年确实是悲痛的一年,但很多人都哭……

“叔叔阿姨是高兴的哭,一边哭一边笑呢。”

安然松口气,“小丫头咋跟你爸似的,说话不能一口气说完啊。”

小猫蛋嘿嘿一乐,抱着她的腿拱啊拱,“妈妈我爱你哟。”

不过,安然第二天就知道他们为什么又哭又笑了,因为战机研制成功并上天的文章和图片出现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头版头条,套红的字体,接下来几天收音机里女主持人用慷慨激昂的声音向全国人民汇报了这一喜讯,一连汇报了三天,人们知道不知道的都欢呼雀跃,那不叫又哭又笑,那叫喜极而泣。

他们的不眠不休,他们的埋头苦干,不畏严寒酷暑,这群年轻人的辛勤成果,终于公之于众了。虽然除了极内行的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他们在阳钢二分厂这间小小的实验室里造出来的,更不知道居然是出自一群年轻的,平均年龄不足三十五周岁的,其貌不扬的华国人做出来的,历时四年,比M帝国主义还快了半年!

他们的条件有多艰辛,阻碍有多大,只有亲历者才知道。可这些亲历者,都不是会主动向外界提起的性格,他们就像一群任劳任怨的老黄牛,把最苦最累的活干完了,也没往外说一个字,甚至就连他们的家人都还以为他们在阳城市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工人、播音员、仓管员、图书管理员……

安然自愧弗如,她自己是干不了这种事的,别说她没这个技术条件,就是有,她也耐不住这个寂寞。

“小艾姨姨,悠悠妹妹!”安文野高兴地叫起来,小悠悠已经会走路了,而且走得还挺稳当,李小艾牵着她,慢慢地走过来。母女俩背光而行,仿佛身后的光是由她们带来的。

是啊,战机能上天,二分厂的孩子能摸上拖拉机,不就是她们带来的光吗?

“小艾怎么来了,今儿事不忙吗?”安然擦了擦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盆水果,全是洗干净的紫黑色的葡萄,又水又甜,多吃几颗就能让人醉的那种,知道悠悠还不会吃葡萄,怕卡到喉咙,又拿一块西瓜给她把籽儿挑出去。

“海燕回家了,正好实验室没事给她放几天假。”李小艾的短发可能是不见天日的原因,黑黝黝的还泛青,皮肤白净,这半年来没熬夜了,整个人气色好了,皮肤状态很不错,看着也是个很斯文秀气的女同志。

而且很显年轻,像个学生。

安然不由得想起枣儿告诉她的“秘密”,后来问安文野才知道,去年过年那天晚上,她们躲在书房外阳台上看书,听见房平西和萧若玲的对话了。

“小艾同志,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过没?”

李小艾把孩子放开,让她跟安文野和几只动物玩儿,才说:“我目前不打算谈感情,杨宝生是个好同志,但我们不合适。”

这就是双层拒绝了,一方面是不想谈,另一面也是不想跟他谈。安然表示理解,她虽然答应杨宝生会介绍,但她更尊重小艾的意愿,当时也只是抽空告诉她这么个事,让她考虑一段时间,没说一来就介绍,这不就结了嘛,“好嘞,那我明儿转告他,你别觉着不好意思,反正谈对象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安然顿了顿,想起房平西,想问她对他什么看法,又怕二人其实还没挑破,她现在着急忙慌开口,又显得手伸太长了。只能转而打探:“你喜欢啥样的男同志呢?”

李小艾苦笑,“我现在谁也不喜欢,不想谈对象的事,估计接下来实验室又得开始忙碌了,我只想把悠悠抚养长大,多陪陪她。”

OK,那安然就知道了,万一房平西哪天哪根筋没搭对来找她“帮忙”的话,她就能直接拒绝了。因为她有预感,房平西最终还是会找她。

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下午,房平西就找到总工会去了。

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静静坐着的时候就是一副温润公子哥的长相,他的家世和能耐好像就长在脸上一样,光看脸就知道这至少是一个大城市中高级干部家才能养出来的脸,走到哪儿都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这是杨芳芳的原话,让安然差点就一口笑喷出来。

这种对身份和家庭背景的判断不是简单的花痴什么的,而是一种综合的,赏心悦目的欣赏,杨芳芳怎么说也是上过大学的,不像刘宝英,可她说的话翻译过来跟刘宝英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然就特意好好的多看了这个“公子哥”几眼,心想看不出来啊,她只觉着他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好男人。第一印象太花了,第二印象才是他出身应该不错。

房家在京市是最高规格军区大院里住着的,母亲是老一代革命家,父亲虽然去世了,但去世之前也是高级将领,按理来说这真是根正苗红啊。现在他大哥在阳城市,也是秘而不宣的很重要的存在,他本人,据宋致远所说也是十分能干的同志,还一个劲劝她不能以貌取人巴拉巴拉,安然嘴上答应着,其实心里有点不以为然。

她相信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不会有错。

“怎么,我脸没洗干净吗?”房平西脚跷二郎腿坐安然对面,搞得不像他来求人,倒像安然求他一样。

“干净,非常干净,房场长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有史以来第一次找她,不是找宋致远。

房平西摸了摸鼻子,“宋工不在,我奉命前来探望他的家属,没问题。”

“我也没说有问题啊,说吧有啥事?”安然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她三点钟还有个会。

“我知道你跟李小艾同志关系好,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以你工会的名义。”

安然假装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似的,瞪眼了眼睛:“你不会是喜欢上小艾同志了吧?”

他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嗯,你帮不帮吧,你要帮,我承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