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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事就算再折磨人, 但到底不是病,翌日疼痛稍退,阿妤就去了坤和宫请安。

她一跨进坤和宫, 就听容嫔笑了声:“原是钰美人, 本宫还道,你要再躺几日呢?”

语气颇为嘲弄。

她话有所指太过明显, 众人一听便知, 但是这些人明哲保身的想法刻进了骨子里, 自然不会在这时插进两人之间。

阿妤自顾自地坐下后, 才悠悠轻笑:

“叫容嫔姐姐笑话了, 妾身以前亏损了身子,自己也习惯了那事,偏生皇上看不过眼, 心疼妾身, 竟为这事请了太医。”

她轻轻睨着容嫔,故作羞涩地掩住唇角:“倒是叫妾身好生为难。”

为难?

容嫔冷笑,倒恕她眼拙, 真是一丁点都没看出来。

这贱婢脸皮忒厚, 容嫔用帕子掩了掩唇,嫌恶地移开了视线,怕再看下去, 会被这贱婢的作态脏了眼睛。

阿妤也没甚心情与她说话, 身子难受,此时无人吵闹,她乐得轻松自在。

她刚抿了口茶,忽然听见一声女子轻呼,随后是杯盏碰撞声, 清脆响声,她微顿,连忙抬起头看去。

原是周美人,她细眉轻蹙,似被吓到一般,轻扶着胸口,有些迟疑地开口:

“容嫔姐姐,您怎会留着身有缺陷的宫婢在身边伺候……”

身有缺陷?

阿妤狐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好瞧见妙琴屈辱地将手藏进袖子,望着她的眼底带着一丝暗恨。

她捏着杯壁的动作一顿,已然猜到了周美人所指为何。

妙琴当初被拔去的那指甲,应还未长好。

阿妤无视她的仇恨,重新敛下眸子,便听周美人轻柔的声音:

“这般近身伺候的人,难免会被皇上遇见,到时,若是冲撞了圣上,惹得圣上怪罪姐姐便不好了。”

周美人轻蹙着眉,脸上是真切的担忧。

容嫔冷眼看着她:“本宫身边要何人伺候,便不劳周美人操心了。”

她向来与淑妃不合,而周美人又是淑妃的亲堂妹,她自然不会相信周美人是真心实意地担心她。

她既不听,周美人自然不会再多言。

皇后不动声色地轻挑眉梢。

周美人刚刚的话有些耳熟,昨日里她似乎也听人说过。不过,那是容嫔指责钰美人的话。

她倒是有些好奇,这周美人是何时与钰美人搅和到一起的?

——

瑜景宫,容嫔坐在梳妆台前,妙琴正替她拆着金钗,她去了纱布,还未长好的指甲露了出来,颇为丑陋。

容嫔从铜镜里看了一眼,忍了忍,脑海里周美人的话似又想起,她还是没忍住,挥开妙琴的手,不耐地指着站在一旁的凝青:

“你来。”

殿内气氛有些固滞,凝青微顿,有些惊讶主子突然的命令。

她隐晦地扫了眼妙琴,恭敬地走上前,动作轻柔地将容嫔发髻上的金钗拆下。

妙琴脸色微白地退到一旁,还不待心情平复,又听见主子颇为嫌弃的话:

“这么长时间了,你的手怎还未长好?”

她记得阿妤那贱人手上的伤不过三月便已好得彻底。

妙琴捂住手,深深地低下头,阿妤的不过伤了点指甲而已,又岂能和她这种整个指甲被拔了的相比?

女子家没有不爱俏的,顶着半年丑陋的指甲,对于妙琴来说,本就是折磨。

她死命咬着牙,才没让自己露出异样,低声说:

“太医说,还需半年……”

容嫔直接打断她的话,拧眉不满:“还要半年?”

她没注意到妙琴渐渐僵硬的身子,反而是有些恼,到底什么金贵的身子,竟要那么时间恢复?

想着今日请安时,其他妃嫔眼底嘲弄,似在笑她落魄到无人可用一样,她心底就恼火得很。

但妙琴到底是自幼伺候她的,主仆情分不必寻常。

她有些烦躁地说道:“你近些日子多休息,不要近身伺候了。”

她自然是不信自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的,正如周美人所说,等下次侍寝时,若是皇上瞧见她的手,心生厌恶,不愿再来了,那可怎么办?

再说了,当奴才,能得半年休息,她自认为待妙琴十分厚道。

但是妙琴却在她话音落下时,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当主子的,自然不明白她们这些奴才的难处。

别小看这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人习惯另一个人伺候,等半年后,她伤好,主子身边最得脸的宫人还会是她吗?

这点,谁也不敢担保。

妙琴心底涌上一股子难过,和一丝隐晦的怨意。

她自幼伺候主子,如今不过是受了伤,还是因为主子受的伤,可居然在此时被主子嫌弃了?

她想要求情,但是见主子眉眼间的不容置喙,咬牙咽下了话,低头应是。

凝青恭敬垂首,小心伺候着,只当自己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妙琴一眼,心底也不免因主子的薄凉升起一丝寒意。

自幼伺候的妙琴,主子都会嫌弃至此,更遑论旁人了。

容嫔不耐地抚着发额,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凝青的腰际,随意道:“今日换了香囊?”

凝青心里一紧,不着痕迹地微笑:

“前些日子奴婢瞧主子睡得有些不踏实,遂特意换的,有安心养神之效,主子闻着觉得可还喜欢?”

说着,她解开了香囊,往前送了送。

离得越近,那股子清香便越明显,很淡,却闻着挺舒适,容嫔眉尖轻缓,笑着赞了句:

“你倒是细心。”

凝青含笑垂首:“伺候主子,再如何细心,也是应该的。”

她瞧着主子有些乏意,便扶着人上床,放下床幔后,才敛眸,不紧不慢地将香囊重新系了回去。

刚刚还是艳晴的天,忽然就飘了细细的雨,便觉瞬间暗了下来,轻雾蒙蒙的,略显沉闷。

周琪拎着茶壶,在长廊上蹭着绣花鞋底,小宫女替她掀开帘子。

她踏进去,带着一股子凉意,阿妤抬起头,透着楹窗朝外看了眼,有些惊讶:

“又下雨了?”

之前日子热得烦闷,一滴雨水都瞧不见,反而是现在凉下来,不时地就飘几滴雨,让人摸不清老天爷的心情。

周琪捧着热茶递给她,她跪坐下来,却是说:

“奴婢过来时,听见小福子几人在逗趣。”

“说了什么?”阿妤轻挑眉,周琪总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些。

“他说,刚有个宫人跑到娴韵宫后,这场雨忽然就落了下来,那宫人连忙往回跑,狼狈至极,被小福子拿来当笑话说与其他宫人听了。”

阿妤放下手中的册子,抬眸,重复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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