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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完不过一月,金太宗便接到了前线传书,展开看了一眼,见上边写山东完颜宗弼部为宗泽、岳飞所破,宗弼本人为宋军生擒,便觉眼前一黑,身形摇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强撑着看下去,更是噩耗连连,金军业已丢了太原三镇,完颜娄室右眼中箭,狼狈北退,而在河北,金国第一名将完颜宗翰战死,麾下将领无一得返,十万大军仅有三万得以逃脱……

金太宗看到此处,但觉心潮翻涌,惊怒交加,脸颊肌肉剧烈抽动几下,忽然间喷出一口血去,猛地瘫软在地!

左右见状大惊,却不知那前线传书究竟写了些什么,侍从慌忙将金太宗搀扶起身,另有人去传太医。

金太宗嫡长子完颜宗磐近前去捡起落到地上那份溅上了鲜血的传书,从头到尾翻阅一遍,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不见丝毫血色。

他木然的将那份传书递给了下一人。

不多时,金国大殿被惊惧与绝望所笼罩。

御医来的很快,听左右描述过事态如何之后,又帮金太宗诊脉,事后用银针连扎几下,便见金太宗幽幽转醒。

“传令完颜娄室,大军全线后撤,退出河北、山东、太原三地,不要与宋军纠缠……”

说到此处,他剧烈的咳嗽几声,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来:“为宗翰举丧,厚赐其妻小家眷,安抚宗室,勿要使上京生乱!”

亲信应声去办,周遭人皆是面有哀容。

完颜宗磐眼见着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亲变成这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驾崩,再想到皇位未定,难免迟疑惧怕:“父皇,现下宋人势强,他们会不会……”

“不会!”金太宗断然道:“宋国连年战乱,国力消耗甚多,东京又遭我大军劫掠,几近一空,料想宋人皇帝不会在这时候北上,只是……”

他面有戚色,回想起方才看到的内容,仍觉惊痛不已,黯然道:“只是这一关怕是不好过啊。”

左右神情黯然,无人发声。

金太宗心情决计不会比他们好半分,这时候却也只能强撑着主持大局:“此战我朝失利,宗室被俘者甚多,尤其是宗辅、宗弼、宗敏,皆太祖皇帝之子,不能身陷宋人之手,必得赎回……那两个宋人皇帝死了吗?”

左右低声道:“还不曾。”

“将他们带过来吧。”

金太宗苦笑:“但愿这二人足够值钱,能换回我金国失陷敌手的勇士。”

金太宗所说宗室被俘者甚多,可不是在开玩笑,只金太祖便有宗辅、宗弼、宗敏三子被俘,其余宗室子弟不下二十人。

金国建立不过十余年,仍旧保留有部落联盟的旧俗,军政权力尚未完全分开,金太宗不可能、也没有办法将那些宗室子弟当成弃子抛弃,只能赎回。

否则,政变流血近在眼前,上京喋血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考验钦徽二帝价值的时候到了。

几月之内,这是金国第三次派遣使节南下了。

使节面带敬畏之色,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恭敬姿态进入东京,被纠仪御史教导过规矩之后,按照宋人礼节往紫宸殿去拜见宋国天子,请求宋金议和。

大宋朝臣们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些金人也是能听懂宋国官话、能学会宋人规矩的,区别只是从前宋国孱弱,没有资格叫这些蛮人低头,现在宋国接连告捷,也打断了金人的脊梁骨。

果然,还是天朝上国来的更爽一些!

紫宸殿上,金国使节以一种分外谦卑的语气,向李世民表达了来自金太宗完颜晟的问候与关怀,并且对先前两国的几次摩擦和争端表示歉疚和遗憾,同时又主动提出送二圣南还,以此交换宋国释放此前大战中被擒获的金国宗室子弟。

满殿朝臣出战前便哭着祭拜了二圣衣冠冢,还军之后李世民还带着人假惺惺的去哭了一通,这时候朝臣们再听这厚颜无耻的金人竟还不死心,意图用金人来假冒二圣,祸乱大宋,还敢以此为由要求交换一干被俘的宗室将领,霎时间便想大笑三声,再一口唾沫把使节喷回上京去!

李纲虎目圆睁,抡起一拳打歪了使节下巴:“你还敢跟我们提二圣——”

金人使节猝不及防,生生挨了一记老拳,脑子瞬间就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硬是逼着自己挤出来一个笑,和颜悦色的向李纲说:“李大人仔细手疼。”

说完,又继续问:“官家以为我方才所言如何?”

满殿朝臣们觑着他脸色,满心快意——苟日的金贼,你也有今天!

李世民微微一笑,示意朱胜非将此前拟定好的议和条约念给金人使节听。

“《建炎条约》,内容如下。”

“一,金对宋称臣,双方约为父子之国,金帝称国朝天子为父。”

“二,金国每年向宋供金三十万两、银一百万两,骏马十万匹。”

“三,归还幽州、顺州、儒州等大宋未占领的燕云十六州诸地。”

“四,金国需赔付我大军开拔之资,共计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马一万头,绸缎一百万匹……”

朱胜非先后将几项条款念完,含笑问道:“暂时就是这些条件,金使,你有什么疑问吗?”

金国使节来之前就知道宋人必定会狮子大张口,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真敢把口张的这么大。

尤其是第四条——这踏马明明是当初金军抵达东京时要求宋人支付的钱款!

金国使节感觉自己被人当众扇了数个耳光,然后又往脸上吐了口唾沫,还顺带着踩了一脚。

他脸色铁青,怒意昭昭,只是有鉴于此前被大宋天子斩首的那位使臣下场,强撑着没有翻脸,勉强争辩:“赔付的金额太高了些……”

朱胜非皮笑肉不笑道:“那就用金国宗室抵债啊,需要我们列个价目表给你吗?”

金国使节感觉自己又挨了一耳光。

他嘴角抽动几下,僵笑道:“我朝国君年长,宋天子年少,称父子之国,恐怕不妥当吧?”

“嗨,这算什么,”朱胜非欣然道:“虽然我们官家年轻,但是他志气大啊。”

金国使节:“……”

金国使节连笑都挤不出来了:“朱大人,你们开具的这些条款,是不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有吗,我不觉得啊!”

朱胜非两手叉腰,理直气壮道:“不过我们的确是故意这么干的,如果你心里觉得不舒服的话,那我就诚恳的跟你说一声——那又怎样?不服气就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