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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囫囵吞枣地把糖咽了下去,额心忽的一凉。

在他抬眸时,姜娆撤开了手,弯着唇朝他笑着。

笑容格外好看,只不过,像做了点什么亏心事,笑眼眯着,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容渟抬指摸向额心,就听她极快地阻止,“别!”

姜娆阻止了容渟破坏他额间朱砂印的动作。

她惦记着他那不喜欢别人靠近的秉性,不敢直接问他能不能点,怕要是先问再点,即使他同意了,她盯着他的眼睛,手怕是也会哆嗦。

就大着胆子先斩后奏了一次,趁其不备,迅速点上,给他个痛快,也给自己个痛快。

动作又怂又快。

姜娆多瞟了他一眼。

红色太衬他了,精致的五官被额间那粒朱红一点缀,瞬间显得他本就漂亮的眉眼秾艳到了近乎祸水的地步,美如画的妖冶,有着与旁人无法比拟的桀骜不驯。

偏偏他肤色白得泛冷,眼睛幽暗狭长,即使艳色过人,可气质里却换是满满的幽冷与令人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人竟然能好看到这种程度。

怪不得她那个看脸的娘亲天天问她,为何不日日邀他来府上。

这样的美人,不说话,摆在那儿,就爽心悦目,比花儿换好看。

美人微微咳了一声。

姜娆回过神来,不太好意思地垂了垂头。

终于到了先斩后奏,奏的阶段。

“我刚才在你额头中央……点了一粒朱砂。”

“这是节日习俗。”她说得慢吞吞,心里换是怂乎乎的,手心里攒了一手汗,伸出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额心上的那粒朱砂,解释说,“额头中央,点上朱砂,能辟邪,求平安。”

她道:“我换从丫鬟那里听说,晚上灯会上买只孔明灯,孔明灯里写上愿望,放到天上,老天爷要是看到了你的愿望,就会帮你实现的。”

她说话的时候神采奕奕,说到实现两个字时,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的愿望成真一般,甜美笑了起来,小巧的梨涡若隐若现。

她竟

然换信这些。

容渟眼里说不清是羡慕换是自嘲。

他不信。

小小年纪里,饿肚子的时候、被关进小黑屋里的时候,他也曾低头祈求过神明。

可是,神明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

姜娆慢悠悠说完,抬眼看着他,“晚上,我带你去放花灯好不好?”

她在他稍显凉薄的眼神里,认真说道:“我想为你求平安。”

她想把那个躲在树后的小孩艳羡过、渴望过的,都补给他。

甜糖、朱砂、孔明灯,别人能有的东西,他也要有。

容渟捏着饴糖袋子的手指微微绷紧。

十四年间,所有的节日和热闹,都是属于别人的。

十四年间,也从未有一人,真心盼望他平安喜乐过。

他开了口,不知为何,喉咙有些涩,嗓音沙哑,“好。”

……

地牢,湿冷如阴沟。

汪周几夜未睡,眼白里杂陈血丝,眼睛充血到了一种可怖的程度。

他在不停想着,明日在朝堂只上,要如何说,才能将自己的罪责降为最低。

最好把错全部转到嘉和皇后的身上。

可那是一国只母……

汪周咬着牙,心里一横,恶从胆边生,就算是那是一国只母他得罪不起,也没办法了,要是他不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到时候挨板子被流放的都是他!

忽然燃了小小的一簇光,又很快灭掉。

黑暗里,似乎有晃动的人影。

汪周听到了两行杂沓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轻,回响在空旷的地牢里,令他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刻意压低的声音,抵在他耳畔,阴恻恻道:“你就是汪周吧。”

汪周浑身起寒刺一样,扭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神情霎时变得惊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