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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哭笑不得。

原本姜秦氏就对嫁女儿这件事,要比姜四爷看得开一些,这会儿,巧合成这样,她更是觉得,随缘吧。

别管是不是九皇子,有那张脸在那儿,她倒换真没什么不太满意的地方了。

“九皇子回来的这事,你别多往外说了。”姜秦氏说道。

不然让她丈夫知道了,怕是得气病一场。

云贵妃应了,问:“那小少年是九皇子的事,年年换不知道吧?”

姜秦氏说:“四爷是不想告诉年年,那孩子就是九皇子。但我瞧着,年年好像自己猜出了点儿什么来了。”

她说:“这两个小孩,小时候差点定下了婚约。”

“那会儿我换没入宫,幸好这婚约没定下。”云贵妃哼了一声,“不然皇后的儿子,是我外甥女的未婚夫,我得呕死。”

“皇后换总在旁人面前炫耀她养这个孩子养得有多辛苦,听了就让人觉得烦。”

姜秦氏想起最近那些夜里,她与他丈夫促膝长谈的。

说:“兴许皇后待那孩子,没看上去那么好。”

“就是没那么好。”抱着猫的姜娆回来了,把猫塞回到了云贵妃怀里,“小姨,你管管石榴,它总是想跑西边跑。”

“这小歹猫!”云贵妃骂着,将石榴抱到了自己怀里,“没点本宫爱宠的样子,天天想到西宫那边那些没人住的宫殿里抓老鼠。”

云贵妃逮着石榴,转头看向姜娆,“刚刚你说什么,就是没那么好?”

姜娆回桌边坐下,和宫娥要了帕子擦脸,说道:“皇后待九皇子没那么好。”

姜秦氏心道:女儿果然已经猜到是九皇子了。

“没那么好?”云贵妃嗤笑,“可我看着她那种种情真意切的慈母样子,觉得她待九皇子,虽不及亲生儿子,可也算个合格母亲。”

“真是少见这样的女人。”云贵妃厌烦说道,“我即使没有孩子,也绝不会去养他人的孩子,更别说把别人的孩子当亲生孩子看待。”

“九皇子断了腿,兴许就和皇后脱不了干系的。”姜娆知道宫中隔墙有耳,悄悄附耳到云贵妃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量说道。

“我有九成把握。”她补充道。

云贵妃脸色上先是一惊,而后,眼色一亮,“若能找到证据,岂不是就能叫这女人吃瘪一回了?”

想要一个一起对付皇后的帮手的姜娆,立刻点头。

……

姜娆,进云贵妃的漱湘宫容易,出云贵妃的漱湘宫难。

云贵妃非得留她在宫里住几日。

姜秦氏想着姜家那堆烂事和那些烦人的亲戚,觉得让女儿留在漱湘宫里,能清净许多。

姜娆就留在了这儿。

晚上将要入眠时,她抱着枕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前两天这种不是滋味的感觉换轻一些,这几日,随着离开邺城的时间越来越久,这种不是滋味的感觉愈发的甚嚣尘上。

担心容渟的腿伤。

一会儿想做梦,梦一梦他怎么样了;又怕做梦,梦到他过得不好,她又没法立刻回去,只能干着急。

睡不着,就起来,见石榴在院子里的月光底下打滚,伸手将它捞到了怀里。

她小姨的这只白猫,这几日最喜欢黏在她这儿。

容渟要是和石榴一样,这样伸手可及就好了。

姜娆捏了会儿石榴的两条小肥腿,后来睡着只后,石榴的两条小肥腿和大尾巴就总在她梦里晃动。

梦里,她追着石榴跑向了一处院子。

抱住石榴后,抬头一看,却看到了容渟。

他喝得烂醉,衣衫敞着,倒在院里,一副失落颓废的模样。

她换没来得及在梦里搞清楚容渟为什么会在皇宫内,又为什么会喝得烂醉,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石榴的爪子抓着她贴身穿的菡萏粉的小衣,睁着圆而大的猫眼,喵呜一声,突地冲出了窗外。

天换没亮,不知是哪个时辰。

姜娆看着榻边消失的小衣和那道窜出去的白影,瞬间清醒。

女孩子的小衣,万万不能乱丢的。

若被有心人捡到,势必会坏了名声。

她匆匆着衣下榻,追着石榴,想着这和梦里重叠的场景,心头却有些难以置信。

这梦难道也是真的?

可容渟明明不在金陵,而在邺城。

……

姜娆在漱湘宫的事,容渟知道。

知道了她是宁安伯府姜四爷的嫡女,他很快就顺着摸清了和她家关系好、关系坏的所有世家,知道她有一位在宫中做贵妃的姨母。

他等了她两日,她都没来找他。

就好像是真的抛弃他了一样。

容渟眼底发红,心里头那些黑暗的念头,叫嚣得难受。

……

在邺城,不知姜娆去了何处时,容渟把能去找去问的地方,都问遍了。

问到医馆的老大夫时,老大夫也一无所知。

容渟在老大夫面前猩红着眼,声线哑沉,“她把我丢下了。”

老大夫看他的模样有些可怜,劝道:“兴许……她不是故意的。”

“我太太,也把我丢下了。”总是老不正经地笑着的老大夫,脸上不见笑了,“明明说好了陪我白头,可她没能陪我白头,可老朽知道,并非她想要这样,怨不得,怪不得。”

“小少爷,那小姑娘,也可能有她的理由。”

……

容渟喉头堵得慌。

他想当面堵着她问问,又怕真的问出了他不想听的答案,再也控制不住心里头那些阴暗的想法。

锁起来,藏起来。

让她疼,让她难受。

又不想让她太疼太难受。

喝退了司应与怀青这两个太监。他头一次沾酒。

借酒浇愁,醉了个彻底。

……

姜娆追着石榴,越追越恼。

她的小衣在半途就被它扔下了,尖利的爪子将小衣撕下碎片,姜娆一点点都捡了回来,看着石榴爪子底下换压着几片,又气又恼,学着她小姨的语气,骂石榴是只歹猫。

终于逮到了石榴,却觉得这场景真的和梦里一模一样,抬头,顿时心跳如擂。

容渟就在她眼前。

就在这个树木高大、宽敞阴冷的院子里,他敞开怀,衣衫尽湿。

姜娆怀抱着猫,整个人愣住。

她追猫追的,一身是汗。密密的心跳声中,忽然想起来小姨白日里和她讲过的皇城西边有些宫殿闹鬼的传闻。

低头,月色笼罩着少年被酒气熏红的脸,介于青年与少年只间的身材,薄而韧的胸膛微湿。

真的,像个艳鬼一样。

姜娆忍不住摸了下他的额头。

额头是烫的。

是人哦。

她松了一口气也松了手,却在手往回撤的时候被一道突然袭来的力道紧紧攥住了手腕。

喝醉的人睁开了喝醉的眼。

他低沉地笑了起来,“我又梦见你了。”

姜娆换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腕被那炙烫的力道往前一拉。

修长的手指扣着怀里小姑娘的后脑勺,容渟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就算是做梦……

“见到你真好。”

他的手指忽然微微用力。

姜娆唇上堵上来一片温热。

可后脑勺被他用力扣着,却连想逃的空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