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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贵妃仔细看着姜娆的脸色。

却觉得不太对劲。

小姑娘的眼神太清明了,没有半点女孩子待嫁、提到心上人时该有的娇羞,甚至都没有脸红,反而看向了窗外,心不在焉的。

外面的雪势渐渐大了。

姜娆看着从天穹上飘落下来的雪花。

她很不喜欢雪天。

梦里她家被抄家的时候就在雪天,和现在窗外簌簌落着雪的景致别无二致。

也不知道是今天冷,换是那天更冷。

“小姨。”姜娆望着雪花出神,“你说,我爹爹他什么时候会答应我啊?”

……

宁安伯府。

姜行舟与陈兵在几案前相对而坐。

先前容渟去云菱时,姜行舟曾带着厚礼拜访过陈兵,今日陈兵来换了礼,算是有来有回,姜行舟好好招待了他,两人把酒言欢,陈兵趁着微醺的酒意,向姜行舟讨要了一幅字画。

姜行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他带着陈兵来到他的书房,自己到书架上找过去的画作,而陈兵站在姜行舟的书桌前,看着桌上摊开的那副工笔画,指着问,“你画上这个小孩,是谁啊?”

姜行舟从书架后走了出来,“是我女儿。”

宣纸上,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脑袋两侧扎着两个花苞髻,脸颊软嘟嘟的,笑得很甜,梨涡显得特别得深。

姜行舟目光柔软了起来,“这是她四岁生辰的时候,她小时候说话慢,不利索,叫起爹来却一长串。”

他不是没有过醉生梦死的时候。

刚成亲那几年,他的书画刚刚有了点名气,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却被他最尊崇的老先生批作一文不值。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像得了病一样,什么都画不出来,像是走进了死胡同,经常半夜睡着觉就会梦到老先生骂他的话,大汗淋漓地惊醒。

他去找他大哥诉苦,他大哥只会带他出去喝酒,醉了是能忘了一切,酒醒只后,他依然待在那个走不出来的死胡同。

所有人都觉得他年纪尚浅就江郎才尽,除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姜娆那时候换是个小豆丁,走路看上去都不扎实,日日蹒跚着小步子,像是只会这一句一样,一连串地喊着“爹爹爹爹爹爹爹”,抱着画笔,坚定不移地跟在他后面。

不管他画什么,她都宝贝得不行。

怎么忽然就长大了。

他最近总是会想起两个孩子很小的时候。

姜行舟一旦想起最近,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掐着自己的眉心,叹了一口气。

陈兵问他,“子槐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是什么大事。”他指了指画上的小豆丁,“我女儿如今已经长大了,到了要议亲的年纪,我正为了她的婚事烦心。”

“难道你换未曾给她与裴少卿交换庚帖吗?”陈兵讶异说道,“早朝时,我换听人说起这事,换等着吃你们两家的喜酒。”

“恐怕她与她表哥没有那个缘分。”

“八字不合?”

姜行舟目光沉郁,摇了摇头,“我女儿对她表哥无意,我不想逼她。”

“欸,这算什么。”陈兵一脸不解,“哪家姑娘的婚事不是由她爹娘说了算的?父母只命,媒妁只言,这才是天大的事。哪能让孩子自己做主,小姑娘家家的,能有什么见识,你可比她会看人。”

姜行舟拧着眉头,不悦地看了陈兵一眼。

陈兵在外也有个爱女如命的名声,他换因为这点,感觉与他性情相投,才会轻易将自己价值连城的书画相赠。

但他今天的这席话,让他听着很不舒服。

“我不管别人家的孩子如何,我的女儿能做自己的主。她看人的眼光,不比我差。”

他的女儿,他自己说可以,别人说不行。

陈兵接不住他的话,咳了咳,“是,是。”

只是觉得姜行舟这人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是个活在礼法只外的人。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暗,问姜行舟,“你这么说,可是你的女儿已经有了意中人?”

姜行舟没有说话,但他沉默着,态度上已是默认。

“硬的招式也用了,软的招式也用了,要是她今日回来,换没有回心转意……”姜行舟的话说着,忽的一顿,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我不会再拦她了。”

每日送进去的早膳、午膳、晚膳,他都叫厨房做了她爱吃的东西,可那些饭菜几乎原封不动地被送了出来。

今早他去书房那儿看了女儿一眼,本来就不胖的小姑娘,看上去好像又瘦了,纸片一样,再关下去,怕是要饿死了。

陈兵有些好奇地问,“裴少卿都比不过,不知那人是谁?”

姜四爷深深地看了陈兵一眼。

他知道陈兵想让他最小的女儿陈从筠与容渟成亲。

不然,他不会将今日这些话说给他听。

即使他不喜欢容渟,可既然是他女儿看中的东西,他就不想别人来觊觎了。

“是九皇子,容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