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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虞滢便与陈掌柜告辞,与大嫂买了两个馒头垫肚子,等着未时正点的时候回去。

虞滢想与竹匠仔细说一说拐杖的事情,所以没有回陵水村,而是直接去了陈家村。

陈家村比陵水村富裕了许多,起码虞滢看到的不再全是茅草屋了,还有很多都是土坯房。

竹床已经做好了,比先前大兄大嫂的那张竹床要大一些,按照同村人的价钱来算,虞滢花去了六十五文钱。

想到罗氏睡的地方还没着落,虞滢又打算定一张单人的竹床。

那竹匠闻言,搬出了一张单人竹床。

说是平时也会送去城里卖,这是之前剩下的,算她三十文钱一张。

陈大爷与那竹匠帮忙把两张竹床搬上了牛车,然后才返回陵水村。

回到陵水村的时辰,与虞滢以往从玉县回来的时辰差不多。在牛车上远远望向村口,便见村口处站了两大一小。

除了伏震与一双儿女还能有谁?

看到丈夫与儿女,虞滢身旁的大嫂脸上顿时有笑意浮现,脸颊上露出了浅浅的一个梨涡。

她抬起手朝着前边招手,然后与身边的虞滢道:“弟妇弟妇,你瞧,是安安宁宁。”

陈大爷要把竹床送到家中,虞滢和大嫂从车上下来,把安安宁宁抱到了车上去,然后一同走着回去。

村里的人看见伏家人,还有那牛车上边的两张竹床,都不禁暗暗咂舌,心里暗道伏家的日子怎么就忽然好了起来?

不仅一下子就把伏大郎夫妇从采石场接出来,还一口气买了两张竹床,这些银子都是从哪来的?

不会真给那余氏挖到了什么灵芝人参了吧?

虞滢察觉到旁人惊讶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有几分警惕。但想到伏家大兄的体魄,还有明日之后的震慑,想必村民会有所忌惮,就是想打伏家的主意也得三思而后行。

回到了家门口,煮着饭的罗氏听到声响,忙探出了个脑袋,微眯着眼睛看向院子外边,

隐约间,她看到有牛车停在自家的院子外,她狐疑的朝外走去,待走近后才看到牛车上的两张竹床。

罗氏惊诧道:“不是只买一张竹床吗,怎送来了两张?”

虞滢解释:“本来就想定的,正好有就买了。”

伏震力气大,一个人就把竹床都搬了下来。

陈大叔没收虞滢的银子,因天色也不早了,搬下竹床后就回去了。

单人竹床放到了大屋子,双人竹床则是放到小屋中。

但因屋子里边还有禾秆床,所以伏震把伏危背到了屋子外坐着。

虞滢打算去送陈大爷回来后再收拾收拾,却不想等回来的时候,大嫂和伏安伏宁早已把禾秆床给收拾到了院子外边,大兄也把竹床搬进了屋中。

虞滢也得以轻松。

这两日下来,她是真的感觉清闲了许多。

因天色还未暗,还有些许的凉爽,在院中烧了驱蚊虫的草后,便把竹桌搬出了屋外,在院子里吃饭。

这是伏危第一回 在外边用饭,感受着清风吹来的凉爽,心情倒是松快了许多。

吃着饭的时候,伏安忽然提起:“小婶,今天翠兰婶过来了。”

虞滢明知故问:“她来做什么?”

伏安笑着说:“翠兰婶脸上和脖子上都给抓破了,而且还有许多的小疙瘩,翠兰婶肯定是遭报应了才会这样,但……”

说到这,伏安又皱起了一张脸,很不开心的样子。

“但她一直说是小婶给她下了毒,要去告小婶。”

伏危这时脸上平静地开了口:“无凭无据,莫要搭理她。”

伏安点头应:“我也没与她说话,她只敢在院子外边一会哀求小婶给她解毒,一会又痛骂小婶恶毒,等阿爹从外边砍了竹子回来的时候,她便灰溜溜的跑了。”

罗氏在一旁道:“六娘你也别担心,她是什么样的人,村民的人都知道,断然是不可能信她说的鬼话的。”

虞滢平静的应:“我不担心,而且我今日去了衙门与衙差说了翠兰婶的事情。”

听到她的话,不仅是罗氏惊诧,就是伏震也露出了些许的惊讶之色。

虞滢还未说话,一旁的温杏便急声说道:“我原以为弟妇只是吓唬翠兰婶的,可没想到弟妇说的是真的,而且弟妇可厉害了,不一会就说服了衙差来陵水村找翠兰婶问话。”

伏震闻言,看向早间出去时还怕生内向,现在却一口一个弟妇的妻子。

说着话的时候,眼神明亮闪烁,看来妻子确实是很喜欢这弟妇。

虞滢嘱咐:“这事先别往外说,只管等着就好。”

温杏大嫂点头点得最快,其后是伏安伏宁。

暮食后,大嫂抢过了收拾的活,让虞滢休息。

天色昏暗,院子有油灯,照亮了竹桌一圈的位置。

一家子在未尽的夜空之下纳凉,初升的明月,清风挟着草木气息拂面而来。

这是是伏震夫妇多年来难得的惬意。

也是伏危第一回 与“家人”这么静坐在一块纳凉赏月,心情微妙。

这时,伏危转头看向身旁的虞滢。

虞滢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与他笑了笑后,继而抬起头望向天空。

伏危对上那抹笑意,心跳慢了几下,而后悄无声息地转回头,与她静坐赏月。

坐了一刻后,才轮番去沐浴。

虞滢去洗漱,伏危也在伏震的帮助之下很快就擦洗好了。

换做以前,伏危不会让伏震帮忙,只是现在不同于往日。

——现在他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睡了。

等虞滢回来的时候,伏危已经换了一声干爽的衣裳坐在了新的竹床上。

虞滢看向干净且宽敞了许多的新竹床,心情极好。

她把油灯放在竹床的边缘,然后再把今日的便宜买来的一堆边角布料找了出来,随后坐在床沿上,把碎布缝补成一块。

“在做什么?”伏危问。

虞滢在油灯下做着针线活,回道:“我想做几个枕头的套.子,再在里边放一些干草。”

没个枕头,她睡得其实没有那么舒服。

伏危看见她有一堆的边角布料要缝,便问:“可还有针线?”

虞滢正要点头,却忽然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他:“你可是要针线帮我缝?”

伏危略一点头:“虽然不大会,但应该还是可以缝到一块的。”

虞滢倒不觉得男子不能做针线活,毕竟无论是后世还是这时代,很多裁缝都是男的。

再想伏危平日也没什么事可做,也正好可以让他缝接碎布来消磨时间。

虞滢把自己手上的针线给了他,然后温声教他怎么缝。

耳边是温声细语,视线之中是白皙修长的手,伏危心思有些飘散,但指上缝补的动作却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虞滢看着那骨节分明且修长有力的长指在碎布与针线间慢条斯理地穿梭着,忽然觉得别人缝补就是做针线活,可伏危却像是聚精会神地在做一件造价昂贵的精致工艺品。

想想往后都枕着伏危亲手所缝的枕头套.子,虞滢耳廓莫名有些不自在的发烫。

她起身,说:“你先缝一会,我数一数现在的存银。”

说罢,她把一块布垫在竹床上,再把所有的铜板都放在了上边后,才开始数起来。

伏危指上动作微顿,转眸看向床上的一小堆铜板。

就这些铜板,以往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但到了岭南,双腿伤残在床后,再加上看着她每日起早贪黑的,他才明白这一文钱是如何的难挣。

目光从铜板慢慢往上抬,落在了女子认真数铜板的神色上。

有一瞬间,伏危觉得他们的相处好似就像真的夫妻那般。

见她把所有铜板都数完后,伏危才收起了不适时宜的心思,问她:“家中可是快没有银钱了?”

虞滢用布条把铜钱串成十枚的一小串,叹了一口气感慨道:“银钱真不经花,但好在就是等着把田地租下后,还是能剩下几百文的。”

虞滢先前存了一两五百文,只是银子不经花,所以多取了三百文出来。

现在加上存下来的,还有这八十多枚铜板,总归不到是一千三百文。

她询问过何叔了,他们租了一亩水田,一年就要交付两百文和一石的粮食。

仔细想想,交了银子和粮食后,所剩下来的粮食也只够糊口的了。

自古苛政猛于虎,能糊口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伏危见她面色忧虑,沉思片刻后,说:“待我双腿恢复了,便与你一同入山中采草药。”

虞滢从苛政中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你肯定得与我采草药,可不能吃闲饭。”

伏危薄唇微扬,略一点头,而后继续给她做枕头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