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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滢与伏危的屋中多了一张小床, 着实让人关心。

最为关心的莫过于虞滢的大嫂。

为什么夫妻还要分床睡?

要是一直分床也就罢了,可明明之前还是一块睡的,为什么搬了新屋子后就要分床睡?

百思不得其解, 晚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伏震顶着困乏询问:“怎了?”

温杏怕吵醒儿子,压低了声音纳闷道:“我有些想不通。”

她翻过身来,几乎偎进了丈夫的怀中,低声道:“弟妇与二弟是怎么回事?”

“嗯?”伏震有些不大明白她说的是哪回事。

她不解道:“就今早弟妇让人送来的竹床让我很在意,他们夫妻这是要分床睡吗?”

伏震沉默了一下,半晌后,才提醒了妻子:“弟妇与二郎成婚的时候, 二郎双腿便断了。”

温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伏震便再给了提示:“他们还不算真夫妻。”

听到丈夫的话, 温杏顿时反应了过来。

二弟腿脚不便, 若非是弟妇主动,不然怎么圆房?

温杏怔愣了好半晌后才回神, 她呐呐道:“就算还不是真夫妻, 可先前都同床那么久了,怎就忽然分床了, 是不是他们不想做夫妻?”

伏震不知怎么回答妻子这问题, 因为他也不清楚个中缘由。

这时, 夫妻俩都以为熟睡了的伏安忽然出声:“小叔想和小婶做夫妻的。”

伏震:……

温杏:……

夫妻俩沉默了片刻后,温杏从丈夫的怀中挪了出来,翻了个身面向里边的儿子, 问:“你怎么知道的?”

伏安想了想, 然后说:“小叔说的, 小婶去采石场接阿爹阿娘的时候,小叔睡迷糊了会喊小婶的名字, 喊了好几回呢,也还承认想小婶了。”

夫妻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二弟清冷的性子,也没法想象得出来冷淡性子的二弟会对一个人暮想朝思。

两人都觉得是儿子夸大其词了,也没怎么当一回事。

被夫妻二人念叨的伏危,却是躺在单人小床上,无言地望着漆黑的屋顶。

小床上也铺了一层柔软的禾秆,也不硌人,但或事不习惯,所以毫无睡意。

转头往大床望去,屋中昏暗得没有半点光亮,看到的只有黑暗。

伏危抬起手,长指压了压额角,默默一叹。

虞滢与伏宁躺睡在大床上,因地方够大,一夜好眠。

早间起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然后把小伏宁喊醒,让她去找大嫂梳头。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伏宁渐渐适应了阿娘和阿爹,但是依旧还是喜欢黏着虞滢。

虞滢便也就想着法子让伏宁和大嫂相处,培养感情。

虞滢起来的时候,伏危也起了,他在整理身上的衣襟。

虞滢笑着问他:“昨夜是不是睡得好了些?”

伏危淡淡一笑:“还好。”

虞滢见他似乎精神不大好,琢磨了一下,道:“可能你有些认床,过两日就好了。”

顿了一会后,她又问:“对了,我今日要去一趟玉县,你要买什么吗?”

至于采药草的事情,虞滢虽未与何叔何婶他们说药材的功效,但也是与他们说了药名与特征的。

采了这么多日的草药,何叔何婶大兄他们对常采的一些草药早已经熟悉,不需她跟着也能采了。

伏危原想摇头表示不需要,但忽然想起了什么,思索了一下后,望向她:“能否帮我买一份笔墨纸回来?”

虞滢微微颔首,问:“只要笔墨纸是吗?”

伏危点了头,轻“嗯”了一声。

虞滢应了伏危后,便从屋中出来后,随后把大兄喊入了屋中。

每日早上,伏危都会锻炼一会,大兄则在旁搀扶。

虞滢今日去云县,还是把伏安给带去了。

多一个人一块同去,心里总会安定一些,虽然陪同的人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但也聊胜于无。

因是去云县,伏安把阿娘给他做好的新衣裳穿上了。

伏安格外喜爱这一身新衣裳,虞滢听大嫂说,伏安每天睡觉前和睡醒后都要把这身衣裳拿出来看一眼,摸一摸才能安心。

何止伏安是这样,就是伏宁也是这样。

两个孩子懂事起,好像就没穿过新衣裳,所以自然是喜欢的。

不给孩子做新衣裳,手头拮据是其一。其二他们原是贱籍,不能太招摇,平日就是衣裳都不敢穿没有补丁的,如此又怎么敢让孩子们穿新衣?

伏家的人长得并不差,看伏安与伏震就能知晓了,所以伏安穿上一身铅灰色的短打衣裳,枯黄的头发也被他阿娘梳得一丝不苟时,整个人不仅精神了不少,五官也更立体了。

穿了新衣裳后,他整个人都自信了不少,无论是带着他去吴记食肆,还是去客栈,他都没有再踌躇。

小二阿福看到余娘子,比先前更殷勤了,上茶的时候,笑道:“余娘子既与衙门有几分关系,怎不早些说?”

虞滢心知是翠兰婶的事传到了小二耳中,她不动声色的道:“我与衙门并没有什么关系,小二哥便莫要乱猜测引贵人不快了。”

阿福忙道:“这客栈人来人往的,我都听说了。”

他把听说到的话复述:“陵水村的伏家妇余娘子被长舌妇毁名声,哪怕后边知道是误会了,长舌妇依旧不知悔改,诬陷余娘子给她下毒,余娘子直接把她告到了衙门,见到官差后,那长舌妇顿时怂得跟龟孙子一样,百般求饶。”

听到小二的话,虞滢与伏安相视了一眼,心道这小二怎说得好似亲眼所见的一样?

阿福看向余娘子,又说:“若是余娘子与衙门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为何前几日知县大人忽然贴了告示,告示上说往后有长舌妇闹出命案者,仗二十,罚银三百文。”

虞滢闻言,心下惊诧。

她当时也没想旁的,一是想借着衙门的名头来护己,二则是出一口恶气,并未想过还会有这么个后续。

虞滢面上也不显,只浅浅笑道:“我那时也是因正巧与衙门的衙差一同去了采石场赎亲人,也就能说得上两句话,所以在遇上那么个长舌妇诬陷后,心中气不过之下也就抱着侥幸之意去寻了衙差。”

阿福半信半疑地笑道:“哪里有这么侥幸。”

虞滢也不与他辩明白,只问:“近来可有药商在客栈住宿?”

提起这个,阿福为难地往柜台瞧了一眼,然后低声说:“我觉着掌柜的好像有些察觉了,这些时日恐怕是不能帮余娘子再物色药商了。”

虞滢找小二做中间人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做不了太长久的,但能做一单是一单,所以小二现在这么说,虽然失落,但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小二脸上逐渐露出愧疚之色:“真对不住了,余娘子。”

他其实也想继续做下去,但若是为了给余娘子拉生意,连累得客栈的活计没有了,那到时候还谈什么生意?

两样活都没了,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她笑了笑:“还是这客栈的活计重要,既然掌柜有所察觉了,那便暂时先不做了。”

小二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说:“虽不能在客栈里边帮余娘子可,可要是在客栈外遇上药商,我定会帮余娘子留住的。”

虞滢轻点了头,还是与小二道了谢。

两碗素面后,虞滢便带着伏安从客栈出来了。

虞滢琢磨着再过一个余月后,交那么大一批的货,自是有别的药商闻讯而来,倒是不用太担心渠道,只不过还是有个老问题困扰着她。

——几个医馆会不会找她的麻烦。

虽然她借着霍衙差来陵水村警告翠兰婶一事让旁人误会,误会她在衙门有靠山,可这也不知道能糊弄得多长时间。

但不管往后如何,这一单买卖是必须要做的。

何家需要银子来赎何二郎,她与伏家也需要这一笔银子来过日子。

伏安看向小婶的愁容,小声询问:“小婶,你是不是因为没了生意而难过?”

虞滢忽然听到他这么一问,收起了愁思,与他说:“我早想到这买卖做不长远了,所以并不是为这事发愁。”

伏安一叹气,甚是老成的说:“要是我是个大人了,我就能给小婶分忧了。”

虞滢“噗嗤”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你还是先长大再说吧。”

因伏安这句话,虞滢的愁思淡了些。

虽然现在没有买卖可做,也暂时赚不了银子,但虞滢还是得去买一些东西。

第一个要买的就是做羊肠线的新鲜羊肠。

酒楼有宰羊的,应有她想要的羊肠。

她入了酒楼中,径直问掌柜可有羊肠。

掌柜见她不是来吃饭的,便挥了挥手,敷衍道:“没有没有。”

虞滢忙道:“我需要用到羊肠,但别的地方没有卖的,所以才寻到这处的,我会出银子来买的。”

听到这妇人说要出银子,掌柜想了想,随而喊了小二过来:“厨房可还有羊肠?”

小二应:“有的。”

掌柜让他端到后院,然后便把虞滢带到了后院。

不一会,小二便端了个木盆出来,木盆中除了羊肠外,还有一副羊肝。

掌柜道:“这些都给你,二十文钱。”

虞滢看向掌柜,掌柜抬着下巴,一副瞧不起人的态度,与食肆的陈掌柜和善的态度天差地别。

他绝对是收贵了。

虞滢道:“我只需要羊肠就好。”

虽然羊肝也是好东西,有护眼明目、补肝养血之效,可她不想做冤大头。

掌柜眉头挑了挑,说道:“羊肠十五文。”

虞滢:……

她脸上可是写了“傻子”而字?

默了一下,虞滢平静道:“掌柜的也莫要把我当成无知妇人,我是诚心要的,可掌柜不想卖给我,便也就罢了。”

虞滢拉上伏安,转身要走。

掌柜琢磨了一下,其他羊杂倒是好做菜卖出去,就这两样旁人都不怎么爱点,要是留着也是厨子带走的。

见人要走出去了,掌柜喊了她:“得了得了,十二文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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