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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彻本就没打算真在家休息一整日, 不过是听闻祖母身体不适才前往探望,收拾陈氏不过是顺便。

如今事情都处理完了,便要离府继续查案。

有一点他并没有骗陈氏, 舒嫔所中之毒确已找到,是在她指缝间发现的,毒药混着嫣红的指甲, 若不仔细很难发现。

应是宫人为她染色时加在了蔻丹之中,无色无味却有剧毒,只要知道她的饮食习惯, 让她不慎入口便十分的简单。

但能够将时间掐的这么准,让她在宴席上中毒, 而后以次来陷害他的,定是舒嫔的贴身婢女, 他故意放出话去, 说是找到了毒药, 实际是设了圈套,引那人去毁灭证据, 好当场将人拿下。

既是演戏自然是要演全套,包括陛下准他在府休养,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可没想到,他会在林梦秋那多耽误了许久, 等抽身离府时, 竟比计划要晚了半个时辰, 但他并不懊恼, 反而眼里是欢愉过后的满足。

“宫内情形如何。”

“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储秀宫的宫人悉数放回,侍卫也都撤走, 目前还未有动静。”

“皇子所呢。”

吴浩私藏的那方帕子的主人已经找到了,是二皇子沈敬宸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名叫兰湘。

兰湘是惠妃指给二皇子的贴身宫女,帕子既然是她的,那在背后帮助吴浩进京的人大概率便是沈敬宸。

沈敬宸的生母惠妃姓辛,原是朝中大族,曾出过数位内阁辅臣帝师乃至宰执,可极盛之下便会招来猜忌与仇视,到了先帝时期辛家早已颓败,这才会将家中嫡长女送入太子府为妾。

好在当今陛下是个念旧情的,登基后不仅封了辛氏为惠妃,还重新启用了辛家之人为官,如今惠妃的胞兄便在户部任尚书。

二皇子比太子小两岁,年十八,亲事还未定便一直没出宫开府,但他从小便勇武过人,十岁便被陛下送去军营历练,很得将士们的拥戴。

外加惠妃和辛家的支持,沈敬宸在朝中的声望很高,甚至很多人都在说,若是太子真的有一日没熬过去,离太子之位最近的人便是他。

相比之下,比他小一岁的三皇子沈敬瑜则低调的多,他的生母不过是个宫婢,因为陛下某次醉酒幸了一晚而后怀上了龙胎。

生下三皇子前连位份都没有,直到孩子落地才被抬了嫔位,却也一直不受宠,陛下甚至一年也想不起一回。

其实三皇子是所有兄弟中长得最像陛下的,可他学问不如太子,武艺不如二皇子,就连天真烂漫也不如四皇子。

平日也最为低调,整日笑眯眯的性子比面团还要软,很多时候连宫人都敢拿捏他。

但每每提及这几位堂兄弟,沈彻最为忌惮的还是这个不声不响的三皇子。

这次的案子查到这,结果不出所料却也最合常理,只有惠妃才能伸这么长的手,但幕后之人是谁还不急着下定论。

“鱼既已上钩,我们便去收网吧。”

那边收到了奖励的林梦秋,羞红着脸将沈彻送出了府,用过午膳后拿出了闲置两日的小簿子,开始重新记录。

沈彻在家时,她唯恐被抓个正着,别说是写了簿子连碰都不敢碰,这会他没人,正好将这几日的事给记录下来。

三月二十四日阴

最近的天气真是多变,早起时还是艳阳高照,没想到临至午后却黑了天,不知夫君外出可有带伞,等晚上定要记得让小厨房熬上姜汤,夫君夜里回来还能驱寒暖身。

昨夜好险,差点说漏了嘴,还好我反应快给圆过去了,不然以夫君的聪明才智肯定会发现我的秘密。

夫君不喜欢有人骗他,若是知道我骗了他定会雷霆大怒,或许小命难保,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待在他身边,就算以别人的身份,也想离他近一点。

下回一定要更小心,绝对不能再露馅了。

对了,昨日用先前学的方子为夫君泡了脚,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夫君脚上的红疹子变淡了,一定要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让红疹子都消失。

方才我看见陈氏的脸都吓紫了,她肯定是做了坏事心虚。

等我明儿就将库房钥匙和对牌都拿来,好好出一口恶气,看她没了管家权还怎么作威作福。

可惜现在还没有实证,不能直接惩治她,只能用这个法子吓吓她,希望她能长长记性,不要总是搞些歪门邪道。

还有,刚刚夫君的奖励好甜,比红糖麻糍还要,不知道明天做得好,还会不会有奖励呢。

林梦秋红着耳朵写下最后一句,有些心虚的环顾四周,确定屋内没人,才将发间夹着的海棠花取下,夹进了簿子里,海棠花期短,但她想把这一日永远留下。

今日的心事,是粉红色的。

*

林梦秋没有操办过春祭,对于管家驭人也没有很多的经验,但她觉得承认自己不会,并不是件丢人的事情。

她不仅请来了李管事,还找来了闲置在东小院的赵吴两位妈妈,向她们讨教关于这方面的学问。

李管事自然不用说,她早就看陈氏不爽,恨不得管家权早点回到世子手中。

至于赵吴两位妈妈一个是担心被林梦秋怀疑,另一个则是想要被重用,这会更是急着要表忠心,一个比一个说的起劲。

管家一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还在于用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府内管事分为三个派系,依附陈氏与效忠王府,以及中立只为自身利益者,这三类人中以中立者最多,世子妃以为这三类人该如何对待。”

李管事将府上所有管事列了名单,而后分成了三个阵营,颇有种三分天下之势,连带着林梦秋也被带动着严肃了起来。

“我以为,效忠王府之人,不管是谁当家都会做对王府有利之事,而其余不管是依附母亲还是中立者,皆可收服。”

“中立之人尚可收服,可依附夫人者恐怕不易。”

“梦媛没有驭人的经验,只能凭着自己的想法随意说,如有不对还请李管事指出。”

“世子妃请讲。”

“自古财帛动人心,若是动不了,那定是银子砸的还不够多。”

李管事:……?

“世子妃的想法倒是不无道理,但能如此轻易就为钱财动摇之人,岂不是也很容易再倒戈,这样的人如何能用敢信?”

林梦秋舔了舔下唇,记起方才她送沈彻出府时,两人所说的话。

她也向他讨教了该如何驭人,当时沈彻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

半眯着眼道:“为何要驭,听话的能干事的就留着,不听话的全赶走。”

林梦秋听到后的震撼不亚于此刻的李管事,她咽了咽口水怯生生的看着沈彻:“妾身头回当家,若是直接将人赶走,唯恐府中众人不服。”

没想到沈彻却勾了勾手指让她蹲下,林梦秋听话的半蹲下身子靠近,有些不懂这是要作何。

然后趁着她没反应过来,额头就被用力的弹了一下,而后便听他低沉的嗓音桀骜的道:“你的身后是我,何人敢不服?若有不服,让他来找我。”

林梦秋甚至连发红的额头都忘了捂,呆呆的看着意气风发的沈彻,有一瞬间以为那日救她的红衣少年回来了。

对了,她当时还傻傻的说了句什么来着,哦,她眨着很是天真的问他:“爷,那我这算是狐假虎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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