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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学徒离开师父后,出去也仅仅是摆个小吃食摊子养家糊口。

冬家的菜谱交给了岳为民,他才鲤鱼跃龙门,有了如今的成就,成为东来居大厨和掌柜,荣华富贵都有了,竟如此忘恩负义,在外面养起外室,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事儿可实在太恶心了些,闻蕴灵挥挥手,嫌晦气,“走,赶紧去米行看看,看过我们也回源宝镇了。”

石榴喔了声,也不会多嘴问什么,她对啥事儿都不关心,就在乎吃的。

从米行出来后,闻蕴灵上了马车,启程回源宝镇。

回去源宝镇的路上,闻蕴灵一直眉头紧皱,满心不舒服。

她如今也已经十七了,明年就该十八了,早到了说亲的年纪。

以前祖母祖父还想着或许她能进宫给新帝做妃子,她自己也有点想法,倒不是喜欢新帝,就是想往上爬,不想一辈子待在源宝镇做个庶民。

可这两年下来,她也算看清楚,进宫给新帝做妃子,并不明智,首先她的身份,太后都得防着她,宫里女人又多,她又没那个脑子,进去还不知斗不斗得过那些妃子,万一斗不过死在宫里就得不偿失,所以她也熄了想进宫的想法。

但嫁给其他普通的平民百姓,或者乡绅员外,她也有点不甘心,亲事方面也就一拖再拖。

又想着以后要是成了亲,遇见的是岳为民这样的男人,岂不是恶心。

真真是一点成亲的念头都没了。

闻蕴灵回到源宝镇后,本来想去来溪巷一趟,跟许沁玉说说这事儿,冬骞如今在许记做帮厨,万一他学会儿了,离开许记后,菜谱配方被岳为民给忽悠走……

那个岳为民既然都养了外室,还有了孩子,还是跟自己姓的孩子,肯定会有其他心思,到时候许记的招牌菜和冬家菜谱可别成了岳有为的招牌菜……

可想着许沁玉每次瞧见她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也不想去吃闭门羹。

再说了,东来居还有许沁玉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闻蕴灵最后还是回了闻家,但走到半路时,她又忍不住挑开帘子回头看了眼……

……

而饶州城的石井巷。

岳为民并不知自己被人瞧见还跟踪到了石井巷。

等进了宅子里,他见到自己跟柳娘的长子出来迎他,面上不自觉带了笑,见到长子喊他爹爹,他满心柔软,不像面对冬氏和他生育的三个孩子,哪怕次子跟了他的姓氏,可瞧见次子,他还是会想起自己不过是冬家的招婿,自己为冬家所带来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即便对次子,他也没有多少感情。

或许次子刚出生,他还未遇见柳娘时,他也满心欢喜,觉得次子跟了他的姓有了后,他为冬家做的这一切留给次子也行。

可遇见柳娘后,柳娘还为他生育了子女,他心里就只有柳娘和长子。

觉得这才是他的血脉,没有羞辱意味的血脉,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给她们。

现在柳娘又怀上了,他更加频繁的来饶州城。

柳娘是十几年前,他来饶州城品菜时认识的,每年饶州城都会举办厨艺探讨,品尝其他厨子的菜品,不过是厨子们自愿参加,那会儿柳娘才十五,路上时候遇见柳娘的舅母要把她卖去香满楼。

柳娘小时候父母就过世,余下她一人,在舅舅家的讨生活,现在柳娘大了,有几分姿色,舅母就起了心思。

柳娘一路哭喊,没人帮她。

还是岳为民看不下去,拦住柳娘同她舅母,得知事情缘由,痛骂柳娘舅母一顿。

那舅母还生气的说,“你都知道她干了什么事情不?就帮她出头?她勾引自己表姐的男人!不要脸。”

柳娘哭着求他,说是舅母冤枉她,她没勾引自己表姐夫,是表姐夫对她动手动脚的,没想到被舅母发现,舅母为了护住自己的女儿,就想把她卖了。

舅母气得对着柳娘破口大骂,骂她是狐媚子,既然喜欢勾引男子,干脆去香满楼做娼妇得了。

柳氏哭哭啼啼,岳为民觉得是妇人想要卖掉侄女找的借口,跟那妇人争执几句,然后把柳娘买了下来。

最后妇人收了银子,还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你也有三十了吧?想来已经成亲生子,小心被这狐媚子勾的家破人亡!”

岳为民当然不信,等妇人拿了银子离开,他也打算把卖身契还给柳娘,还给了她几两银子,让她自行离开。

柳娘却一直望着他哭,梨花带雨,求他帮自己,说她自己一个弱女子,也不知以后要何去何从,万一再给舅母知晓他把卖身契还给了自己,舅母一定还会继续把她卖掉的。

岳为民有些可怜柳氏,就只能先在饶州城租了个小院子给柳氏住着。

好在柳氏并不是饶州城的人,而是附近村上的,也不会被舅舅家发现。

柳氏就在饶州城住了下来。

岳为民心里也担心她一人在饶州城被欺负,经常来饶州城探望柳娘。

一来二去的,两人互生情绪,他也没瞒着柳娘,跟她说过自己的情况。

柳娘听完,很是心疼她,安慰他,说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冬氏不敬他,她一辈子敬重着他。

然后两人就苟且了。

这些年下来,岳为民也经常以各种理由来饶州城陪伴柳娘。

甚至每年快过年时,他都会以回家乡祭拜已经过世的父母为由,留在饶州城陪柳娘跟长子过年。

后来还给柳娘置办了二进宅子,一些商铺,请了个丫鬟婆子照顾她。

三人进到宅子里,长子同他们说了会儿话也下去,房间只余下岳为民和柳娘。

柳娘眉心轻蹙,伤心道:“老爷,你到底何时才能跟源宝镇的那边和离?不然纪哥儿一直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有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也不想他出生时别人喊他野种,哪怕我天天跟周围街坊领居说你要在外做营生,很少能回来,可大家看我的眼神还是不耻,都以为我是被人养在外头的外室,连纪哥儿都受了不少委屈。”

因为怕饶州城也有人认出他来,岳为民一直没在石井巷露过面,每次都是悄悄来,悄悄走。

岳为民道:“柳娘别哭了,本来打算这一两年就和离的,冬氏菜谱我已经研究透彻,即便没有冬氏菜谱,我也凭着自己研究的新菜谱开个酒楼,但冬骞近来去了一个小食肆里头跟着位小厨娘学艺,那小厨娘有点本事,手上有几道招牌菜同她的‘调料’配方是我想要的,若能拿到手,我的厨艺也会更进一步,所以等多两年,冬骞离开许记,把菜谱和‘调料’的配方交给我,我就会跟冬氏和离,到时候带着你远走高飞,去京城开酒楼,咱们赚的盆满钵满,让你跟纪哥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

冬骞告诉过他,许记食府的那个小厨娘愿意教他三年。

三年后就会放他离开。

所以现在冬骞也不愿把自己知道的许记食府的配方给他,他也只能再等;两年多,到时冬骞离开许记,自然就愿意把配方给他了。

“不就是个小厨娘做的吃食,还能比老爷做的好吃不成?”柳氏哭道,“老爷,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您快点和离,想名正言顺成为您的妻子,想要纪哥儿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野种。”

岳为民没法子,哄了柳娘半天,答应给她买那套几百两银子一套的头面,柳娘才笑了起来。

……

许沁玉不知闻蕴灵撞见岳为民那点子败坏德行的事,她这几日刚忙完,许记也放了年假。

昨儿晚上她才和食肆里头的大家伙提前吃了团圆饭,又给每人发了红封。

今年酒坊那边赚了有二万两银子,所以今年的红封她也给的多,每人给了二十两银子的红封。

冬骞也拿了一百两银子的红封,许沁玉觉得他帮了自己大忙,才让自己能清闲不少,腊月到现在腌了八百多条火腿。

冬骞这才知道原来师父对食肆的伙计们都如此好,一年都有二十多两银子的红封,难怪她们干活都如此起劲,一点二心都没有。

这一百两银红封他没拒绝,也拿了下了,平日师父给的工钱他都不愿意要的。

许记放了年假,许沁玉也回了来溪巷,她还跟四哥一块赶着炉车过去作坊那边取了十条火腿过来。

四哥前两日到的家,说是要过年了,商队也要休息,他今年也在家里过年,应该能过完正月十五。

这十条火腿,两条留着家里人吃,剩余八条许沁玉打算托其他商队带去京城里,给爹娘和娘家舅舅那边吃。

现在作坊里头已经挂满火腿,但能吃的就是去年腌的那一百条。

先去取了十条,还余九十条,开了春食肆里就能上一些火腿的新菜,但这批火腿她打算留三十条火腿,这样明年这三十条火腿便发酵两年,剩余这一年发酵条件好,说不定能达到生吃的标准,就能吃上生片火腿肉了。

生食的火腿称为肉中黄金的,把火腿表皮削去,火腿肉肥瘦相间,片下来的火腿肉薄如蝉翼,吃起来就是迷人的咸香和浓郁的肉香,瘦肉的部分鲜嫩,肥的部分也是不腻,吃起来满口生香。

许沁玉想到生火腿的味道,有点走神了。

两人刚回来溪巷,就见门前停了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