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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万万没想到下山一趟还能看到这种几年之内估计都不会倒掉的图片版黑历史,一时间也顾不上为食源地高兴了,只想飞奔回山上栖居。

然而回家也并不那么让人感到快乐。

最开始母亲不习惯她老往外面跑,只要距离稍微一拉远,呼唤的鸣叫声就会响彻山林;可是后来母亲习惯了她不在家的情况,乍一见她蹲在树枝上还愣了好几秒钟。

安澜由此体会到了大学生放假回家的感受。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有贴贴蹭蹭梳理羽毛的亲热待遇,中午可以挤在一根枝条上睡觉,傍晚觅食刨到好吃的虫子,母亲啄两下就会放开,把虫子留给她和其他几只小孔雀吃。

等到第四天,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这天母亲逮到了一只褐色的蝴蝶,安澜倒也不是想吃,只是有点好奇,所以第一时间凑近去看。结果喙尖还没碰到地面呢,脑壳上就被轻轻叨了一下。

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歪着脑袋的大孔雀。

到这里安澜还有点疑惑,但很快母亲就用咔哒声和往前拱的动作传达了自己的意思——这么大只鸟就不要再跟小孔雀抢食吃了。

冤枉啊!

当时安澜就觉得六月飞雪。

明明她从小就不吃鳞翅类昆虫的,而且这些小孔雀哪里还是“小”孔雀,一个个块头都比红原鸡大三圈,再过几个月说不定都能赶上成年绿孔雀了,根本不需要长辈刨食给它们吃。

大鸟和大猫一样,在有独立生存能力后做出分享食物的行为基本上不是为了供养,而是为了友善、亲近的情感表达。反正都是要表达,为什么只和小的表达,难道大的就不用表达了吗!

安澜虎视眈眈地盯着几个兄弟姐妹。

然而这些小孔雀基本上都是在她的羽翼底下长大的,平时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玩耍在一起,碰到危险时也习惯了跑到她和其他雌孔雀身后去寻求庇护,哪怕她把眼睛瞪出来都不会怕。

三只小的一拥而上,你啄一下,我啄一下,没几下就把可怜的蝴蝶给撕成了碎片,只剩下干巴巴的翅膀无人问津,鳞粉沾得到处都是。

其中一只小孔雀吃没吃到多少,喷嚏倒是打了好几个,委委屈屈地跑过来想要贴贴,结果因为块头太大了,差点撞得安澜眼冒金星。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它。

第五天,情况持续“恶化”。

这天从早上开始母亲就用很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安澜,吃完饭之后也一直歪着脑袋在看,一边看一边估量,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五天过去了她还待在领地核心区里。

中午下了会儿小雨,雨点打在身上有一丝丝凉意,安澜抖抖羽毛,不小心把一大堆水珠抖到了老母亲身上,大孔雀眼睛里立刻出现了非常拟人化的恼(嫌)怒(弃),好像她一下子就变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起来。

安澜:“……”

这日子已经没法过了。

难道是前端时间她活动得太有规律,以至于家里大大小小的孔雀们都习惯了这种规律,骤然打破后就会出现不适应的状况吗?

绝望的安澜只能去自己亲手搭起来的孔雀翎大鸟巢里寻找安慰,想到这只鸟巢是在两脚兽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建造完成的,而且还是猛禽样式的,肯定会成为专家们的头发毁灭者,她低落的心情才缓和不少。

在山上这一躲就是整整一个月。

夏天最热的时候慢慢过去,时间即将走到金秋时节,安澜再想躲也躲不住了,毕竟又到了孔雀家族一年一度下山“偷菜”的时候。

补饲点并没有被撤走,只是周围的鸟儿越来越多,偶尔还会有其他小动物来抢食,绿孔雀们大概认为山下是片更大的资源地,有利于在入冬前储存能量,于是今年仍然没有改变行程。

一个多月没看到绿孔雀的人类这下高兴了。

因为最靠近山林的田地已经被化作食源地,有保护动物出没这件事也在相关部门备过案,绿孔雀在山林边缘活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村民们还特地清了一遍田地,怕有垃圾碎片被误食。

安澜也很高兴。

她倒不是忘了黑历史照片这件事,而是觉得有那么多绿孔雀在这里,很快就会有其他家庭成员的黑历史照片取代她自己的黑历史照片,因此完全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开始放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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