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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她还是不大相信原主的落水是意外。

沈容点头:“嗯,妈,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现在也是个母亲,我得担负起母亲的责任,好好将豆豆抚养长大。”

说着,沈容托住豆豆的小屁股,把他抱了起来。

终于又找到了母亲,豆豆开心极了,小嘴吧唧一口,亲了一下沈容的脸:“妈妈,别走,妈妈,妈妈……”

“好,妈妈不走,陪着豆豆长大。”沈容用额头抵着他的小额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见母子俩相处得融洽,沈容的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了,沈母终于放心了一些,她期盼着一切都会好起来。

事情也如她盼望的那样,沈容自从落水被救回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她每天在家带着豆豆,洗衣做饭扫地做家务,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等父母、哥哥、嫂嫂干活回来,都有热饭热菜吃。她还把两个侄儿侄女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有空的时候就教豆豆说话,教两个大一点的孩子数数、背诗,同时,等晚上孩子们都睡了,她还天天挑灯夜读。

这种改变,不光沈家父母哥哥意外,就连两个嫂子也诧异极了。其实她们是不大喜欢这个被全家人都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子的,因为她比较娇气,家里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哪怕是自己男人挣回来的,时间长了,谁能高兴得起来?

不过现在的小姑子懂得谦让三个孩子了,而且天天帮着家里做事,让她们不至于干完了地里的活,回家还要做家务,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连歇脚的功夫都没有。

因而两个嫂子对沈容的态度也和蔼了许多,尤其是见她是真的对两个侄子侄女好,嫂子们就更高兴了。沈家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好,唯一让人闹不明白的就是,小学未毕业的沈容竟然捧起了书本,大家一开始都以为,她可能也就几天热度,过完这一阵就好了。

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她把从邻村一个老师那里借来的高中课本看完了,然后还拿出攒了许久的私房钱,又去县里买了教辅资料回来,没日没夜的看书,写写画画。这可不像只是玩玩而已。

每天沈母去她房里都能看到好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沈家文化水平都不高,也就认识一些汉字,能读书看报的水平,要是遇到稍微深奥一点的词汇或者笔画复杂一些的字,他们就认不出来了。

因而沈母也看不出来这纸上写的究竟是什么,不过她倒是看出了一点,她家闺女的字比她爹都写得好看。

沈母拿了一张纸拍在沈父面前:“你们说写字有多难多难的,看看,你们爷三写得都不如阿容。”

沈父接过纸一看,也是大为惊讶:“这真是阿容写的?你没搞错?”

这字像是练过,规整得像是字帖上的字,就连村小的王校长也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不,依他说,全村的字都没有他闺女的好看。

这话,沈父还真不是吹牛的。他是村支书,以前要记工分,发粮食,要签名,因而几乎见过村子里所有大老爷们写的字。

见沈父都这么意外,沈母高兴地扬起了嘴角:“这还能有假,她写完要扔掉的,我捡了一张过来给你看看。老头子,你看得懂上面写了什么吗?”

沈父脸红,他这个村支书还真看不出来。他把纸递给在磨刀的大儿子:“这上面的认识吗?”

沈老大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好像是数学公式。”

沈父摁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亏你上完了初中,连你妹妹写的是什么都认不出来。”

沈老大很委屈,他爸不也没认出来才问他的吗?不过他转眼又高兴了:“阿容真厉害。”

这倒是,沈父听了很高兴,全然忘记了全家就没一个人看得懂女儿到底写了什么这件事。

沈母瞅了两人一眼,朝纸张努了努嘴:“你们说,阿容天天晚上不睡觉,写这玩意儿干什么?”

是啊,她天天在家里读书干什么?她小学都没毕业,看书有什么用?难道还想重新去考初中?

这可难住了沈父,他焦躁地拿出烟叶裹了一支土烟抽了起来:“阿容这么大的年纪了,再回去读初中也不合适啊,要不咱们还是劝劝她,让她别这么拼命卖力了。”

“我听说小妹借的都是高中的课本和习题,上初中不用看这些,我看她是想去参加高考。”一直没出声的沈老二放出一记大雷。

沈父沈母沈老大都惊呆了:“你开什么玩笑?小妹只念完了小学,现在大学多难考啊,隔壁村的那个严华都考了五次了,还没考上呢!”

这个年代,大学还没扩招,高考的录取率非常低。相应的学历的含金量也非常高,别说考上大学了,就是考上中专、中师,一毕业就是国家干部和老师,吃国家粮,是人人艳羡的对象。不光农村人,就是城里没有工作的人也非常羡慕。所以有不少人反复复读,甚至复读十年八年的也有,就是为了考上大学。但凡哪个村子里有考上大学的人,那都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

所以谁也不相信,沈容这样一个小学才毕业的人,复习半年就能考上大学。

“她该不会是为了跟柯兴言那东西赌一口气吧?”沈母愁眉苦脸地说道。

三个大男人没有说话,他们也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柯兴言参加了两次高考都没考上,沈容从城里回来后,身体一好就拾起了书本,这不是赌气是什么?

可是多少正儿八经的高中生都考不上大学。他们实在不看好沈容。

沉默了许久,沈父对沈母说:“你有空劝劝阿容,就当柯兴言死了,别再跟那东西置气了,不值得……算了,别提了,免得戳中了她的伤心事。这样吧,你去探探刘三婶的口风,看能不能给阿容安排个相亲对象。”

沈父想的是,也许重新找个知冷知热,对女儿好的女婿,也许闺女就能放下柯兴言,好好过日子了。

沈母叹了口气:“我问问吧。”

在保守的乡下,她家阿容这种情况,能说什么好的大小伙子?如果让阿容去给别人当后妈,她又怕女儿和外孙受委屈。

沈父也知道这一点,闷了一会儿又说:“只要人品好,对阿容好,做事勤快,就是孤儿,家里什么都没有也行,咱们在旁边给阿容盖一栋房子。”

沈老大和沈老二也说:“爸这办法好,以后小妹嫁出去跟没嫁出去没差别,咱们也不怕她和豆豆受委屈了。”

于是,在沈容正沉浸在高考刷题中时,她的终身大事已经悄悄提上了日程。

沈母去找了村子里的媒婆刘三婶,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刘三婶满口答应,一定要给沈容找一个强壮、勤快、长得也好看的后生。

她吹得天花乱坠,把沈母也说得眉开眼笑,仿佛好女婿就在眼前招手了。

到了五月,天气热起来的时候,沈容一大早就被两个嫂子拉起来,换了一身新衣服。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们:“嫂嫂,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原主家虽然在村里算不错的了,但因为家里人多,每年也就过年或者生日的时候偶尔做一身新衣服。这不年不节的,有新衣服穿,而且全家都只有她一个人有新衣服,太奇怪了。

二嫂还把自己非常宝贝的百雀羚拿了过来,对沈容说:“这个很香的,你抹一点在脸上。”

沈容:……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沈容看着两位嫂子。

沈大嫂见她起了疑,想着一会儿人就要到了,也不再瞒她:“刘三婶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听说小伙子长得很周正,手脚也勤快,一会儿就要来了,你见见吧,看看中不中意。”

沈容把百雀羚放在了桌上:“我去跟妈说,相亲取消,我现在没空想这个,再过两个月就要考试了,等我考试完以后再说吧。”

等考试完,录取通知书到了,她就要进城上学了,还相什么亲啊,沈父沈母也不会让她相亲结婚了。

沈二嫂拉住了她:“不行,今天人都要来了,总不能把人赶回去。你就见见吧,相亲而已,相不中就算了。”

也是,这时候再说取消,沈父沈母也难做人。

沈容只好答应。

等到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刘三婶就带了一个年轻小伙子进来。这小伙子一米七出头的个子,五官端正,皮肤因为常年在地里劳作,很黑。而且他很羞涩,坐在堂屋里,偷看沈容被沈容发现,他耳根就发红了。

沈容瞧了倍觉有趣,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有的还真是单纯得可爱。

乡下人保守,相亲也就是媒人带着一方去另一方家里,让男女双方见个面而已,话都说不上两句,更别提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