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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疏月笑弯了眼睛,也拿目光去试他:“真要脱吗?”

皇帝绷着下巴假装看折子,心里稀里哗啦地打鼓,就是不出声。

王疏月也没有办法只得抬手去解扣子。

那人的影子被外面的春光映在皇帝身后的绸屏上,春来日喧,耳边鸟鸣嘹亮,真是牵情啊。

将才端进来清春燥热的麦冬茶已经凉透了,皇帝却端起来一口干了。他侧着身子,眼风扫王疏月的一只手。

袖口小,贴着她白若霜雪的手腕,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精致的暗花。

她真的听话把脱掉了外面氅衣,春裳薄,除了外氅就只剩中衣了。

皇帝忙把眼光收回来,抬头摁了摁额角。今日为她干的糊涂事还真不少。但这却真是前朝案牍之劳的调剂,这会儿子她站在面前,一副准备侍寝的坦然模样,皇帝脑中拼命守着底线,一时之间,把什么费神费思的政事都挤了出去。

“您一会儿要让妾这么出去吗?”

“出去什么,你给朕过来。”

说完,拉起他的手,让她侧坐在榻边。顺手把一张薄毯拽过了过来。

脱都脱了,再让她穿上就是真是打脸了,但她身子弱,这么将就着,估摸着信期又得疼死她。皇帝昨日问了内务府一嘴,王疏月的信期,那可把内务府给惊死了。从来只有他们在备牌子的时候报的,还从没见过皇帝主动问起哪位主儿的日子。

知道王疏月还有几日就要遭罪,皇帝不想给她添苦。好在皇帝平时有歇午后的习惯,张得通会备一张薄毯子,这会儿将好用来裹她。

“你今儿都别出去了。朕要看折子。你……”

他指了指对面条桌上的几本书。“你自个去那儿找书看,不要乱动,也别给朕出声,否则朕把你撵出去。”

王疏月裹着薄毯子坐在他身旁。

“主子。”

“干什么。”

“您就不能对奴才好些。”

皇帝的额头上莫名奇妙地鼓起了一根青色筋。

“哦,朕对你不好,朕对你不好朕把周明按在你宫……”

要了命了,实话一出口,就彻底破功。

皇帝扬起那本无关紧要请安折子,真恨不得敲在她王疏月的脑袋上。

她忙在榻上改跪姿把身子伏在皇帝盘起腿旁。

皇帝翻了个白眼:“你跪着做什么,坐好,朕恼的是这本折子。”说完,扯了一半毯子遮住了她露出来的肩。

“你将听朕说什么了。”

“您恼上折子的人。”

“这就对了,自己找书看吧。”

说完,他一本正经地把那本折子上的请安文字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好容易把脸上的赧压了下去。

王疏月裹着毯子去找书。

皇帝的书摞地并不整齐,有些摊开来,有些散放着,她随意拿了两本本,将剩下的自习罗齐整了。

这大概是王疏月入宫以来最放松的一日。皇帝在榻上看折子。偶尔动几笔朱批。

看起来复的是些无关紧要的折子。王疏月时不时地替他研朱砂,照看着他手边的那盏茶。闲时就靠在他身边,翻他看过的书。

皇帝翻过的书,其上都有密密麻麻红批。

比如此时王疏月手上的这一本《素心堂文集》。这是前明一位文人私集,王疏月查了一眼刻本,见是长洲的流云书舍的刻印的。这种地方上的刻本能够传上皇帝的书桌,实是不易。王疏月陪着皇帝这么久,发现皇帝倒是真喜欢看这些前明文人的私集。且会翻来覆去地看,其上的批注深深浅浅,一看就不一年写就的。

王疏月抬起书来,对照着皇帝的批注,慢读细看,不甚解处到真能从皇帝的批注上看出些心得。两个人处在西稍间这间不大的屋子里,麦冬茶散着白烟,窗外的叶影,杏花影,零星地落在地上,屋子里焚的香已经烧尽了,尾韵悠长。

王疏月渐起了困意。

头不自觉地靠向了皇帝的肩。

皇帝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又放肆。”

“王疏月将书扣在腿上。

“奴才腰有些疼,您容奴才靠一会儿,等下起来给您添茶。”

皇帝想着自己什么都没做,她到闹上腰疼了。

虽这么想,却又见她脸色是不怎么好。便放了笔问道:“怎么了。”

“许是这一个月的月信要提前了。”

说着,她借着他的肩膀撑着头,将腰顶得高些,反手要去揉按。

谁知皇帝却按住了她的手。

“别乱按。”

“按都按不得呀。”

“周明说了,穴位不能乱按。”

说着,他将自个面前放折子的炕桌移到了旁侧。弯腰把自己将才靠着的那块软枕挪到了自己盘起的腿上。

“坐朕前面来,靠着朕。”

这样坐就等于是靠在了皇帝的怀里。腰部刚好抵着那块软枕,十分舒服。毯子并不厚,皇帝身体的温度透过来,暖着王疏月的脊背。他莽撞的情欲好像也压退了回去,此时只剩下身为帝王的男人对一个女人,难得的迁就。

“奴才这样坐着,您还怎么看折子。”

“无妨,朕已经看完了。”

“那……”

“白日宣回淫如何,趁着你还有身子。”

他一言逼得她从额头红到脖颈,还要强道:“奴才不敢,那是要受主子娘娘板子的。”

皇帝在她头上笑出了声:“怕什么,打完了,朕让他们把你抬过来,有朕给你上药,保证不让你难为情。”

王疏月撑起身子道:“您不是说真的吧。”

皇帝一把把她摁了回去。

“你犯什么糊涂。”

说完,扬起书:“好了,还早,靠着朕睡半个时辰。”

说完,皇帝顺手把她放在膝上的书捡了起来,单手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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