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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有此请求,王疏月到并不意外。

“那……主子您是怎么想的。”

“她的确从来没有求过朕,朕这一回该应她。再有,王疏月,的朕长你近十岁,大阿哥跟着你也好。若有一日,朕不在了,恒卓就是你的倚靠。朕吧,以前对你不太好,这一回算朕补偿你。”

“不不,不是补偿,是恩赐。主子,我也近二十了,虽常常嘴上说着不在意孩子,但也万分想在这个世上结一段母子的缘分。”

皇帝道:“你说恩赐就恩赐。总之,等成妃大殓过后,朕来和皇额娘说,你就别开口了。在翊坤宫等朕的意思。”

说完就着半冷鱼汤两三口吞掉了碗中的饭。

“起来吧。朕很久没让你跪着了,看不习惯。”

他一面说一面向她伸出手。“起来去传水,朕要洗手。”

“好。”

她应着声,借着他的手站起身来。

皇帝刚想要松手,却又被她一把握住。

“怎么了?”

“后日大殓您去吗?”

“不去,松手。”

“前尘往事,哪有不需要告别的。”

皇帝一怔。

前尘往事须有相别。其实皇帝也觉得,有没有情,有没有亏欠,彼此都该在阴阳之间做个仪式上的了断。

也是。

除了她王疏月,此间,谁还敢猜他到这一步。

那夜王疏月没有歇在养心殿。

回至翊坤宫的时候金翘正坐在灯下一面做女红,一面等着她。

见她回来,便出去替她传水进来,服侍王疏月盥洗。胰子洗下脂粉,浮在盆中,王疏月望着浮脂出神。

“主儿怎么了。”

“哦,没怎么,就是在想之后的事。”

金翘端来了一盆新水,里头浸腊梅花。

“泡了手再睡吧。”

王疏月点了点头。将手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放在妆案上,谁知却冷不防被她的袖子从边沿上拂扫了下来。“啪”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王疏月吓了一跳,金翘蹲下身去替她收拾。

“主儿是跟皇上说了大阿哥的事吗?”

“嗯。”

“皇上一定应了主儿。”

“是啊,可就是不知道,大殓过后太后娘娘会如何。”

金翘将那几块碎玉捡起来。用自己绢子托着,放在妆奁旁。

虽然他们都不想把这不知情的死物附会上什么不好的预兆,但这分明反应出了王疏月此时的心绪。

金翘轻声问道:“主儿,您心里不安啊。”

王疏月将头上簪子拆下来,发髻便散垂下来。

她望向镜中道:

“以前,我不太想皇上为了我去违逆太后的意思,但这一次,就连我在想,争不了也得去争一争。”

金翘点头:“奴才明白,您是真心为小主子和万岁爷好。”

王疏月低头看向她:“想不到你竟是个能说心里话的人。”

“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也是真心为主子好。主儿,您累了一日了,明日还要去永和宫守着,安置吧。”

大抵谁都没有睡好的冬至之夜。

王疏月的九九消寒图也终究没能在冬至这一日画好。

成妃丧仪按照贵妃的仪制入了大殓。

大殓日皇帝至永和宫亲视,至皇后以下嫔妃皆在灵前跪哭。大阿哥穿孝跪在最前面,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额娘的金棺,眼睛里已经哭得没有眼泪了。看见王疏月,也不亲近,也不似从前那样唤她,只是牵着身旁嬷嬷的手,往边上走。

那日下很大雪,大阿哥穿着一身厚重的素孝,几乎要被压进雪地里不得翻身。

那样的恒卓王疏月还是第一次看到。

永和宫这边,因着在年关,皇帝又没有大办的意思,因此大殓毕后后没有在永和宫停放几日,便移了灵。

皇帝在移灵的第二日去见了太后。令皇帝和王疏月都有些生疑的是,太后并没有严词申斥皇帝,只是淡地说了一句:“皇帝也听听恒卓自个怎么想吧。哀家老了,管不清明了。”

这日午时。

皇帝在南书房散了政议。

命人召大阿哥和王疏月去养心殿。

雪大得迷人眼睛。王疏月没有乘辇,裹着一件大毛的氅子,与金翘一道往养心殿走。

刚走到养心殿正门,却见何庆一脸焦黄地站在门口,见王疏月过来,忙迎上来道:”哎哟,和主儿,你且先站一站,万岁爷在气头上,奴才使人啊,进去替您问一嘴儿张公公。”

王疏月朝里面看去,见站班的太监们个个秉着呼吸,背也顶得笔直。

“怎么了。大阿哥在里面吗?”

何庆道:“可不是在啊。哎哟,也不知道大阿哥怎么惹万岁爷生气。这会儿被罚在雪地里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