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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你母亲葬……在什么地方。”

“家人扶灵去了南方。汉人讲‘落叶归根”嘛,我们王家祖籍在长州,以后,除了我,家人们的灵柩都是要送回长洲去的,葬在茂青山下。您应该不知道,我们王家在长州除了一座卧云精舍,还有一座杏花园,就在茂青山麓上。”

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有趣儿的事,竟掩唇笑出声来。

皇帝小心地把自己的书从她的手肘子下面抽出来,一面道:“你笑什么。”

“想起了以前母亲说过的话。我记得的父亲当年逼着兄长考取功名,兄长挑灯苦读,十分辛苦,母亲见兄长实在艰难,曾跟父亲说过,若是兄长不能进士及第,就让他回来守着咱们杏花园子。只是可惜,兄长和父亲的志向是一样的,不然,如今也该是个素杖香挑杏儿花的方外仙。”

听她说完这一席话,皇帝也笑了一声。

“您又笑什么。”

皇帝随手将书放倒茶案上,“没什么,朕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和王定清都不像王授文了。你们王家……呵呵,有些意思,当父亲逼着女儿去修书楼,母亲却想儿子去守杏花园。最后,没一个功德圆满。”

“我很圆满啊。”

她说着,轻轻握住了他正放书的手。

“除了您,谁敢说我不圆满。”

皇帝怔了怔。

是啊,除了他,谁敢说王疏月不圆满。

可是,他偏就觉得她这一辈子,终究还是少了一样福气。

尽管他身为皇帝,也赐不了的福气。

“起来。”

“好。”

这边皇帝刚扶着王疏月站起来,便见何庆进来道:“万岁爷,周太医来了,给您看伤。”

张得通道:“怎得这么慢。”

何庆看向王疏月,小心道:“今儿是周太医给贵主儿请平安脉的日子,周太医一大早就去翊坤宫里候着了,谁知道贵主儿来了万岁爷这里,奴才们去日精门上找了一圈以后没找着太医,这才折腾大发了。”

“行了,传进来。”

说完,握住王疏月的手,“走,过去坐。”

***

周明走进来,见王疏月也在,忙一并请了安,方起来去看皇帝头上的那道口子,口子割得不深,血也已经凝住了,张得通等人见没多大妨碍,也都放了心,在旁伺候着上完了药,正要送周明出去。却听皇帝道:“不是说今日要给皇贵妃请平安脉吗?在朕这里请吧。朕有些日子没听你背你那几本石头书了。今儿闲,听听。”

周明额头冒汗,行医这么多年,他最怕的就是在皇帝面前给王疏月诊脉。其实,单是王疏月在倒没什么,这些年,除了看顾皇后的龙胎之外,他一直照顾着王疏月的身子,他其实看得出来,在子嗣缘分上,王疏月并没有多大的执念,可皇帝……却好像不一样。每回看着他诊完脉,都要仔仔细细地听他析一遍病理,不明处甚至还要纠缠。每一回都折腾他三魂七魄不定。生怕说错一句,就要丢脑袋。

何庆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却也不敢说什么。

周明摸了摸自己被汗水浸着的脖子,映着头皮从新在王疏月身边跪下来,取出腕枕放下,伏身道:“请贵主儿的手。”

王疏月眼见周明的汗水湿了领口子,犹豫着对皇帝道:“要不……我回去……”

“有什么不能当着朕的面说的。”

皇帝不松口,周明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王疏月也没了法子,只好抬手褪下手上玉镯子,将手腕靠了上去。

周明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心惊胆战地掐脉。

谁知,刚搭上手去,眼皮子忍不住跳了一下,他都来不及去细想这脉像是什么。

左眼跳灾,又眼跳财,他赶忙分辨左右,心里不觉激动起来。

这才凝神又细细诊了一回。

喜上眉稍来,一时之间大有把这么些年的浊气全部吐空的欲望。松开搭脉的手,起身退了一步,重新跪下像皇帝行了一个叩拜的大礼。

“皇上,贵主儿,大喜啊大喜啊!”

何庆和张得通是听惯了这些太医院的套话的,猛地在王疏月这里听见,明知是什么喜,却有些不敢相信。

王疏月手指一颤。

皇帝却已经站了起来:“什么喜,说清楚!”

“是是,万岁爷,您皇恩浩荡,恩泽广大……”

“谁要听你说这些!”

“啊,是,贵主儿遇喜了,只是,才一月余。胎像还不稳,臣这就去给贵主儿写安胎儿调理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