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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秦秋婉觉得好不了, 就是那边胡家人,也觉得胡扬风这一次难好。

胡老太太醒过来,看到孙儿那两个手指头, 难受得捂住了胸口, 还哑了声,试了好几次才开口问:“大夫怎么还没到? ”

之前胡扬风受伤时大夫就来得挺快,今日也一样,只是一家人都挺担忧, 每一息都是煎熬, 所以才觉大夫来得特别慢。

大夫是被丫鬟拽过来的,累得气喘吁吁,进门后抹一把汗, 然后看清楚了床上人的手,再想到伤者的身份, 急忙往后退。

“我治不了, 你们另请高明。”

这不只是治伤, 而是关乎着一个官员的仕途。他只是一个小大夫,这么重的压力, 他承受不起, 也不想掺和进此事。

听到这话, 一家人都没勉强,胡母将人好生送走,还不忘给上一个红封让其封口,又嘱咐丫鬟去城内最大的医馆接人。

到了此刻, 所花费的银子倒是其次了。

小半个时辰后,满头华发的老大夫被送到了院子里。这一次去请大夫的人比较靠谱,请的是专门治各种骨伤的。饶是老大夫见多识广, 看到这样的伤,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伤成这样?”

胡母面露不忿,依本心来说,她真的想把儿媳做的这些事公诸于众。

但是,方才那个大夫唯恐避之不及的情也提醒了她,一般大夫可能治不好儿子的手。但宫里的太医就不一定了。

所以,她半天没说话,心里其实在估摸着说动安定侯府帮着请人的可能。

想让安定侯府出手,就不能把儿媳给得罪了。虽说把人伤成这样,确实让人生气,可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大夫一脸严肃:“若是没记错,大人是前年的新科状元 ,这手应该尤为紧要。”

胡扬风痛得昏昏沉沉,咬牙点了点头:“请大夫务必多费心,诊费不是问题。”

大夫皱着眉:“我不能保证能恢复以往的力道,你这……要不另请高明?”

最高明的大夫都在此处了,还要到哪里去请?

胡扬风虽早有预料,可真正听到大夫这么说,还是哽得难受:“实在太疼,您先治吧。”

谁都看得出来,大夫动作上很小心。可胡扬风还是痛晕了过去。

胡母看得直掉眼泪。

胡扬雪哭都不敢哭,用帕子塞到嘴里,眼泪不停地流。

老太太一直捂着胸口,格外难受,胡父也很紧张,这期间不停的问边上的药童诸如“以前大夫有没有碰到过这种伤?后来有没有留下暗疾?”之类的话。

尤其是后一句,问得最多。

治病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就能治好,更何况还是断骨之伤。这接骨之事,不止要看大夫的手艺,也要看伤者本人的痊愈的情形。

“胡大人还年轻,骨头长得快,比那些年老的人要好治一点。”

听到这一句,胡家人松了口气。

却又听药童道:“断骨痊愈最快的是孩童,有些腿骨伤得严重的,哪怕瘸了长大之后也不明显。”

胡家人:“……”

问得越多,越是担忧。干脆就不开口了,只紧张地盯着大夫的手。

两刻钟后,胡扬风的手被包扎好,像个棒槌似的。他本人早已晕过去,还是痛得直冒冷汗。

送大夫离开时,胡母亲自前去,除了诊费和药费之外,又包了特别大的红封,足足三十两,几乎用完了儿子考中状元之后攒下的所有私房。

“大夫,我儿这伤,还请大夫口下留情。”

大夫颔首:“您放心,身为大夫,绝不会私自将病人的病情外传。”话是这么说,接红封的手却稳稳当当。

胡母有些心疼,却只是一瞬。她很快奔回了房中:“秋婉,我有话跟你说。”

秦秋婉颔首。

“你跟扬风之间闹别扭弄伤了他,下手确实重了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回去找你爹帮我们请个太医。你也看到了,他的手伤得这么重,如果不好好治,很可能会落下暗疾,到时候这仕途也就到头了。”

“你们家骗婚的事还没说清楚呢。”秦秋婉强调:“骗我感情银子,我还没找你们算账。论起来,我们两家是仇人,我凭什么要帮他?”

扶老太太只觉得头疼,强打起精,苦口婆心地劝:“秋婉,以前的事是我们不对,可你们已经是夫妻,得互相扶持。你要是介意安宁,回头我就把人送回乡下,一辈子都不会再到你面前来。”

她叹口气:“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看过的事情很多。这男人啊,就没有老实的。扬风和安宁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跟你成亲之后,从来也没在外头乱来过。我把安宁送走,日后就你们小夫妻俩甜甜美美过日子。要是做不到,我这条老命给你!”

“我不要你的命,也要不起。”秦秋婉转身出门:“至于太医,我不会帮请。”

胡扬风伤势这样凶险,见不到太医,这辈子就完了。胡母又急又气:“谋杀亲夫会入罪!你就不怕我报官吗?”

“报啊!”秦秋婉一本正经:“还是那句话,我又没拦着你。说实话,你想帮他讨公道,我还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呢。”

事情又绕回了原点。

气氛凝滞,秦秋婉没有留下来与他们大眼瞪小眼,抬步就走。

她一走,胡家人再不掩饰自己的怒气,老太太恨恨将桌上的茶具一挥,胡母气得踹了一脚椅子。

胡父叹口气:“这事情瞒不了多久,还是得赶紧想解决之法。这样吧,我先去打听一下这京城内外擅长治骨伤的大夫,正经大夫不行,咱们就找偏方,无论如何,一定得把他的手治好。”

看到他,胡母又想起来一件事:“你外头那个妖精怎么处置?”

胡老太太沉默了下:“既然有了身孕,那就先把孩子生下再说,你要是不喜,回头咱们就留下孩子,由你亲自养大,长大了也是一个助力。”

胡母憋气:“让我养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不干!”

“孩子都有了,你说怎么办?”胡老太太强调:“孩子既然来了,那就是好事,你可不能说些不要的话。”

胡母:“……”

看这架势,孩子是一定要生了?

胡父心底里已经有了再做父亲的准备,可从没想过不要孩子,道:“扬风手受伤……”

胡母突然就疯了:“他伤了你就要另生孩子,他若是死了,你是不是要休了我另娶?”

胡家人可以劝她留下这个孩子,什么理由都行,但绝不能是因为儿子已废,需要培养一个。

老太太皱了皱眉:“这还在商量,你别这么激动。”

胡母只觉得寒心。

这么多年的付出,却抵不过别人肚子里的一块肉。她是又急又气,却又无奈。

*

胡扬风受了鞭伤的事瞒不住,还是传了出去,亲戚友人上门探望,饶是胡母极力掩饰,每次都将儿子的手放在被子里,却还是被外人得知他的手受了伤。

对于此,胡家上下都说只是点轻伤,养养就好。

至于胡扬风是如何受的鞭伤,是否牵扯了恩怨,也有许多人关心。胡母则说是他规劝父亲喝酒,被喝了酒的父亲被家法教训了。

“只是一点小误会,都已说清楚了。”

外人并不会太在意胡扬风受伤的缘由,见说得合情合理,便也不再追根究底。

从胡扬风落水之后,近一个月以来,他大半的时候都在床上养伤,被送到外面的孙安宁始终见不到他的人,哪怕有下人前去探望,她也越来越不安。

都说见面三分情,这面都不见,日子久了,胡扬风肯定会将她抛诸脑后。

孙安宁这几年过得很委屈,在人前从不敢越距一步,就怕被表嫂看出来。如今她被撵出府外,哪怕秦秋婉没有直说,她心里也隐隐猜到是自己和表哥的事儿被其发现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胡家人对这个候府嫡女的看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心里装着别人……秦秋婉很可能因此不让他们二人再来往。

而这些日子胡扬风始终不露面,也佐证了这一点。

至于下人说的胡扬风受伤下不了床,孙安宁不太信。如果他心里真的有她,就算见不了面,送东西也成啊!哪怕只是一盘点心呢,也能表明他的她的情意啊。

可从她搬出来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若不是还有下人上门,她真的会以为这些年的经历都是一场梦。

他不肯来,她就亲自去见。

刚好下人来送米面的下人说他又受了伤,看下人眼闪躲。孙安宁认为,这可能是假的。

反正她也想去见面,是真是假一瞧便知。理由都是现成的,她担忧他嘛。

孙安宁对着下人又求又劝,还给了不少好处,并表示她只是换上丫鬟的衣衫去瞧上一眼,绝不会做多余的事。若是看到秦秋婉,她会主动避开……承诺了许多,又有重金相请,下人到底答应了下来。

*

对于孙安宁忍不住上门探望胡扬风这件事,秦秋婉一早就猜到了。

像孙安宁这样长期借居在别人家的女子,没有丝毫谋生的手段。又与胡扬风多年感情,说不准两人已经私定终身。直白点说,胡扬风算是她能嫁到的最好人选,没有之一。

所以,找上门不过是时间问题。

孙安宁到时,胡母也在,看到她出现,胡母简直深痛恶绝。

儿子儿媳之间本来好好的,就是因为她才弄到如今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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