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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琼花晚梁夏几日出发, 才离开京城没多久,就收编了一群失去田地的山匪。

处理完这些一路南下都没遇到什么事情,直到来?到江南地界暂住在一处驿站里才发现不对劲。

该驿站像是才没人居住, 没有驿卒, 连驿丞都没有, 而梁夏她们留下的记号, 只到此处, 再往前就没了。

她让人前后检查了一遍, 在竹林不远处发现了几座新坟,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线索。

“找艾草的记号。”

出发前她们就定好了, 如果见不?到报春的记号, 那就找艾草留下的线索。

她们不?走官道, 改从小路出发,路程倒是近了不?少。

如今一路来?到江州地界, 前行的骑兵回来?禀报,“回将?军, 离江州州城十里地处, 有军队安营扎寨。”

军队?莫说?江州地界, 就是整个江南, 都不?该有这么大规模的军队。

地方?上没有朝廷旨意私自屯的兵, 统称为,匪。

沈琼花骑在马上双手?握着?缰绳,眯起?眼睛看天。

今日阴沉却?无雨。

骑兵也跟着?仰头看, “将?军您看什么呢?”

沈琼花道:“看烟花。”

骑兵纳闷,“这不?年?不?节的, 哪里有人放烟花。”

她话音刚落,一朵金黄色的烟花就拖着?尾巴从江州州城内窜起?。在阴沉的天空中高高升起?, 绽放的光芒竟映亮半个天空,然后变成金雨落下。

这烟花,出自陈妤果之手?,很好辨认,因为烟花炸开的时候,天空中会出现一个短暂又巨大的亮金色“夏”字。

这是陈妤果对自家小姐妹的爱。

沈琼花眼里映着?金色烟花,抬起?手?示意身后大军,“前进,若遇抵抗,格杀勿论?。若遇投诚者,捆住不?杀。”

“是!”

剿匪时刻到了。

而此时九号刚买了一个枕头返回江州州府衙门。

从她出门起?,身后就跟了一群尾巴。从她进了店铺出了店铺再到州府门口,这群人才慢慢露出身影,明晃晃的站在了她面前。

九号低头,将?装枕头的包袱背在身后,带子在胸前打了个结。

“你就是那个高手??”有人笑了,“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罢了,就算再厉害又如何呢。”

是啊,九号不?过是个头发发尾枯黄的小丫头,个子不?高,神色恹恹,能有什么好怕的。

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被一群人围住,九号站在中间动都不?动。

她仰头看天。

今日的天色像极了她所在世界的天色,阴沉无光,长年?累月见不?到真正的太阳。

她出任务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天气。

可能是形成了肌肉习惯跟心理习惯,每每这个时候,她的嗜杀之心就开始隐隐作祟。

尤其是面对一群拦路的杂碎。

金色烟花在头顶绽开,九号脸上忽然露出轻松笑意,她活动拳脚,对上这群死?不?足惜的山匪们,轻声道:

“来?啊,让我碾碎你们。”

她身形鬼魅,不?动如枯木,动起?来?的时候像是一道灰色残影,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整场猎杀下来?,几乎寂静无声,都听不?到半分惨叫跟哀嚎人就已经躺下了。

她衣袂如枯蝶飘下,灰色布鞋碾着?尸体一步步往前,去找藏在暗处的老鼠。

兴奋,说?不?出的兴奋。

她浑身毛孔都舒舒服服的张开,叫嚣着?此时猎杀的畅快。

艾草全?程跟着?九号,见她虽嗜杀却?没有失控,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等所有老鼠全?被捉到之后,九号才从怀里掏出一条绣着?“夏”字的白色巾帕,将?自己的手?指擦干净,随后收好帕子解开胸口包袱,拎在手?里朝府中走去。

府里也不?太平。

刘从文留在后院里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李静这个神女。

如果有可能,谁不?想?自己当皇帝啊。

李夫郎早早就守在女儿的房间里,他?知道自己跑不?掉,所以让柳云桑跑,“云桑,你快换身衣服离开,我跟静儿能给?你拖延些时间。”

柳云桑手?拿宝剑站在门后,手?握剑柄,故作轻松笑着?道:“姑父放心,咱们一家子,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哪有独活的道理。”

见她这么说?,李夫郎也不?再劝,只是抬手?抹掉眼尾湿润,握紧李静的手?。

李静清澈的眸子看着?他?,似乎不?解,但又很安静。

简曲拎着?锅赶来?的时候,他?们父女正坐在桌边等着?赴死?呢。

“小厨子你怎么来?了?!”柳云桑惊诧。

简曲没看见她站在门后,闻言吓得差点跳起?来?,险些将?手?里的锅砸她头上。

“我来?,我来?看看。”

到底是投喂了小呆子好几天,简曲不?放心。

前院传来?动静,后院里的人开始动了。

她们朝李静的庭院聚集,慢慢抽出别在身后的刀。

“大人有令,不?留活口,尽数杀了。”

就在她们准备进庭院圆门的时候,就见院里站着?一道青色身影。

颀长的个儿,白俊的脸,青竹一般,不?是沈君牧又是谁。

报春抱着?银枪站在沈君牧身后,也扬声说?,“传我家陛下的令,进院者,杀!”

沈君牧伸手?握住银枪,“臣,接令。”

等沈君牧护送着?李静她们往这边过来?的时候,前院也快分出了结果。

李知庆怕梁夏有半分闪失,把自己身边的十二个侍卫都留在了前院,只为保她一人平安。

如今刘从文一方?颓势尽显,已然毫无胜算,那些随从便也开始力不?从心慢慢落了下风。

听完梁夏的话,刘从文脸色灰败,她边上的许平乐等人脸上也不?好看。

刘从文还是不?愿意相信,“你才多大,怎么能有如此心机跟谋算?”

就算有个好老师,梁夏的这份心境也超脱了她此时的年?龄。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啊。

如果说?刘从文是败给?了李知庆,她也许只是有些不?服气,毕竟她心底还是很钦佩李知庆的为人跟品行。

但今日,她却?败给?了自己嘴里那个最无能年?幼的丫头,刘从文不?能接受。

可不?管她怎么自我麻痹,现实都已经摆在了眼前。

小皇上对她们做的事情一清二楚,并且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耐着?性子看她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就像此刻这般,她高高的立在台阶之上,尔等皆是她目下之臣,她们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这份对整个局面的把控跟自信,根本不?像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女。

今日虽是天阴,可刚才金色烟花映亮半边天空的时候,放出烟花的梁夏本人,仿佛就立在金光里,漫天皆是“夏”字。

梁夏的夏。

……她输了。

刘从文颓然。

她输给?自己最瞧不?上的小姑娘,从谋算到城府,她都比不?过对方?。

刘从文心里不?知是何感受,只怔怔地望着?梁夏,像臣仰望着?君。在梁夏身上,她好像看见了大梁的未来?,同时也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刘从文垂下头,已然认命。

她认命且服气,可不?代表场上的其他?人也心甘情愿等死?。

这会儿投降已然无用,小皇上不?会放过她们的。

而她们落得目前这个局面,全?都是因为李知庆叛变!

这个在锅开之时突然抬手?掀翻了锅的人,是最该死?的!

就算她们活不?了,李知庆也别想?好过。

混乱之中,梅知县心怀恨意眸光闪烁,趁没人注意,悄悄挪步绕到了李知庆身后,单手?从袖筒中缓慢抽出短匕。

她就算死?,也要拉李知庆陪葬!

“梅知县是吧?”李钱突然出声。

他?笑呵呵问梅知县,“我拿这个跟你换匕首如何?”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绕了过来?,并且悄无声息的就站在梅知县身边。

梅知县吓得一哆嗦,手?一抖,匕首直接掉在地上,这时候再想?捡起?来?就来?不?及了。

李钱往前迈了半步,脚尖刚好踩住匕首,“我送你个宝贝。”

他?端手?从袖筒里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球,大小够双手?合掌握住,他?把上面的栓子一拉,直接将?球塞梅知县手?里,同时伸手?推了李知庆一把,“趴下。”

李知庆坐在长条板凳上,毫无防备措不?及防,整个人被人一下从凳子上推下来?,朝前趴在地上,磕的胸口闷疼。

梁夏,“……”

梁夏都心疼自己的大臣。

李钱也跟着?趴李知庆旁边,见她想?起?来?,伸手?摁住她的脑袋,单手?抱住自己脑袋。

李知庆,“……”李钱是刘从文派来?暗杀她的吧?是吧?

而梅知县捧着?球,也没见过,根本不?知道这是啥玩意,更?不?知道两?人闹哪出。

她捧着?球还走到刘从文跟许平乐几人面前,问,“大人,您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些人在局面逆转之后就抱团站在一起?,现在梅知县捧着?东西过来?,都忍不?住往前看了一眼。

梁夏瞧见了,默默抬脚往后挪了几步,双手?熟练的堵住耳朵。

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巨响。

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

梅知县最惨,手?臂炸碎了,脸都黑了,其余离得近的都被波及到了,全?是脸黑头发焦耳朵鸣。

李钱松开李知庆,李知庆这才得以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掏耳朵,“怎么嗡嗡的。”

要是季晓系在这儿,她会告诉李知庆,嗡嗡的都是轻的,脸没炸黑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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