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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苏白苏三人就发现吴嘉悦对于去太学院一事很是紧张排斥,说话时连声音都是僵硬的,这才故意闹一闹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而且自从吴嘉悦从吴府搬出来后,整个人或多或少情绪都有些不对,苏虞三人嘴上不说,但总会找点事情逗一逗她,生怕吴嘉悦消沉。

“你给我过来!”吴嘉悦伸手薅苏虞衣襟。

苏虞掌心抗拒地推着吴嘉悦的脸,火上浇油,“别这样,咱俩是不可能的,我可是要娶夫郎的人。”

“去你的!”

“那你倒是松开我啊,老实说,你是不是不舍得?”

“……”

吴嘉悦要疯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吴府马车再大也就这么大一点,吴嘉悦摁着苏虞菜鸡互啄了一会儿,浑身痛快。

马车最后停在太学院门口不远处。

太学院就建在皇宫的后面,前后距离不过四、五公里。

现在辰时左右,学子们陆陆续续过来。

“也不是不能选择住在里面,”吴嘉悦整理被打乱的衣服,说,“但大家离家里都不远,就都选择回去住。”

毕竟住在这里面哪里有住在家里自由。

除了吴嘉悦,苏虞她们三人还是头回来这种地方。吴嘉悦原本很排斥踏进这道门槛,毕竟当初她从里面离开的时候,甚至狼狈丢人。

现在再回来,往昔难堪的回忆扑面涌来,很不好受。

好像她在这座规模宏大的学院里,就是只卑微的蝼蚁,头都抬不起来,只因为她不够优秀,只因为她是协办大学士的女儿,就有人特殊“关照”她。

她若是不够拔尖,便会被博士们奚落讥讽。

出了门,她是身份尊贵的吴府嫡长女。进了门,她就是众人瞧不上的纨绔废物。

太学院,很多时候就这么现实,尤其是博士们。

太学院的老师统称为博士,社会地位极高。虽说在朝堂上没有官级,但跟朝臣们遇上,连吴思圆这样的协办大学士,都要颔首唤一声“博士”。

博士的最高境界便是成为谭老太傅那般的人物,辅佐三代君王,桃李遍布天下。

正因为这层地位,吴嘉悦被骂只能乖乖受着。

不过才抬脚踏进太学,吴嘉悦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直到身边三人的声音传过来——

“咱们先去哪儿等阿柚?”

苏虞还是头回来太学院,发出没见识的感慨,“哇——”

她啧啧咋舌,“有个当大官的娘真好。”

吴嘉悦,“……”

吴嘉悦倒是不这么认为。

白妔抬手拍拍苏虞的肩膀,“你努点力,将来我闺女就能有一个当大官的干娘了。”

“有点出息行吗,”苏虞扇骨轻敲白妔手背,得意地挑眉,“没有当大官的娘,我们不还是照样进来。”

当初她们三人也是被太学院瞧不上。

吴嘉悦以为苏虞要说靠自己呢,结果她话锋一转,嘿笑着说,“咱们靠阿柚也不是不行。”

其余三人,“……”

出息呢。

苏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师公是当朝长皇子,我要进来谁敢说话?我就是不爱炫耀。”

吴嘉悦跟白妔朝苏虞竖起大拇指,默契地摇头开口,“这么低调,委屈您了。”

苏虞拱手,“哪里哪里。”

白妔表示,“以后城墙拐角要是烂了,都不用砖,用你这张脸补补就够了。”

“不愧是大司最高的学府。”苏婉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

若不是因为阿柚,她们这辈子也许都进不来这种地方。

吴嘉悦跟着三人环视一圈,虽然她是旧人,但跟着苏白苏三个新人一起,好像重新认识了这座学府。

贬低打压人的从来不是这座规模庞大恢弘的建筑,而是里面的人。

如今回头再看,吴嘉悦反倒像是新来的了,哪里都新奇,哪里以前都没认真留意过。

“呦,看看我瞧见了谁。”

四人身后有声音传来,吴嘉悦一扭头,就对上陈芙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陈家人像是长了同一张脸,从陈侯到下面的小辈,脸型都差不多,五官硬朗,自带凶相,看着就让人觉得晦气。

陈芙身边跟着三个人,她走在最前面,双手抱怀看向吴嘉悦,“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啊,当初是怎么从这里面滚出去的,难道都忘了?”

陈芙语气讥讽,缓慢吐字,“吴能哈哈哈哈哈。”

陈芙带头,她身后三人跟着笑起来。

吴嘉悦脸色阴沉,看着陈芙。

“哪里来的狗在这儿狂吠,”白妔开口询问,嗓门直接盖过几人的笑声,“有这个本事,刚才我进门时怎么没在门口看见你们呢。”

她故意环视一周,不动声色往前走两步站在吴嘉悦身前,“这里是太学院?里头的学生如果都是这个德行,我还以为进了狗圈。”

“你说什么?”陈芙身后有人朝白妔捋袖子。

白妔把袖筒挽起来,下巴微抬,“怎么,听不懂人话?哦,狗是听不懂人话。可惜了,我也不会狗语,实在不知道你在狗叫什么。”

苏婉没忍住抿唇笑,苏虞用扇子遮住脸,连吴嘉悦的神色都缓和很多。

吴嘉悦轻声跟苏虞等人说,“陈侯的孙女陈芙,跟我向来不对付。”

不能说她俩不对付,是她们两家不对付。

吴思圆当年看不起陈侯贪生怕死,陈侯则嗤笑吴思圆是御前走狗。

两家结仇多年,导致两个小辈见面就掐。

只是陈芙是武将,走的是明年开春后的武试路子,吴嘉悦走的是文试。

以前在太学院,两人最多互相看不惯,吴嘉悦因为成绩不好,很多时候在太学院里都忍了,等出了这道门,再带人报复回来。

但今天看陈芙这个架势,像是不会善罢甘休。

苏虞最是敏锐,她伸手拦住白妔,朝吴嘉悦使眼色,“怕是来者不善。”

吴嘉悦如今是以桂榜第三的名次入的太学,母亲是协办大学士,舅舅是皇贵君,老师是今天进太学院任职的博士谭柚,就这陈芙都敢当众挑衅,肯定有原因。

“大家既然是熟人,那就该好好叙叙旧,”苏虞收拢扇子笑着说,“只是今天我们刚到,还有入学手续要办,只能等下次再聊了。”

她伸手拉着白妔,“告辞告辞。”

苏虞还没摸清楚太学院里面的情况,暂时不想跟陈芙起冲突。

可陈芙不是这么想的。

她鹰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吴嘉悦的后背,脚下踩着一块尖锐的石头,成年人掌心那么大。

陈芙勾了勾唇,然后脚尖猛地用力,将石头朝吴嘉悦背后踢过去。

吴嘉悦功夫一般,并没有那么敏锐的察觉力。

等石头砸过来的时候,才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锐痛,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三步才停下,捂着胸口一咳,张嘴就是血。

可见陈芙用了多大的力道。

苏虞反应最快,伸手一把扶住吴嘉悦。

苏虞脸色阴沉,桃花眼沉沉地回眸看向身后四人,视线落在陈芙身上,下颚紧绷。

“我说让她走了吗?”陈芙颠着手里的另一块石头,“区区举人而已,尾巴便翘到了天上?”

白妔挡在吴嘉悦身前,“你想干什么?”

“这是我跟她的恩怨,你还没资格过问,”陈芙讥讽,攥着石头问,“怎么着吴能,以前是躲在你娘身后,现在又要躲在谁身后?”

苏虞一言不发,反手将扇子别在腰后,伸手要撩衣摆。

吴嘉悦拦住她,“我自己来。”

吴嘉悦朝旁边吐出嘴里的血沫,甚是潦草随意地用袖筒擦了擦嘴,她走到白妔前面,伸手将衣摆撩起来塞进腰带里,嗤笑问,“谁说我要躲了?”

瞧见她站出来,陈芙微微眯眼,重新打量了一下吴嘉悦。

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窝囊废吗?

以前的吴嘉悦无脑冲动,被人激个两句肯定上头。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吴嘉悦,跟之前比像是换了个人。

仿佛重新长出了支撑着皮囊血肉的脊梁骨,坚定,有勇气。

陈芙将手里石头抛向一旁,赤手空拳拉开步子,“那就比划比划。”

长出骨头又如何,今日她便要将这副新骨,给她打烂碾碎!

吴嘉悦今天不能怂,陈芙踩着脸要为难她,她今日若是怂了,以前在这座学府里抬不起头,以后在这里更站不起来。

吴嘉悦知道自己不敌,她就是被陈芙打的躺在地上,这场挑衅都不能露怯。

吴嘉悦笑。

何况她也不怯。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