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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啊,我的殿下。”

今年宫中依旧没办宫宴。

一是太君后不在宫中, 没有长辈在,皇室宗族那边对着两个小辈也不好多说什么。二是今年国库情况大家心知肚明,不办宫宴也是节省。

尤其是, 长皇子司牧除夕前高烧不退, 皇上司芸又是偶然风寒,两位掌权者身子都不利索, 也懒得凑热闹。索性让大臣跟宗族们,自己过自己的。

司芸在宫中跟皇贵君以及几位君侍们热闹, 司牧则在谭府过节。

从年前小半个月起, 谭府就开始为新年做准备, 先是满府四处挂红灯笼,又是将庭院里里外外翻新清扫一遍, 最后在年前换上新的春联。

新春联上面的字迹凤飞凤舞, 颇有年少轻狂的意气在,一看就不是老太傅的笔迹。后面过来谭府拜年的人,走到门口总要先看对联。

打听之下才知道, 原来是长皇子司牧亲手写的。

“长皇子写的?”有人惊诧, “这么大气的字是长皇子写的!”

竟是出自长皇子之手, 有点震惊啊。

“我们原先只听闻皇上书法了得,当初募捐时我为了得到一份皇上亲笔手写的名字,还出了大头。”

说话之人眼馋地看着左右两边的对联,“如今一看, 长皇子的字迹倒是更为大气磅礴些,有气吞山河之势。早知道, 就求一副长皇子的字了。”

“能求?”同行之人只听见后面几句话, 当即说道:“要捐多少才能拥有这样的对联, 给个数就行, 我捐。”

“我也捐,我不仅捐钱,我还拿皇上的亲笔字迹来换。”

“……”,最先开口那人立马扭身对着她们几个指指点点,“行情都是被你们几个这么破坏的。”

有人咋舌,“你不想要?”

“……想。”

那还说个什么,自然是价高者得啊。

她们不怕花钱,就怕花钱也买不到。

几人进去后,跟老太太聊天说话,磨磨蹭蹭半天后,才试探着问,“能不能求一张长皇子手写的对联?”

“实在不行,”有人拍大腿,一咬牙,说道:“就您门口那对,开个价我这就搬走,都不用您府上的人帮忙动手,我亲自上去拿下来扛回去。”

她们如今都属于不差钱的阶段,就想附庸风雅要点脸面,弄点书画什么的往脸上镀镀金。

原来捐钱求皇上的字画,便觉得是赚到了,可今日一看长皇子这亲笔字迹,顿时觉得自己手里那副除了是皇上写的之外,好像没什么其余优点。

论张狂不如长皇子,论大气磅礴不如长皇子,甚至论字数,都没长皇子的对联字多。

她们几个年轻时都受过老太傅的恩情,过年过节从来都是约好了亲自过来探望,所以在老太太面前不管年纪多大就是个小辈,说话也比较随意。

当初说要捐钱时,念在老太傅的恩情上,就没犹豫过,在布粥方面更是慷慨大方。

老太太品着茶,慢悠悠问,“好看吧?”

“好看。”

“不错吧?”

“不错!”

老太太满足了,笑呵呵说,“好看那就多来看看,如果站着看比较累,我让人给你们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想看多久看多久,府上管饭。”

几人,“……”

几人瞬间发出失落的哀嚎声,“老太太,长皇子本人就在您府上,您怎么还舍不得这副春联呢。”

“不是舍得舍不得的事情,”老太太端着茶盏,缓声道:“这可不是春联,而是谭府的脸面。”

几人一愣,随后才慢慢明白其中深意,不由笑了。

她们转移话题,不再提春联一事,只是走的时候,属实眼馋不舍,站在门口又看了一会儿。

对于谭家来说,长皇子司牧从来不是谭家的累赘,而是谭家骄傲自豪到可以往外挂的脸面。

所以这对联,意义不同,千金不换。

有几个跟老太太同辈的,过来拜年的时候,也不奢想能偷偷扛走谭府门口的春联,而是问能不能再多求一副。

她们身为长辈,问晚辈要副春联又怎么了!

谁家晚辈过年过节的时候,不表示表示,有才艺的炫才艺,有书法的写书法。

所以太学院的掌院理直气壮的过来,跟谭老太太说,“就你家大门口两边那样的春联,给我来副一样的。”

她道:“你我多年好友,写春联的那谁又是你孙女的夫郎,我问他要对联不过分吧?毕竟,咱们这个长辈身份在这儿呢。”

老太太笑眯眯的,“不过分,你毕竟是长辈。”

掌院笑起来,食指虚点她,得意至极,“嗳~这就对了。”

“只是呢,”老太太双手抄袖,拉长尾音,“你来的不巧,司牧今日高烧不退还在病中……”

掌院有股不好的预感,右眼皮开始跳起来。

然后老太太把手从袖筒里抽出来,搭在她肩上,强调道:“你这个长辈,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过来?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怎么着都是文人,礼在这儿呢。”

掌院,“……”

原本吧,掌院是想来要春联的,结果走的时候,硬生生留下不少礼物。

掌院站在门口看司牧的那副春联,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亏不能她自己吃。

于是在掌院的忽悠下,翰林院大学士上门求对联,然后——

不仅空手而归,而且走的时候还两袖空空。

翰林院大学士,“……”

她站在门口,嘶了一声。来的时候,她腰上还配着古玉,怀里揣着珍藏的古籍孤本,如今走的时候,腰上没玉怀中无书。

这亏,不能她自己吃,不然显得她多傻。

于是,翰林院大学士又跟礼部尚书聊了两句。下午,站在谭府门口对着对联感慨叹气的人,就换成了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

让她好好想想她还有哪几个好友。

要么说大家是朋友呢,想法都一样——

能坑一个是一个。

而司牧这个还在生病的晚辈,不知不觉中收到好些长辈“送”的礼物,也算享受一把孩子该有的过年乐趣——

收礼物。

尤其是司牧只病了一日,除夕这天就已经能活蹦乱跳,只不多对外声称依旧是还有余烧,但问题看起来不大。

他大病初愈,老太太让人把礼物抬上来。

司牧有一瞬间是傻眼的,“她们为何要送我礼物?”

“谁知道呢,”老太太装傻,“一听说你生病,非要送你东西拦都拦不住。”

司牧,“……”

听起来不太像,他的朝臣不是这样蠢善的人。

老太太道:“你挑挑拣拣把喜欢的都留下,剩余的回头我送给阿橙跟阿柚,算是今年的新年礼物了。”

旁边正在批改策论的谭柚,“……”

除夕这日,谭母也没能回来,不过老太太依旧是让人做了一桌子菜。

中午吃菜,晚上围在一起吃火锅,饭后四个主子轮流对弈,面前放着堆金瓜子为赌注,边娱乐边守岁。

几场厮杀下来,司牧跟谭柚面前的金瓜子数最多。

瞧见老太太挑事的眼神扫过来,司牧立马表示,“今天我跟阿柚不比,难得过年,我要歇歇,不想费神。”

司牧将金瓜子推到谭柚那边,跟她聚在一起。

他笑,“都是阿柚的。”

他主动认输。

每次跟谭柚对弈,司牧都要集中注意力花费心神谋划布局,过于疲惫。

今天除夕,他要好好休息。

老太太轻哼,捡起棋子收起来,“你俩谁是上峰。”

司牧笑,脑袋往谭柚肩上一靠,“那也都是阿柚的。”

连他都是阿柚的。

谭柚侧眸看他一眼,掩下笑意将金瓜子装进钱袋子里,起身走到门口喊花青过来。

“主子。”花青穿的精精神神,满面笑意,凑近了,谭柚就能闻到她身上独属于炮竹的硝烟味道。

她们几个一直在庭院里疯跑放炮竹。

那炮仗裹着雪球,然后点燃,看见炮竹炸开将雪球炸的四分五裂,她们就会发出一阵欢呼声。

硃砂跟胭脂起初只是看,后来也融入进去。

硃砂胆子更大一些,敢弯腰蹲着,伸长胳膊凑上前点炮仗捻子,在炮仗爆炸前像兔子一样飞快地蹿到胭脂背后躲起来。

胭脂,“!”

胭脂每每都要被吓得哆嗦惊呼,然后再轻嗔着去打硃砂。两人追赶起来,丝毫没有殿前端庄沉稳的模样。

谭柚看她们打闹嬉笑,眼里也染上烟火气,将钱袋子递给花青,“拿去跟藤黄硃砂胭脂分一分。”

花青掂量一下,沉甸甸的,不由目露惊喜两眼明亮,声音清脆地喊,“谢过主子!”

自从跟长皇子在一起,主子更大方了!

花青高举着钱袋子融进几人中,“分金瓜子喽。”

谭柚站在门口,司牧从里面走过来,跟她并肩而立。

“去玩吗?”谭柚侧头问。

司牧蠢蠢欲动,谭柚笑着颔首,“去吧。”

瞧见司牧出来,硃砂立马朝他招手,“主子快来快来,我教您怎么炸泥~”

谭柚站在台阶上往院子里看,看司牧毫无架子的融入进去,看司牧捂着耳朵跳起来躲他脚下的炮仗,看司牧尖叫着跑过来试图往她背后躲藏。

白雪红灯笼的映衬下,他鲜活生动,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会疯会玩会笑。

老太太跟谭橙坐在里面对着炭盆烤火,老太太剥花生,见谭橙闻声往外看,不由分给谭橙一个花生,笑呵呵问,“羡慕吗?”

人家这对小妻夫成亲大半年了,可没红过脸,日日过的像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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