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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虞瞬间从凳子上跳下来,融入进去,“你们押的谁,有押我的吗?”

苏婉白妔跟吴嘉悦,“……”

苏虞好像特别适合这种场合,挤进去竟毫无违和感。

“姐,我押的你,前十!”有人举手。

苏虞扇子轻指对方,“嗳,保守了吧,怎么着也得往前五押。我上次都第八了,过完年连年龄都长了一岁,名次可不得往前几名。”

“我押的安从凤,我觉得她连中四元,第五元不成问题。”

苏虞桃花眼睁圆,“谁说不成问题了,第一分明是我妹,肯定是我妹!”

苏婉在后面座位上双手遮脸,慢慢把自己躲在熊思婕身后。

快别说了,话说得这么满,万一没考好还要不要来学院了。

偏偏苏虞自信极了,扇子在掌心里漂亮地转了一圈,反手指着她自己,“肯定前五。”

人群里瞬间发出尖叫声,都是“我赚了我赚了!”

跟她们自己考第几来说,好像看别人挤得头破血流考前几好像更刺激更激起点评欲。

有人甚至能自己落榜,但她看中的那人没考第一就不行。

苏虞从人群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吴嘉悦她们已经跟她划开距离。

白妔表示,“让你吹嘘,等明天名次出来,脸都没了。”

吴嘉悦咋舌,甚是疑惑,“她有过脸吗?”

苏婉跟白妔一起摇头,默契极了,“没有。”

苏虞,“……”

熊思婕宽慰她,“你们能考上的!肯定能!”

她说得过于认真,加上眼神明亮清澈带着坚信,莫名让人信服。

苏虞凑过去,手搂着熊思婕的肩膀,激动地小声问,“是不是熊大人帮我们跟文曲星走关系了?伯母办事就是牢靠!”

“不是,”熊思婕说,“你们考试前,夫子摸你们脑袋了,所以肯定能考上。”

几人瞬间沉默。

苏虞颓然地将脸埋在熊思婕肩膀上,“明天我要是跳河,你们千万记得捞我。”

白妔翘着腿,将手里的书往上抛,笑着说,“放心,你前脚浮上来,我们后脚就捞你。”

“滚啊,”苏虞拿书扔她,“浮上来我人都没了,捞上来还有什么用!”

白妔哈哈哈笑,双手举起将书接住。

熊思捷不是很懂她们的玩笑,茫然懵懂地看着四人打闹,但是被轻松愉悦的气氛感染,也笑起来。

她想说,她前两天熬夜用龟壳给她们占卜过,都是好卦。

但是一跟着笑起来,全忘了说。

别看苏虞白天格外轻松,晚上的时候,她便紧张起来。

明日出榜,按着她们几个的性子,半夜寅时应该就去蹲榜了,奈何今天迟迟没动静。

谭府墨院中,谭柚寅时一刻起床,抬眸朝门外看了眼,因为过于安静还有些不适应。

身后的司牧睡得正熟,察觉到身边空了,不由伸手往谭柚的位置摸了一把,“阿柚。”

他迷迷糊糊坐起来,揉着眼睛撩开床帐去看谭柚。

屋里点着光亮微弱的烛台,方便谭柚起夜照明。司牧新婚之夜便知道,谭柚在黑暗中视线不好。

怪不得头回见面就愿意坐他的马车,因为他的马车看起来又明又亮,在夜里格外醒目。

司牧以前不喜欢夜里有光,后来两人默契起来,床帐颜色用深沉遮光的布料,方便司牧睡觉,而屋里夜间点着烛台,方便谭柚起来。

听见司牧的声音,谭柚转身看他。

她走到桌边,用手指贴了贴水壶,见水温热,才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司牧,温声问,“吵醒你了?”

司牧双手捧着杯子,缓慢摇头,眼睛因困倦而眯起来,眼底有水光,声音含糊不清,听起来软软糯糯的,“没有。”

他穿着雪白中衣,跪坐在床上,乌黑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遮住清瘦的肩背,丝绸般堆积在屁股后面的床单上。

随着昂头看谭柚的动作,显得脸蛋小小的,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乖巧温顺,像个宜家宜室的小夫郎。

谭柚弯腰,伸手抚着司牧白净细滑的脸庞,垂眸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继续睡。”

司牧随着谭柚的吻闭上眼睛,眼皮像是黏在一起不愿意再睁开。他含含糊糊说,“再亲一下。”

吻便落在他湿润的唇上。

怕司牧再闹一会儿困意没了,谭柚将水杯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在一边的圆凳上,单手揽着司牧的后背将他又送回被窝里。

“我去看看苏虞她们,你接着睡。”温温柔柔的声音自带安抚人心的力量,司牧脸压着枕头,几乎刚躺下就睡着了。

谭柚将司牧脸边碎发撩到耳后,后知后觉才发现,司牧好像好久没再在夜中做梦惊醒了。

她眼里带出笑意,轻轻吻他耳廓。

他懒懒地哼唧,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显然是困极了。

谭柚落下床帐打开房门,微凉的风拂在面上。

初春三月,连风都是柔的,里面没有半分刺骨寒意。

谭柚从庭院里路过,她栽种的那棵桃树过完年长高不少,还抽了新芽,想来过个两三年便会结果。

“见到苏虞她们了吗?”谭柚觉得奇怪,怎么四人还没过来。

花青笑盈盈地引着她走到后门口,伸手拉开门,挑眉呶嘴示意谭柚往外看。

苏虞四人正挤挤挨挨蹲坐在谭府后门的一层台阶上。

瞧见谭柚出来,苏虞连蹦起来的精神劲都没有。

“阿柚,救我……”

她朝谭柚伸手,可怜兮兮。

跟她同款的脸,一共四张。

谭柚,“……”

苏虞用扇子挠额头,眼神闪烁,含糊着说,“我昨天吹牛,今天必得前五,阿婉必得第一,现在马上要放榜了,我好慌啊。”

万一名次不一样,她可能要没脸见人了。

所以四人连龙虎榜前都不去挤了,生怕遇见熟人,索性最后蹲在谭府门口等谭柚。

“花青说师公在家,”苏虞坐着扭身跟谭柚作揖,“求他救命。”

白妔道:“她就是想提前知道名次,如果考得好,她就出去嘚瑟一顿。如果考得不好,她就龟缩躲两天。”

谭柚两手搭在身后,垂眸瞧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四人,甚是无奈。

刚想开口说她们四个不要打赌说大话,可一对上四人齐齐看过来的眼睛,又不舍得张口说教。

“没有下次了,”谭柚甚是叹息,温声问,“知道了吗?”

苏白苏吴四人齐齐点头,“知道了。”

吴嘉悦慢慢转过身去,手肘搭在膝盖上,到这会儿才说道:“我知道我这次考得可能不好。”

吴嘉悦到底年轻没经过什么大事,加上对她母亲感情复杂,所以司芸让马车从她庭院门口经过的时候,还是影响到她了。

刚开始拿到卷子答题的时候,心还没静下来。

谭柚道:“也不差。”

吴嘉悦顿时扭身抬头看她,眼睛微亮。

谭柚往前走几步,站在几人面前,“头都抬起来。”

她看着苏白苏吴四人,声音不疾不徐地说,“不管名次好坏,都是努力的结果。它不是耻辱,只是你付出后得到的答卷。”

苏虞最是激动,“所以阿柚你知道我们的名次了!”

谭柚含笑反问,“不然你师公为何半夜回来?还不是为了你们。”

夜里他回来时困得眼里都是水,还是软声跟她说,“就知道你记挂着她们四个,喏,名次。”

分明秋闱时,他都等快放榜了才让硃砂出来告诉她名次。短短几个月过去,司牧对这个几个人,因为谭柚的关系,多少是上心了。

苏虞听说知道名次,瞬间跟白妔抱在一起尖叫。

苏虞表示,“叫什么师公,那分明是我爹!”

白妔推开她,“……阿柚可没你这么大的闺女。”

四人调整好情绪深呼吸,排排坐,昂着脑袋仰着脸,目光齐齐落在谭柚身上。

谭柚道:“白妔,三十七。”

白妔一愣,眼睛睁圆,手拍大腿,“啪”的一声,“三十七!比我娘的年纪还小两名!我娘得高兴疯了,回家还不得把我的‘字’写在族谱第一页开头的‘姓’后面!”

感情上次就写了个姓。

白大人现在估计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给白妔起个单字了,这样连名带姓三个字,白妔要是想排族谱第一页,得考到进士才行。

“出息,”苏虞推了她一把,看向谭柚,“下一个下一个。”

谭柚,“苏虞,第四,进前五了。”

进前五了?!

苏虞激动地原地蹦起来,在旁边手脚乱挥舞原地发疯。

疯完后她整理头发,“唰”地下一展扇面,风度翩翩摇着扇子走到谭柚身旁,跟其余三人微微颔首示意,扇面轻遮一侧脸庞,“哎呀承让承让,区区第四,不足挂齿。”

白妔嘶了声,“好生不要脸啊,谁家的?”

苏婉疯狂摇头,表示不认识,“没见过。”

吴嘉悦沉吟,“可能是路过的吧?”

白妔笑着脱鞋扔她,“快滚下来。”

苏虞嘿笑着扭腰躲过白妔的鞋,然后用两根手指捻着白妔的鞋梆子给她把鞋捡起来,颠颠地跑回来,“第四啊,比我预想的还高了一名!稳了稳了,脸皮稳了。”

“出息。”白妔边穿鞋边笑她。

苏虞再次抱着扇子拱手,“够用了够用了,第四够用了。”

她看向谭柚,同样激动地等待,“下一个。”

谭柚看向吴嘉悦,吴嘉悦瞬间腰背挺直,紧张得呼吸屏住,搭在腿面上的双手已经攥成拳,眼睛直直跟谭柚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