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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针线细密,绣的是龙凤呈祥,花纹繁多甚至热闹。

他娘要是知道他穿成这样被个女人给娶了,定要取笑死他。

云执耳朵发烫,把红盖头放到一边。

他安慰自己都是假的,做戏而已。

时清图他的刺绣,他图盘缠,可不是做戏么。等他把牡丹给了时清,时清放他自由,两人两不相欠。

云执坐在轿里颠的昏昏欲睡。

虽说两家离的不算远,但是半个京城绕下来格外费时间。

轿外鞭炮声一阵响过一阵,足足睡了一觉的云执惊醒,身下轿子同时跟着停下。

云执手忙脚乱的把盖头胡乱盖上,把脚放下来,伸手抹了抹嘴角口水,规规矩矩的坐好。

时府门口一堆的人,全都探头往外看。

想见见这位云公子到底有多绝色。

时清艰难的从马上下来。

她颠的屁股疼。

抱是不可能抱的,只能让云执自己走。

时清撩起轿帘,弯腰进去,就看见云执盖头盖歪了。

她伸手,轻轻将盖头转过来,轻声笑他,“你能不能有点用,这都能盖歪。”

云执抬眼隔着红纱看时清,视线虽然模糊,但她含笑的声音就在耳边。

不知道为什么,脸更热了。

两人牵着红绸花,一同朝时府走。

几乎每走一步,唱礼人就要说一句吉祥话,直到走到正厅中央。

时清是早上出去接亲,慢悠悠绕了一大圈,现在已经将近傍晚时分。

她可算是明白蜜合偷偷给她在袖筒里藏果子的原因了。

光线昏黄暧昧下,时清跟云执背披夕阳,站在众人中间。

时鞠跟李氏坐在主位上,往下一点坐着的是长皇子,对方面容雍容华贵,只是眉眼清冷,跟身旁站着的沈郁倒是如出一辙。

时清跟云执在高声唱和中,拜过天地父母,轮到对拜的时候,脸上都有点不自然。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场婚事像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契约,可是所有典礼流程认认真真的走下来,心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像是在彼此牵着红绸的那只手的手腕上系了一根细细的毫无重量的线。

不仔细去看就没有感觉,但若是刻意触碰又会轻轻拉扯到彼此。

云执先别开视线,不朝旁边的时清看。

拜完堂,送入洞房。

现在想要睡觉还有点早,毕竟今日时府宾客众多,时清还要跟着招待一二。

最后只能是云执坐进新房里。

时清出去反手把门带上,拦住外面一众视线。

有人不死心,语气轻浮,“时清,让新郎出来给我们看看呗,我们都没见过,好奇的很。”

听说云执容貌不输沈郁,但又没几个人真正见过。

今日托长皇子的福,她们见到京城第一才子沈公子,觉得那已经是月中仙人,清冷绝尘。

可常淑身边的几人又说云执长相更绝,于是她们心里就好奇。

这些人全是时清曾经在书院里的同窗,今日是自己或者跟着家里长辈过来喝喜酒看热闹的,跟时清关系倒是不好。

现在有一个开口要看云执的,后面几个跟着一起喊,“让他出来给我们见见,又不是大家闺秀,扭扭捏捏的做什么,男子嘛,娶回来不就是留看的,你看跟我们看有什么区别。”

旁边有人哄笑起来。

时清直接脱鞋朝那人的嘴扔了过去,“啪”的下她三十七码的鞋甩在对方四十二码的脸上!

对方笑的正得意呢,被砸的尖叫出声,脸上印着鞋印子,两行鼻血流出来。

没有云执躲鞋的功夫,还敢乱开口。

“时清!”对方捂着鼻子怒吼。

“姑奶奶在呢。”

时清冷笑,“让我看看砸中那只屎壳郎了,听口气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满嘴臭味。”

“照你这么说,我还没见过令尊呢,什么时候叫出来给我看看?”

“我对你爹的兴趣倒是不大,主要是对你夫郎的眼睛好奇的很,得是多瞎的人才能看上你这样的玩意。”

“我夫郎我还没掀盖头呢你就要看,论脸皮厚不怕生,那他是比不过你们顶着的那张猪皮。”

时清往门口一站,蜜合给她把鞋捡回来。

时清踩着鞋说,“云执进了我时家的门就是我时家的人,是我时清的夫郎,谁要是当我面再说一句不好听的,我鞋直接塞她嘴里让她咽下去!”

“你爹既然没教你怎么做人,那叫别怪我打狗没看主人。”

“时清我们不过开一个小小玩笑,话可至于说的这般难听!”被砸那人不敢开口,有人出头替她说话。

“玩笑?”时清把鞋穿上,冷呵,“那你看我笑了吗?”

“嘴臭还嫌弃我话难听,我鞋底也没嫌弃你脸脏啊。”

“怎么回事啊?怎么都聚在这里。”管家快步走过来。

“大喜的日子别吵架,前方宴席已开,大家快去入座吧。”管家听见声音来劝架,软声哄时清,“小主子,大人喊你去前院招待客人呢。”

几人顺着管家给的台阶下去,互相簇拥,“走走走,去喝酒喝酒。李姐你过来这么长时间,李伯母该担心了,走吧走吧。”

看着她们不情不愿离开的背影,时清嫌弃的把鞋底在地上碾了又碾。

身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云执双手抱怀依着门框看她,头上盖头握在手里。

时清转身视线跟他对上,云执微微挑眉,将手里的红枣抛给她。

他拿了两个,一颗抛给时清,另一颗屈指往前一弹。

只听见一声尖叫,“啊!”

另一颗红枣打在远处一人腿弯上,对方惨叫一声,直挺挺的跪在青石板上,膝盖脆响,“谁踢我?”

时清听声音听出来,是刚才说“开玩笑”那人的声音。

“回去坐好,”时清惦着枣,“等我回来。”

一句话把云执想出去的心给堵回去。

管家笑着替他把门关上。

跟清冷的后院不同,前院灯火通明格外热闹,每个桌上都在推杯换盏,连空气中都带着酒味。

看见时清过来,时鞠示意她以茶代酒,不要上头。

她酒量不行,挡酒方面属实帮不了时清太多,就是李婳都已经喝的微醺。

这群人平时就跟时家私底下不对付,借着时清的喜事上门灌酒。

“我怎么会上头呢。”时清摆手,“我自己酒量怎么样我清楚。”

坐在不远处的常淑眸光闪烁,示意身边几人给时清敬酒。

今日喜宴,男女分桌,沈郁就在不远处陪着长皇子坐着,常淑想的是趁着今夜灌醉时清,然后以她的名号把沈郁约出去,其余的事情都好办了。

到时候就说时清对沈郁贼心不死,趁着酒醉调戏。

常淑现在要做的就是诋毁时清在长皇子心中的形象,让沈家跟时家为仇。

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

她在上次春日宴上已经“出够风头”,索性今天只坐着“看戏”。

常淑利用云执挑起李孜跟时清之间的矛盾,相信李大人不会不管。

“时探花,恭喜恭喜。”有人端着两个酒杯过来,其中一个递给时清,“你我都是天子门生,这大喜的日子,不喝一个?”

时鞠微微皱眉。

这就是个引子,接下来的才是炮仗。

“时大人你别护着,时清今日大喜,喝一杯不碍事。”同朝为官的李大人端起酒杯,“后生可畏,年纪轻轻就是探花,我也来敬一杯。”

时清认出来说话这人,跟刚才被自己甩过鞋的那个屎壳郎有几分相似。

对方四十多岁,挺着将军肚,视线沉沉的落在时清身上,“小时大人不至于这般看不起我,连杯酒都不愿意喝吧?天子脚下,时家已经这般目中无人了吗?”

旁边同桌有跟着劝酒的,“时清,往公了说,这是你将来朝堂上的长辈。往私了说,你也得叫李大人一声伯母,这酒必须得喝。”

“时鞠你别护着,这酒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李大人拦住时鞠。

“您那么大——的面子就值这小小一盅酒?”时清笑,“伯母,您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她喊,“蜜合,把碗拿过来,今天我陪几位伯母好好喝一喝。”

时清让时鞠不要管,李大人直接就笑了,“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喝出点事情可怨不得谁。”

“您放心,只要您不怨我就行。”

时清笑的一脸无害,低头把手里的枣吃了。

脸盘子一样大的碗送上来,给这桌所有人都换上。

时清倒满酒端起来敬李大人,“来伯母,这碗算是敬您面子。”

她仰头喝完。

时清又端一碗,“这碗是敬您长辈身份。”

李大人跟着又喝一碗。

十碗左右,李大人就喝不动了,“今天,今天就到这儿。”

她刚才就喝了不少,现在舌头都有点瓢。

毕竟谁能想到时清年纪轻轻酒量这么好。

“这才哪儿到哪儿,您喝的那点量也就够养鱼的。别停,您是不是看不起您自己!把碗端起来,是女人咱就一口闷!”

“来,刚才说话的是张大人对吧,以后都是朝堂上的长辈,这杯酒不喝就是不给我时清面子。”

“别走啊陈姨,说好一杯酒不碍事的,你不能不喝,吃什么花生米!喝酒吃什么花生米!放下,把碗端起来!”

“你手抖什么?这么好的酒都洒了,蜜合,快给我孙姨满上,对倒满。”

时清是越喝越精神,刚才要跟她喝酒的她都挨个敬一遍。

绕完一桌子又回到李大人这里。

看见她端着碗过来,李大人肥硕的身体一抖,打了个酒嗝,撑的差点吐出来。

救命,她是真的喝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