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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围他,你去杀了时清。”

二十人对云执一个,都显得有点吃力。

其中一人怕任务失败,准备先朝时清下手。

跟云执比起来,时清好对付多了。

“不留活口。”

四个字阴阴沉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明明一群黑衣人,时清依旧一眼就分辨出这话是谁说的。

她看对方身形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多大仇多大恨啊。”

她问,“我是梦里刨你家祖坟了吗?”

时清尽量往木头后面躲。

她擅长远攻,其中弓箭最佳。可是谁出门随时背着个弓!

时清跟对方讲道理,“谁派你们来的?对方给多少,我给双倍的价钱。”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吗?”

“没事,咱不歧视这个,你跟我比划手势也行,我学过看得懂。”

提着刀过来杀时清的那个黑衣人被她吵的脑瓜子嗡嗡响,思绪忍不住跟着她走,最后忍无可忍,“闭嘴!”

“死到临头了话还这么多!”

时清跟她围着木桩绕圈,“你说闭嘴我就闭嘴?那我让你住手你也没听啊。”

她完全就是在拖延时间。

黑衣人中刚才发号施令的那人从跟云执的对战中退出来,自己提着刀朝时清走过来。

“今天你必须死!”

时清嘴硬,“你说我死我就得死?我偏要活着!”

一个人还好周旋,两个人就有点难了。

眼见着时清被围,云执心里有些急,招式乱了一瞬,脸颊险些被对方的刀刃划到。

他被人拼命拦住,很难过去。

对方看出来云执不愿意取人性命,边朝他下死手边利用他这个弱点围住他。

而被两人夹在中间的时清,反应比云执想象的要快,她手撑着身旁的木桩一翻,就这么躲过两人砍下来的刀。

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月光下刀背的寒光几乎擦着时清的鼻尖而过。

那边云执也挑开对方的刀从被包围的人群里出来,伸手拉着时清的手腕往身后一带,将她藏到背后。

这么耗下去怕是等不到御林军赶过来。

云执薄唇抿紧心里挣扎,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绷得发白。

对方朝两人逼近,云执带着时清虚晃了一下,随后躲开众人的刀光往河边方向走。

黑衣人头子见两人要跑,情急之下随手扔出去一个镖,正对着云执后背心脏处。

看见镖在月色下反光的那一瞬间,时清猛地想起黑衣人是谁。

完全躲开怕是有点难。

时清眼疾手快,抱着云执转了一下,避开他的心脏,镖擦着云执的手臂而过。

“噗通”一声,两人同时跌进水里,没了踪影。

黑衣人头子站在河边脸色阴沉,懊恼的将刀插在脚边。

镖上竟是忘了淬毒,不然定取对方性命!

她本想着带了二十多人来,云执跟时清怎么都逃不掉,加上怕暴露身份,她极少用镖。

只是刚才看见云执跟时清要跑的时候,下意识的随手放暗器,却是忘了上面没毒。

满京城,能躲过她两次镖的,也就只有这对妻夫了。

这么好的机会,竟是被时清给逃了!

以时清那锱铢必较又谨慎多疑的性子,一击未得手,下次再想对她杀她怕是难上加难。

黑衣人胸口憋闷,呼吸沉沉,气得扯掉脸上遮脸的面巾透气。

月色下,孙府侍卫那张略带戾气的脸完全露出来。

侍卫姓孙,因在家中排行老大,外人都喊她孙大。

瞧着御林军快到了,孙大深呼吸,把面巾重新遮上,低头将刀拔出来,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她让人顺着河流往下搜,若是能碰见两人最好,若是不能碰到便只能等下次机会。

除掉时清跟云执,难虽难了点,但回京之路那么长,她就不信两人没有放松警惕的时候。

再说时清和云执,两人顺着河流往下游。

等估摸着对方追不上了,才爬上岸。

周边黑漆漆的,瞧着像是山林村庄,已经出了县城。

时清抹了把脸上的水,来不及休息便跪立着伸手去扯云执的衣襟。

镖擦在胳膊处,撸袖子看不见。

清冷的月光下,时清脸色苍白,呼吸发紧,心脏沉甸甸地坠在心底,就怕镖上有毒。

她眸光认真表情这么严肃地扒自己衣服,云执想脸红都红不起来。

他盘腿坐在地上,掌心盖握住时清冰凉的手背,语气肯定的说,“没事,镖上没毒。”

他懂医术,在中镖的那一刻就知道上面没有毒。

也是命大运气好。

云执也认出黑衣人是谁,只是不知道孙府没了,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此人自负,许是觉得没人能躲过她的镖,不屑于在上面淬毒。包括上次在巴宝阁对时清动手,那支镖上也没有毒。

时清直直的看着云执,见他脸色如常不像是中毒强撑着说谎,才舒了口气,腰背瘫软下来。

她手指松开云执的衣襟,跪坐下来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视线落在云执脸上,哑声说,“云执,吓死我了。”

比在春猎时遇刺都害怕。

因为受伤的人是云执。

时清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看重别人的性命超过看重自己的。

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所谓的任务进度。

云执看着时清,没忍住单手环住她的脖颈,掌心贴在时清后脑勺上,将人往前拉近,偏头垂眸吻在那张颜色浅淡的唇上。

轻轻碾摩。

像是安抚性的一吻。

时清却是反客为主,伸手捧住云执的脸,撬开他的唇瓣加深两人间的距离。

云执被她推倒在身后草地上,就在对方伸手去扯他腰带的时候才红着脸反应过来。

“?!”

他喘息着别开头,没受伤的那只手握着时清的手腕拦住她的动作,眼皮重重跳动。

怎么他被动的躺在下面了?!

虽然没做过,但云执隐约觉得他才是上面那个。

时清疑惑的看他,云执轻声说,“有人来了。”

他紧接着补充道:“不是黑衣人,脚步声很重,像是寻常村民。”

时清从云执身上起来,借着月光看平躺在地上的云执,视线怔怔的凝在某处,微微挑眉,就差吹口哨了。

云执顺着她的目光垂眸看过去,呼吸一紧。

这个流氓!

云执瞪她一眼,翻身背对着时清把双腿曲起来企图掩饰,想等身体平息了再起来。

时清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头一回,但云执一害羞她就支棱起来。

时清笑着戳他后腰,“躲什么,以后又不是看不见了。”

说这话的时候,时清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云执本来呼吸就热,这会儿更烫了,艰难地咬牙,“你别说话。”

他声音低低哑哑的,不自然又带着股说不出的撩人磁性,明显是动了念头。

时清难得脸红,眸光闪烁着别开视线,双手找事情做一样,拧衣摆上的水,低头抿出笑意。

“你们是谁?怎么半夜在这儿?”

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年龄差不多在四十岁左右。

时清顺着动静看过去,云执也坐起来。

时清坐在河边,月光就映在那张昳丽明媚的脸上。

她长得实在显眼好看,几乎让人过目不忘。

对方脱口而出,“小时大人?”

时清跟云执都是微微一怔,没想到有人能认出两人。

中年女人提着笼子从阴影处走出来,光亮下,时清才发现对方跟她在衣服铺子见过。

正是被小二羞辱过的女人。

女人姓郑,作势要给时清行礼,“大人叫我老郑就行。”

时清爬起来扶她,“大晚上的,咱们可不兴这个。”

时清跟云执这会儿肯定没办法回县衙,加上云执手臂受伤,虽说不重但也要包扎。

两人对视一眼,提出能不能去老郑家里借宿一晚。

老郑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我给您带路。大人您还没吃饭吧,我正好让我夫郎给你做点,只是乡下饭菜,希望大人别嫌弃。”

她有点紧张,又局促拘谨的很,但却是没问时清跟云执怎么湿漉漉的出现在河边。

“咱们这边晚上有去河里下笼子捉虾的,尤其是月亮好的时候。”

老郑笑了下,提提手里的虾笼给时清看,“家里那位喜欢吃这个,我就去给他试着弄点。”

要不是出来下笼子,还真不一定能碰上时清。

三人往前走,大概过了半盏茶时间才到老郑家。

“我女儿出去谋生了,家里就我跟夫郎两人,刚好你们晚上睡她那屋,平时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老郑把笼子放在门口,扬声喊屋里的男人,“你看我遇见了谁。”

老郑家里不大,土房,跟着一个小院子。

老郑夫郎从屋里出来,看见时清跟云执不由目露惊诧,满脸的难以置信,“小、小时大人?”

低调低调。

时清完全没想到自己随手的一个举动会被人记在心里,也没想到会再碰见。

时清行了个后辈的礼,“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男人局促的看着时清跟云执,虽说两人全身湿透看起来有些狼狈的,但气质跟容貌依旧突出显眼,进了他家屋子都觉得格格不入。

“哦对了!”男人想起来,轻声说,“正好灶上烧着热水,你们洗洗,我给你们拿身干净衣服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