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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孟不解的看向贺眠,伸手指着坐在她旁边的林芽说,“他做文章的时候抄书了啊!”

你怎么都不说他?

这要是换成李绫,能说教半天,最后保不准还会告诉母亲。她们两人都觉得不会写文章没有事可以慢慢学,但是不能抄。

陈云孟受这种思想影响,觉得林芽写文章的时候抄书是一件特别严重的事情,结果放到贺眠面前,连个屁都不值。

她怎么那么疼他!

以前贺眠不是这样的,她就只对自己好,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头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陈云孟后悔了,早知道有今天,他那时候就应该多看她两眼的,而不是表面跟她玩背地里却也嫌弃贺眠笨。

“怎么回事了?云孟你怎么站在林芽面前。”申夫子面带笑容的从外面进来,目光疑惑的看向陈云孟,身后是拿着文章的李绫。

正好刚才申夫子也走到门口了,就打算顺势进来当堂挨个点评一下。

陈云孟头低着,情绪低落的撇了眼林芽,闷闷的说,“他写文章的时候抄书了。”

“抄书?”申夫子微微挑眉,表情看不出喜怒。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惹得全讲堂学子们都朝林芽看过来,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李绫从申夫子身后走出来,轻声问陈云孟,“云孟你可确定?一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谁乱说了,我昨晚亲眼看见的。”陈云孟瞪着李绫,“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

李绫皱眉看向林芽,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呢,就见贺眠站起来挡在林芽身前,“都干什么干什么,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是吗?”

“你怎么还护着他。”陈云孟伸手要把贺眠拉过去,却被贺眠飞速躲开,警惕的看着他,“有事说事,咱俩还没熟到能动手动脚的地步。”

被这么多少人看着,陈云孟脸一红瞪了眼贺眠,随后扭头看向坐着的林芽,抬起下巴垂着眼皮看他,“你自己承认吧,你昨晚是不是抄书了?”

“云孟哥哥怎得这般污蔑我?”林芽惊诧的看向陈云孟,眼眶慢慢变红,声音哽咽却忍着没哭,“我知道哥哥一直都不喜欢我,那你也不能空口无凭上来就说我抄书了,要是我哪里惹了哥哥不开心,我给你道歉行吗。”

原来是私仇啊。

底下不少男学子捂着嘴小声说,肯定是陈云孟嫉妒林芽长得好看,这才故意针对他。

女学子们本来还半信半疑,可看见林芽委屈的模样,心早就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

在写文章抄书跟含泪的美人之间,大家毫不迟疑的选择后者。

“不就是抄书吗,谁还没犯过一次错,更何况林芽刚来不懂这些,可至于这么大题小做?”

“就是就是,陈云孟你有点得理不饶人了啊,这可不像你。”

“夫子要不这次就算了吧,林芽下回肯定不会再犯了。”

陈云孟气的不行,为什么他小时候抄书被母亲发现的时候,这群人都笑呵呵的问他是不是挨打了,可从来没这样替他求过情。

他心里不平衡,固执的看着林芽,“抄就是抄了,没有什么下次不下次的,这是鹿鸣书院的规矩。”

陈云孟把这个搬出来,大家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目露同情的看向林芽,觉得他怕是要吃戒尺了。

“夫子您说,写文章抄书应该怎么办?”陈云孟抬起下巴,高姿态的看了眼林芽,今天是铁了心的要罚他。

申夫子微微皱眉没说话,只是看向李绫手里拿着的文章。

林芽站起来反驳道,“我没抄,一句都没有。”

声音清越坚定,毫不心虚。

那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看向能主持公道的申夫子。

抄与不抄特别好判定,只要申夫子看上一遍不就行了?

李绫弯腰将手里的那摞文章放在桌子上,翻找到林芽的那篇,轻轻抽出来伸手递给申夫子。

陈云孟看向林芽,觉得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自己亲眼看见的事情还能有错?

昨天晚上两人并肩坐在一张书桌上,陈云孟是亲眼看见林芽掏出本书,翻开就抄了起来,写的飞快。

要是自己想的文章,怎么可能写的这么顺利连半点停顿都没有?

肯定就是抄的。

贺眠也紧张,不住的扭头看向身后的林芽。林芽冲她抿唇摇头,贺眠心顿时就踏实了。

芽芽说没抄,那肯定就没抄。

她底气十足,问向申夫子,“抄了吗?”

申夫子从文章里抬头看向林芽,又看向陈云孟,顶着大家的视线缓缓摇头,“没有,一句都没抄。”

底下瞬间响起舒气声,“就是,林芽怎么可能会抄书。”

“陈云孟这回脸疼了吧,这文章是人林芽自己写的,他还非说林芽是抄的。”

窃窃私语声穿进耳朵里,陈云孟又惊又气,不相信的大声说,“不可能,他肯定抄了!”

响铃似的嗓音,在这种时候听起来略显刺耳。

申夫子都为林芽证明清白了,亲口说他没抄,陈云孟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他是连申夫子都不相信了吗?

大家看向申夫子,她依旧是一团和气的表情,“云孟,那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林芽这篇文章没抄书呢?”

陈云孟手指攥紧,眼眶通红,“我是亲眼看见他抄了的。”

听这意思,比起申夫子的话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就请陈夫子也过来看看吧。”申夫子也不生气,扭头跟李绫笑呵呵的说,“你去叫她来一趟。”

陈夫子就是陈云孟的娘了,也是书院里数一数二的年轻夫子。

听闻陈夫子曾经考中举人去过京城,本来是能留下来当官的,只是后来厌倦那里的喧嚣热闹又重新回到莲花县,留在鹿鸣书院教书育人。

由她来看文章,那绝对不会出错。

李绫迟疑了一瞬,申夫子说没抄那肯定就没抄,请陈夫子过来也是同样结果,“云孟。”

她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事情到这里就算了吧,别再闹大了。

陈夫子可不是个会护短的母亲,哪怕是亲儿子,犯错了该训就训该罚就罚。

陈云孟这会儿已经走进牛角尖钻到了死胡同里,别人说什么他都不相信。

母亲肯定会为他做主的,她那么公正绝对不会被林芽柔弱的外表所欺骗。

“李绫你磨蹭什么呢,快去请陈夫子啊。”有人等着看结果呢,不停的催促她。

李绫这才不得不抬脚出去。

在这期间,林芽只默默的低头抹眼泪,也不多做解释。哪怕申夫子都说他没抄了,也不见他像陈云孟那么得理不饶人。

陈夫子就在书院里,来的很快。

“来看看,这篇文章是这个男孩写的,我觉得还不错,邀你来赏赏。”申夫子摆手使眼色示意大家都坐回去,换了套说辞把林芽的文章递给她,“可有哪些是要改的。”

陈夫子今年不过三十出头,长的其实不俗,但由于神色过于严肃看起来不如申夫子那么平易近人。

“只为这事?”她眉头紧蹙,伸手接过文章。来的路上李绫只说申夫子请她过去,也不肯说什么事。

申夫子笑了笑,“那还能有什么事。”

怎么说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申夫子没直接把真相说出来。

陈云孟迫不及待的看向母亲,“娘,你看看这篇文章有没有——”

李绫趁他把话说出来前,伸手攥住陈云孟的手腕,接过话茬说道,“看看有没有需要改正的地方。”

“你拦我干什么?”陈云孟扭头小声抱怨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想向着林芽?”

她这是在向着他。

李绫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就对上贺眠漠然的目光。

她站在林芽身前冷眼旁观她们几人,虽然没说什么,李绫却感觉极其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陈云孟是她弟弟,林芽就不是贺眠弟弟了吗?

她跟申夫子的想法其实一样,都觉得陈云孟是冲动行事没有坏心。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今日的两位主角还住同一斋舍,要是真罚了谁,以后他俩还怎么处下去?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能有多大的仇。

等待会儿陈夫子离开后,让陈云孟跟林芽道个歉两人和解,也就把这个误会掀过去了。

所以刚才陈云孟问申夫子怎么罚林芽的时候她没搭腔,这会儿也没跟陈夫子说出实话,其实是一个意思。

可这样对林芽就属实不公平了,他平白无故被陈云孟诬陷,闹的全讲堂看他热闹。

亏得大家刚才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否则他心里受的委屈要跟谁说?

林芽刚入学没两天,万一真有人因此误会了他,以后传出去说他在书院里如何如何,对他名声也不好。

男子最在乎的不就是名声吗。

李绫头回怀疑起自己刚才的做法到底对还是不对,她所以为的最好的和解方法到底是不是林芽真正想要的。

“文笔还是有些稚嫩。”陈夫子抬头看了眼林芽,见这篇文章竟是出自柔弱少年之手,也就没说那些缺点,“一个男子对于‘行’能有这种认识实属不易。”

字体也很工整娟秀,挺难得了。

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们就说林芽肯定没抄。

陈云孟愣在原地,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傻眼了。

可他,可他分明看见了的。

“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是对林芽这孩子最大的褒奖。”申夫子笑着把文章拿回来,伸手揽陈夫子手臂,“没事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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