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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不小气,若太子要用,她二话不说就能给出去。但只是为了控制她饮食才没收,她就很不高兴。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吃了有好处。

有王格格的前车之鉴,她当然不敢多吃,只是她知道后世的人都有补充叶酸、钙片什么的,她没这些东西,自然得想办法从食物里摄取。

但这种事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子解释。说什么蛋白质、碳酸钙、粗纤维和维生素,太子也听不懂呀,说不定还会觉得她中邪了。

胤礽收下了她的大礼包,也开始着手安排她的事儿,先是将伺候她的奴才都叫过来疾言厉色地敲打了一顿,再把自己的哈哈珠子留了一半在行宫,另一半跟着他走,然后又留了一个擅长小儿妇科的太医专门住在行宫里,随时等候差遣。

外头的人与事打点好了,胤礽又屏退众人,让何保忠取来自己的太子手令交给了她:“若有急事,派额楚持令牌来围场。”

那令牌通体黄金,正面雕刻着四爪蟒龙腾于云间,反面皆用满汉双字阳雕“皇太子之令”,象征着除了皇帝以外唯二的无上权利,沉甸甸地坠手。

程婉蕴呆了一下,摇摇头:“太子爷,我……我不敢拿这个,我用不上。”

胤礽却十分坚持,郑重放在她手心里,用自己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指将令牌握住:“我也希望你不要用上,以后你就当做是个护身符吧。”

这话的意思竟然是不打算收回了。

程婉蕴捧着这个烫手宝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只藏了满嘴粮食的仓鼠四处找地儿要把令牌藏起来。

胤礽倚在门扉上,满眼温柔地含笑看她满屋子转。一会儿压在衣箱底下,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拿出来塞放入床榻里的暗柜里,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再掏出来塞进自个贴身里衣里了。

贴身藏着,感受着金子的凉意,程婉蕴这才安心了。这东西放在热河行宫的屋子里总觉得不太安全,倒不是怕被人拿走,而是怕自个放的太隐蔽了,到时候要走的时候忘了拿怎么办。

就贴身带着吧,以后她每件里衣都缝个暗袋,程婉蕴暗下决心。

她隔着衣服摸了又摸,萌生出一个念头,脱口而出:“爷,这令牌是不是纯金打的呀?”

胤礽被她问住了:“……应该吧?”

程婉蕴内心“哇”了一下,立刻拿手垫了垫重量再用后世的金价算了算价钱,整个人像中了大奖。她可真想等太子爷走了以后掏出来咬一口,这要是纯金的,那岂不是更值钱了!那么大一块金子,那么大一块!实心的!金子!

她沉醉了,那令牌让她更有安全感了。

即便她什么也没说,但胤礽还是能读懂她那财迷的模样,不由无奈地摇摇头——这令牌不管是金的银的或是铜的,有什么要紧么?要紧的难道不是这东西被赋予的含义么?它就是木头做的,刻上皇太子令这四个字恐怕比金子还值钱呢。

胤礽顺便还自我反省了一下,他平日里是不是亏待她了?他赏给她的东西也不少啊,很多都比金子值钱多了,也不见她收了有多快活,难不成她对金子情有独钟?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阿婉的小癖好:喜爱金子。

“谢谢爷。”刚刚还拒绝收下的人此刻已满足地笑眯了眼。

胤礽见她傻得如此可爱,莫名被触动了心间最柔软之处,将她拉过来轻轻吻了吻:“那我走了。”

他是专程回来再见她一面的,入夜后他还是有一堆事要忙,估计得忙到天亮了,胤礽已经打算把三个弟弟都拉起来充壮丁了,至于老大,早已被他忽略了。

程婉蕴使劲地点点头:“平安!顺利!收获满满!”

胤礽又被她逗笑了:“好,我一定给你多打几件皮子做衣裳!”

何保忠在外头已经催了几遍,胤礽狠下心转身而去,没有再回过头了。

程婉蕴立在门口,目送着他步履匆匆地离开,心里也有了一丝惘然。

热河行宫景致很好,大部分都跟着康熙移驾围场,行宫里没什么主子了,程婉蕴也不怕冲撞了谁,连着逛了几天附近的园子,但看多了也就那样。

总之,太子不在的日子多少有些乏善可陈,离住的地方太远,她一个人又不太敢去,她就是那种太子在身边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可只要太子一不在,她就化身缩头乌龟,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幸好还有狗崽陪她,才出生几天的狗简直一天一个样儿,她看中的那只果然是最厉害的,睁眼最早,也最快会爬了。而且小小年纪,牙都没长齐,居然会认人了,因为程婉蕴经常摸它,它似乎就认得她的味道了,它会在她伸手的时候用粉色的小舌头轻轻舔她,但却会哈平日不怎么理会它的青杏。

不过,太子似乎也怕她无趣,每隔两天都会派人送些东西回来,有时候是一封信,有时候是一幅画,她便配合着写些她每日做了些什么。

太子爷说他行围第一日就打到了两只狐狸,可惜都是杂毛的,不然可以给她做个围脖,又感叹她手艺极好,做的鞋垫十分得用,他这几日多亏了有这东西,其他兄弟脚上都起了泡,属他没有。

“旺旺大礼包”也很受欢迎,连康熙也称赞了一番,他没舍得吃,结果给几个早早炫光的弟弟发觉,合伙瓜分而去,令他心痛不已。

又说大阿哥请旨下场与蒙古王子摔跤,结果不小心被拽掉了裤子,羞愤中迸发了巨大的力量,一举掀翻了对手,夺得魁首。

程婉蕴看着信“噗嗤”一声笑出来,太子爷也太损了,他写道“观赛者无不印象深刻、拍手叫好”,“大哥赢得比试却骄而不燥、冷静提裤离场”。

她眼前都有画面了,笑死她了。

太子爷的信成了她极大的乐子,后面他们还举行了赛马活动,太子爷眼尖,每回都能准确猜中哪匹马得冠,得了不少彩头,他将其中的金器悉数送了回来,还附言:“此乃阿婉喜爱之金子,纯金。”

程婉蕴:“……”

这种事别说出来呀!但她还是美滋滋地收了起来。

这二十日很快就过去了,等太子回来,他们又要启程回京了,路上已然不紧不慢在各行宫驻跸,慢悠悠走了大半个月才进京。

这时候已经离过年很近了。

宫里的年味又足了起来,程婉蕴回到自己住了两年的后罩房,坐在暖阁炕上,看着熟悉的陈设、闻着习惯的味道,竟然也有了一种家的松弛感。

本来以为自己在外两个月,把心都玩野了,回宫会很不习惯,但没想到她一点也不需要适应期,在官嬷嬷的监视下,她撸了撸许久不见又胖了许多的咪咪,出去喂了鱼,掀开苔藓看了看已经开始冬眠的龟,坐在屋子里看添金让小太监将葡萄藤挪下来,埋到土里去过冬。

她忽然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她在不知不觉似乎已经习惯了宫中生活。

等翻过年,发生了两件与毓庆宫相关的事,都与凌家有关。

头一件事便是内务府总管大臣突然由凌普换成了尚之杰,听说是凌总管骑马不慎摔断了腿,正在家里修养。

第二件事便是凌嬷嬷为此向太子爷求恩典出宫,要回家照料丈夫,而且她儿子凌士晋的福晋刚生了个儿子,她老人家也想退休回家含饴弄孙,过老太太的幸福日子去了,于是凌嬷嬷身上原本“淳本殿常务理事”的职位便卸下来了,现在淳本殿对外的事由额楚总领,对内起居杂事由何保忠和茶房总管花喇共管。

要知道,凌家在太子爷身边的地位就好似曹家之于康熙,那是最最最亲近的了。

但凌家就这么诡异、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这事在外人眼里对毓庆宫是一种极大的打击,各宫没有不蠢蠢欲动,纷纷在内务府里安插自己的人手,窥向东宫的眼睛忽然就多了起来。

但这两件事与程婉蕴的关系都不大,她对外面的事一点感觉都没有,太子爷没跟他提过这些事,而且情绪稳定良好,所以程婉蕴也听过八卦就忘了,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猫狗房终于把四眼狗训好送过来了!

猫狗房将训好的四眼狗也送了过来。其实过年前,那窝小狗就被太子爷专门派人接回京来了,就一直在猫狗房里养着,教熟了规矩,掰妥了性子,这才敢放到程婉蕴面前。

它这时候已经是只快四个月的大胖狗了,牙长齐了,能吃下很多肉,块头也很大,已经能看出未来那威风凛凛的模样。

但猫狗房将它教得很好,它从来不对人呲牙,程婉蕴一抬手,它就知道站,落手就坐,也不会护食,咪咪经常凑过去舔它的肉骨头,它也不生气,甚至微微往外挪一点,让咪咪能把头伸进来。

在太子爷的无效反对下,程婉蕴坚持给它取名叫旺财,咪咪配旺财,画风就一致了。太子爷选的什么“雷霆、啸天、金足”名字太好听了,咪咪会自卑的。

有了二胎也要顾忌老大的心情嘛。

太子爷被她的歪理闹得无言以对,又不敢再多嘴,悻悻地将手搭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默默感受着胎儿的动静。有时候肚子里的孩子用力一踹,甚至能透过肚皮看到凸起的形状,把身为父母的程婉蕴和太子都吓一跳。

程婉蕴已经九个多月了,用官嬷嬷的话说生产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太子已经替她选好了奶口、接生婆。奶母一共两个、接生婆两个,都是从赫舍里氏的族人里挑的,这些人全家都在赫舍里氏的掌握中,不敢不忠心。但太子素来小心,还是派人将接生婆的儿子女儿都接到一处看管起来了,只等她平安产子,他们才有机会离开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