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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的痒与疼还在不断涌现,萧夕禾趁着院子里一片兵荒马乱,故作镇定地转身离开,等谢摘星看完热闹再回头时,她已经不见了。

萧夕禾游魂一般一路飘回厢房,一进门便直接倒在了地上,放任自己彻底昏迷。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旁边是忧心忡忡的二师姐。萧夕禾眨了眨眼睛,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睡了多久?”

“你那是睡吗?明明是昏倒,”柳安安看到她醒来,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生气,“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知道我一回来发现你倒在地上有多担心吗?”

“你当时也忙,哪顾得上我,”萧夕禾失笑,“少宗主怎么样了?”

柳安安瞪眼:“你管他怎么样,药神谷门规第一条怎么说的?不论何时自身及同门性命都最为重要,救治病患的前提是保全自家人,这些话你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又没危及性命,不适用第一条门规,这才没告诉你,二师姐你别生我气了。”萧夕禾软乎乎地开口。

她平时鲜少撒娇,可每当撒娇时,语气都透着三分软,眼睛也晶亮漂亮,与平凡的外貌很不相符。

柳安安努力板着脸,眉眼却还是舒展了许多:“再有下次,我就再也不跟你一起出诊了。”

萧夕禾笑笑:“嗯!”

柳安安又看她一眼,终于忍不住道:“刚才我为你诊脉,发现你的经脉乱得厉害,心脉还有腐蚀的痕迹……”

“是合欢蛊发作了,”萧夕禾恍然,“难怪这次感觉有点疼,原来已经开始腐蚀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像谢摘星说的那样,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融化。

柳安安无语:“你怎么这么淡定?”

“不淡定又能怎么样,”萧夕禾苦笑一声,“本来我早就该死了,能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幸运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柳安安定定看着她,许久突然扭头就走,萧夕禾忙问:“干嘛去?”

“把赵少卿弄过来。”柳安安还要走。

萧夕禾赶紧把人拉回来:“他现在悲痛交加,身子孱弱,再给我做几次炉鼎,不得当场死了啊?”

“他本来也不能活了,”柳安安倔强地看着她,“以他现在的境况,不出半月就会气绝身亡,反正怎么都要死,不如死得有价值一点。”

“……什么歪理。”萧夕禾无语。

柳安安眼圈一红:“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你死!你现在立刻给我去睡他!”

萧夕禾哭笑不得:“再缓两天行吗?等他情绪稍微好一点,我再与他商量此事。”

“真的?”柳安安皱眉。

萧夕禾认真点头:“真的。”

“那好,就两天,不能再拖了……”柳安安松一口气,“少宗主是个好人,必然会愿意帮你,到时候你小心一点,不至于损伤他的性命。”

萧夕禾答应了。

柳安安与她对视片刻,哼哼唧唧爬到床上抱住她:“小师妹,药神谷里我最喜欢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不是最喜欢大师姐?”萧夕禾挑眉。

柳安安扬唇:“不一样的喜欢,对大师姐是照顾多一点,对大师兄是尊敬,只有对你,才会像同龄的朋友一般……我以前都没有朋友的。”

萧夕禾笑着拍拍她的后背:“我也最喜欢你。”

柳安安吸了一下鼻子,坐直了:“找点吃的吧,我现在需要美食缓解悲伤。”

萧夕禾失笑,直接将自己的乾坤袋扔给她。

柳安安高兴了,一边翻找一边嘟囔:“我最喜欢你的乾坤袋了,像个百宝箱,什么好吃的都有……啊,找到两块枣糕,我最喜欢枣糕了,我再看看还有什么……”

萧夕禾见她已经彻底沉浸寻宝游戏,唇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柳安安找了半天,最终找到两块枣糕一份鸡爪还有一小袋瓜子,把乾坤袋还给她时,还不忘吐槽一句:“刚才在里面看见你以前的乾坤袋了,都用那么旧了你还没扔啊?”

“只是外表旧了,里面还是能用的,万一哪天用得上呢,就留着了。”萧夕禾把师父送的新乾坤袋重新戴回身上。

柳安安撇了撇嘴,将手里的食物分给她一半。

萧夕禾陪着柳安安吃了点东西,又灌下两大瓶护身养心的汤药,那种酸麻的疼痛感总算消失了。她活动活动手脚,确定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跟柳安安一起去了赵少卿寝房。

赵少卿还在昏睡,即便已经失去意识,蹙起的眉头也没有松开。

赵无尘正在旁边陪着他,见萧夕禾二人来后便站了起来:“两位小友。”

“赵宗主。”萧夕禾看到他眉眼间的疲态,心里默默叹了声气。人之所以是人,便会为七情六欲生离死别所扰,像赵无尘这样的高阶修者也是一样,纵使地位再高、修为再强大,留不住亲人时,依旧是无能为力。

简单打过招呼后,柳安安直接到桌前站定,一边从自己的乾坤袋里翻找适合赵少卿的补药,一边吩咐萧夕禾:“你去给少宗主诊脉,瞧瞧脉象是否呈断续状。”

萧夕禾才进药神谷一年,大多数药理都只学了皮毛,唯有煎药之类的做得极好,所以平时诊脉一向由柳安安负责,她只负责处理药材。不过到底是柳江的徒弟,即便只学了皮毛,也要比寻常大夫厉害些,查看脉象这样简单的事还是能做的。

萧夕禾答应一声走到了床边,刚一坐下要去碰他搭在被子上的右手,正在昏睡的人突然指尖一动。萧夕禾顿了顿,一抬头便看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肆……”他看到萧夕禾也有些怔愣,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少卿,”赵无尘连忙上前,“你醒了?”

赵少卿疲惫地抬起眼眸,勉强挤出一点笑:“父亲。”

萧夕禾识趣地到一旁站定,赵无尘立刻在她先前的位置坐下了,拉着赵少卿的手颤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父亲,阿雨呢?”他在提到某个名字时,声音突然轻了几分。

赵无尘怕刺激他,不愿再提起那只妖族,可面对儿子殷切的眼神,抿了抿唇还是回答了:“我叫人将她葬在了后山。”

那只妖虽然为了儿子做了许多事,最后还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可一想到她害了他一十三名弟子,他就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一把火烧了。可惜愤怒过后便是冷静,为了减轻儿子的悲痛,他只能将她好好安葬。

听到阿雨的结局,赵少卿眼底细碎的光突然破灭了,他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句:“是我害了她。”

“不关你的事,你切勿再多想,”赵无尘皱着眉头,“这件事已经过了,你好好养病,等将来身子好全了,父亲带你去看她。”

赵少卿怔怔抬眸,对上赵无尘的视线后眼圈突然红了:“父亲……”

赵无尘沉默地拍拍他的后背。

寝房里气氛愈发低迷,萧夕禾叹了声气:“赵宗主,您这几日也累坏了,不如先去歇息吧。”

赵无尘也知道自己留下对赵少卿无益,闻言点了点头便站起来了:“有劳二位小友。”

“赵宗主客气。”萧夕禾与柳安安还礼。

“两位小友,可否借一步……”赵无尘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静了静后笑笑,“无事了,麻烦你们照顾少卿。”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夕禾看得懂他的犹豫,也能猜到他犹豫的背后,是已经知晓了儿子的情况,所以不忍心再问一遍的痛楚。

赵无尘一走,柳安安便直接走上前来,将一颗补药递上:“少宗主,你将这个吃了。”

赵少卿看着她手中的丹药,静了片刻后扬唇:“不用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吃药,柳安安愣了一下,顿时皱起眉头:“少宗主,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身体重要。”

“我大限将至,实在不想再吃这些苦药,还请柳道友见谅。”赵少卿苦涩开口,见柳安安还想反驳,他无奈一笑,“柳道友不必安慰我,我都知道的,自己应该是没几日好活了,既然所剩时日不多,又何必再浪费东西勉强自己。”

柳安安嘴唇动了动,突然说不出劝他的话了。

毕竟他说的对,即便吃了这些药,也难以改变他的结局。

寝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赵少卿垂着眼眸,已经没了半点生趣。萧夕禾看着他,仿佛能清楚地看到生命力在流失,一种无能为力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出,她匆匆别开脸,才没泄露自己的情绪。

从赵少卿的寝房出来时,师姐妹两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低着头没精打采地走在路上。虽然已经查出那只厉鬼是阿雨,且阿雨已经死了,但两人回去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避开萧夕禾第一次见鬼的那条小路,转而换了别的路线。

两人走到一半时,萧夕禾突然想起一件事:“谢摘星不是给了赵少卿一块冰魄,说那东西能救他的命吗?”

“咱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那东西不论口服还是外用,都没有任何药用价值,估计是谢摘星糊弄他的。”柳安安耸耸肩。

萧夕禾拧眉:“万一不是呢?谢摘星那么厉害,说不定真的能救他呢?”

“若真能救他,他现在为何身体越来越差?”柳安安一针见血。

萧夕禾突然不知该怎么反驳了。是啊,赵少卿先前说过,他一直按照谢摘星的吩咐将东西带在身上,假如真有功效,身体又怎会越来越差。

见她再次安静,柳安安默默牵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想让少宗主死,我也是一样的心情,可医修只能治病救人,不能逆天改命,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

萧夕禾叹气:“也是。”

柳安安拍拍她的后背,牵着她回屋去了。

接下来三五日都一切如常,转眼又是一个深夜。

萧夕禾从梦中惊醒时,柳安安还在熟睡。她没敢发出声音,默默蜷成一团忍受突如其来的疼痛,明明已是夏末秋初,晚间的空气都是凉的,她却生生出了一身汗。

许久,疼痛逐渐减退,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低头便看到胳膊上泛着水光。

像是汗,也像是肌肤融化了一层。她愣了愣伸手去碰,被碰触的地方瞬间一阵疼痛,萧夕禾闷哼一声,当即从乾坤袋里掏出大把补药服下,默默坐起来开始打坐。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远方传来第一道鸡鸣,萧夕禾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柳安安起床时,就看到她睡得正香,索性没有叫醒她,独自一人去给赵少卿诊平安脉。

萧夕禾一直睡到晌午才醒,睁开眼睛时柳安安刚进门。两人四目相对,柳安安乐了:“你今日怎么睡这么久。”

“你怎么没叫我?”萧夕禾又倒回床上。

柳安安也跑到床上躺下:“也没什么事,例行诊脉而已,我一个人就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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