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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一点点就全解了。”萧夕禾老实回答。

柳安安盯着她看了片刻,感慨:“我以前总觉得魔尊脾气大,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很有耐心了。”

薅羊毛只逮着一只羊薅,羊还没有发疯,可不就算脾气好了么。

“也未必是因为脾气好。”大师兄笑了一声,见两个傻师妹一脸不解,便也没有多说。

萧夕禾惆怅片刻,又很快重振旗鼓。不管怎么说,她与谢摘星都不是一路人,一个追求安稳,一个喜欢刺激,能这么分道扬镳也算幸运,大不了她先过自己的小日子,等剧情发展到对谢摘星不利的地步时再提醒他。

反正现在说他肯定是不信的。

萧夕禾叹了声气,打起精神看向像狐狸一样的男人:“夕禾还未正式拜见大师兄。”

谢摘星已经放过她,她也不必用假名了。

“小师妹客气。”男人勾起唇角。

柳安安忙介绍:“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正式介绍一下,小师妹,这是大师兄许如清,大师兄,这是小师妹阿……萧夕禾。”

“师父已经向我介绍过了。”许如清说着,直接将萧夕禾从地上拉了起来。

听他提起师父,萧夕禾才想起来问:“师父怎么知道谢摘星找到我的事?”

“对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柳安安跟着好奇。

许如清不紧不慢地往山下走:“我与师父都去了南城治理瘟疫,这才遇上了,先前一直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关注你们的事,还是近来已经将瘟疫控制住了,才听说谢摘星围困御剑宗已经许久。师父猜到你们有难,便与我兵分两路,我来御剑宗找你们,他去魔界找谢无言。”

“原来如此,”萧夕禾叹了声气,“让师父和师兄费心了。”

“我也没做什么,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许如清看向二人,眼底多了几分长辈的温柔。

他举止风流随意,连声音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却有种极为强大的安抚力量,萧夕禾和柳安安闻言,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顿时委屈得红了眼眶。

“不过辛苦归辛苦,你们拿个死人当病患治了这么久、害药神谷丢尽脸面的事,我还是要告诉师父的。”许如清继续道。

萧夕禾:“……”

柳安安:“……”

许如清笑眯眯:“现在,咱们先回家吧。”

说罢,便取出一台上好的飞行法器,先一步上去了。

萧夕禾看着他闲散的样子,怎么也不能将他跟‘爱告状’三个字联系到一起,于是偷偷问柳安安:“他应该不会……”

“他会。”柳安安心如死灰。她家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爱告状。

萧夕禾:“……”

三日后,许如清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确实会。

“丢人现眼!丑态百出!贻笑大方!你们给我滚去抄写药方,抄不够五百份不准出来!”

伴随着柳江暴跳如雷的声音,萧夕禾来不及感慨自己终于到家了,就连滚带爬地跑去了大师姐的山洞里。

萧夕禾苦哈哈躲在山洞抄药方的时候,谢摘星也回了魔界。

魔界上空经年累月浮着一层黑烟状的魔气,魔宫上方尤为浓郁。谢摘星面无表情地走进黑色宫殿,穿过一道道大门与长廊,最终来到了正中央的议事殿。

殿堂之上,谢无言坐在由玄铁黑金打造而成的宽椅上,听到动静不紧不慢地垂眸看向下方,与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四目相对。

谢无言外貌维持在四十余岁,五官与谢摘星有三分相似,但相比过于俊美的儿子要更加周正,眉眼不怒自威,周身充斥着天生上位者的气息。

“我回来了。”谢摘星淡淡开口。

谢无言眼皮缓慢地动了一下:“你在不满。”

谢摘星不语。

“药神谷当年对本尊有救命之恩,柳江亲自求上门,本尊不得不答应,”谢无言语气没什么起伏,“你如今也不小了,应该能理解为父。”

谢摘星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扭头就往外走。

刚才还严肃冷淡的亲爹瞬间装不下去了,赶紧从椅子上下来追了过去:“你还真生气了啊?我也是为你好,上天入地的追一个女人追了两年,结果到最后还不是为了寻仇,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你怎知不是寻仇?”谢摘星面无表情。

谢无言笑了一声:“要是寻仇,你会在御剑宗耗这么久?那姑娘长什么模样,快给我也瞧瞧,到底有什么神通,竟能将我儿子迷成这样。”

谢摘星停下脚步:“说够了没有?”

“这么没耐心吗?”谢无言震惊,“不过是一个女人,你至于跟亲爹摆脸色吗?再说我也确实想你了,才会让人召你回来。”

“我被关了十几年,你现在才想我?”谢摘星嘲弄地看向他。

谢无言有点心虚:“我这不是忙着闭关修炼么。”

谢摘星冷笑一声,大步往前走。

谢无言继续追着:“十几年而已,于你这个修为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你这都要与我计较?再说我哪会真放任那群狗东西欺负我儿子,肯定是确定你没事才不管的,你在背阴谷这么久,不也修养得挺好……”

谢摘星进了自己的龙溪殿,直接就要关门。

谢无言眼疾手快,赶紧用手挡住门板,父子俩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就此僵持住了。

“放手。”谢摘星蹙眉。

谢无言盯着他看了片刻,叹气:“你若真喜欢,那咱就按凡间的规矩,三书六聘把人娶回来怎么样?”

“用不着,”谢摘星脸色晦暗,“我与她,从今往后各不相干。”

谢无言想笑,但对上谢摘星的眼神后硬生生憋住了:“那……你舍得吗?”

谢摘星反问:“你说呢?”

“……肯定舍得,我儿子一向拿得起放得下,”谢无言一看又要炸,赶紧出言安抚,“过几日我就为你广招美人充盈后宫,保管你将那个不知好歹的忘得一干二净。”

谢摘星拍开他的手,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谢无言无奈,隔着门板提醒:“既然你舍得,那以后可别再纠缠人家了,药神谷连人带猪也就四个徒弟,柳江又是个护短的,你再招惹人家,我这边也不好说。”

“别烦我。”谢摘星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谢无言一扭头,恰好抓到了宫人偷看的视线。

宫人没想到会被抓包,赶紧站直了目视前方。

谢无言轻哼一声挽尊:“臭小子,也就是我现在脾气好了……”

龙溪殿内,谢摘星沉着脸在软榻上坐下,独属于魔界白昼的微弱光线从窗户上照进来,被窗上方格分成了一块块光点。

他面无表情地坐了许久,顺手将旁边的一个花瓶砸了。瓷器的花瓶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瓷片飞溅迸向他的眼睛,却在距离他的眼球还有一寸的时候被看不见的气墙挡住,然后再次狠狠摔在地上。

谢摘星看着一地碎瓷片,突然胃里一阵翻涌,他肩膀一颤俯身扶住椅子,强行压下了想吐的冲动。

中秋一过,天气便彻底凉了下来。

药神谷的石榴树结满了果儿,萧夕禾见没人去摘,便挽起袖子亲自去摘了一大筐。

“小师妹,你喜欢吃石榴啊?”柳安安听到动静,也跟着来凑热闹。

萧夕禾挂在树上,闻言笑着看向她:“刚才我尝了一个,很甜的,你要吃吗?”

柳安安抖了一下:“不吃,吐籽麻烦,不吐噎得慌,我不喜欢。”

“相较其他果子,石榴确实不怎么讨喜。”许如清也来了。

萧夕禾笑笑:“可是再不吃就都坏掉了,怪可惜的,我给你们榨果汁吧。”

“你又要做好吃的吗?”柳安安眼睛一亮。

萧夕禾点头。

柳安安和许如清对视一眼,默契地上前帮忙。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回药神谷快一个月了,许如清对小师妹的手艺也有了相对清晰的认知,他虽不算贪口舌之欲,可谁又不喜欢美食呢?

师兄妹三人配合着摘石榴,怜儿师姐也带着孩子凑了过来,药神谷徒弟全员凑齐,聚在一起祸害可怜的几棵树。

柳江远远瞧见,不由得冷哼一声:“但凡把心思花在医术上,也不至于给死人诊了几十天的病。”

“行啦,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能不能别揪着不放了。”辛月嗔怪地看他一眼。

柳江板着脸:“怎么,我身为药神谷谷主,连说两句的权利都没有了?”

“说说说,你随便说,有本事待会儿夕禾做了好吃的,你别吃!”辛月说着,便去找孩子们了。

柳江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徒弟做的饭,我凭什么不吃?!你究竟站哪一边?”

辛月翻个白眼,风情万种地走了。

半个时辰后,饭菜上桌,一家子齐聚一堂,就连怜儿也分到一大块石榴发糕。

药神谷这一家心大得很,即便怜儿是猪,也挡不住他们吃猪肉啃猪蹄,只不过每次有这些菜的时候,都不会叫怜儿一起过来用餐,只有做其他的饭菜时才会叫上它。

当然,怜儿师姐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它是一头活了很多年、已经有些许灵智的猪,发自内心觉得自己跟其他猪不是一个物种。

“大师姐你慢点吃,给阿野留一块。”萧夕禾提醒。

怜儿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咬了一小口给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崽,阿野看着鸡蛋大小的发糕,可怜地哼唧一声。

萧夕禾看不下去了,招呼阿野过来:“我的给你吃。”

阿野快乐地跑了过去,萧夕禾笑眯眯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将自己的发糕给了它。

“小师妹你真好,难怪阿野这么喜欢你。”柳安安夸奖。

萧夕禾笑了笑:“我跟阿野有缘。”

“确实有缘,若不是你,只怕怜儿跟阿野要走一个了。”大师兄许如清虽然很久没回谷内了,但显然该知道的事一件不少。

怜儿师姐立刻感激地看向萧夕禾。

萧夕禾受之有愧:“我真的什么都没做……”